在餘塗這麽搗亂下,陳秋也沒了什麽去跟趙一聊天的想法。


    他現在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樂團之上,轉身回到音樂廳,開始帶著人去繼續進行排練。


    去看看音樂還有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說什麽需要改的。


    如果有什麽需要改的,現在抓緊改也來得及。


    他就一個人坐在音樂廳的中間,聽著樂團裏的那些樂手排練自己的部分,沒有半分停歇。


    現在是上午。


    按照他們之前排練的慣例,大家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是放在自己的音樂之上,也就是自己練習自己的。


    然後等到下午的時候,他們這個才稍微進行一些變化,開始排練片段,以及排練整體的。


    平常這個時候,陳秋都是不過來的,上午都是大家自己練自己,如果有什麽問題先去問首席,如果首席不會,再過來問陳秋。


    可是今天。


    陳秋居然沒有出去,而是呆在現場聽他們的排練。


    眾人心中的壓力一下就上來了。


    就跟大家考試的時候,自己家老師坐在台上一道題一道題地看自己寫。


    誰的壓力不大。


    不過還好。


    陳秋跟考試不一樣。


    陳秋坐在這個地方完全是給眾人解答的。


    這就變成了,考試的時候,你老師坐在你身邊一道題一道題地看,如果做錯了他會提出來幫你改。


    雖然還是有壓力,不過壓力稍微會少了許多。


    蘇玥坐在台下,練習著自己的單簧管,視線沒有半分偏移,努力地將自己練習的部分練好。


    邊上的樂府感覺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加上蘇玥又是剛剛跟著陳秋一起從外麵回來的。


    因此他將自己的椅子稍微搬了搬,搬到了蘇玥的身邊,捂著嘴小聲問道。


    “蘇玥首席,剛剛你們在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感覺陳秋指揮他的壓力似乎好大的樣子,整個人都變得嚴肅了?”


    “沒什麽。”


    蘇玥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道。


    “隻是因為在外麵碰到餘塗了。”


    “餘塗?”


    樂府聽到蘇玥的話,差點沒有繃住。


    他連忙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聲音太大吸引到周圍其他人的注意力。


    他連忙小聲問道。


    “不是,什麽情況?餘塗怎麽就突然冒出來了?餘塗指揮不是在京城的嗎?他跑海城來做什麽?”


    “大概,隻是過來聽我們的音樂會?”


    蘇玥想了想,帶著一抹猜測地開口道。


    她視線掃了一眼邊上的樂府,隨意道。


    “據說這一次除了正常的觀眾外,國內各個地方的頂級指揮,還有那些頂級樂手,都會過來聽我們的演出。”


    “不是,都?”樂府的眼睛不由睜大。


    他雖然知道和聲交響樂團最近在國內的名聲可能比較響亮,但是怎麽都沒有想到,他們和聲交響樂團居然能……吸引那麽多人。


    他連忙問道。


    “不是,那些交響樂團的人他們都不上班的嗎?我記得最近不是才剛剛結束新年音樂會,他們不應該開始準備接下來的演出了嗎?怎麽突然全都跑到我們這邊來了?”


    “誰知道呢?”


    蘇玥淡淡地開口道。


    她將手中的單簧管拿起,很明顯並不怎麽打算理會邊上的樂府,她準備繼續開始練習。


    而樂府則是繼續沉浸在震撼之中無法自拔。


    他的震撼很快便影響到了周圍其他人的狀態。


    交響樂團是很難藏住事情的,特別是關於演出的事情。


    除非你是真的什麽都不關心,否則每天你都能吃到足夠多的瓜。


    大家就僅僅隻是相互打聽一下,很快便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餘塗,帶著他手下的華國交響樂團,過來聽他們和聲交響樂團的音樂會了。


    不僅如此,據說隔壁的杭城交響樂團也要來。


    跟他們同樣是新星的貴城交響樂團也是一樣。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什麽華國大劇院交響樂團的那些人也同樣如此。


    甚至你完全可以說,因為和聲交響樂團在去年的表現下直接來到了華國前五的位置,直接讓整個華國的音樂圈子都震動了。


    這些還僅僅隻是那些什麽樂團,在樂團體係之外的樂評人更是瘋狂。


    據說華國這邊排名靠前的樂評人全部都過來了。


    甚至還有一些國外的樂評人也同樣如此。


    全國,乃至於全世界音樂界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和聲交響樂團之上。


    大家都想要過來聽聽看和聲交響樂團,究竟值得不值得這個華國第五的位置。


    值得不值得亞洲15,全球前100的交響樂團位置。


    如此多的頂級大佬,如此多的壓力直接讓眾人顯得略微有些頭疼,壓力頓時湧上了心頭。


    說實話,他們一開始雖然猜到會有人過來聽他們的演出,但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


    這一次的演出已經不僅僅隻是一次回饋他們粉絲的演出。


    這已經成為了和聲交響樂團的加冕之戰。


    如果他們這一次的演出沒有什麽問題。


    那麽他們將正式踏入全球頂級交響樂團的征戰之下。


    一但他們的演出沒有配得上他們的名次,那麽他們將會被掛在恥辱柱上下不來。


    那麽問題來了……


    全球前100的頂級交響樂團,他們應該給出一個什麽樣的表現呢?


    他們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不是一位簡簡單單的交響樂團樂手。


    他們是一群跟著陳秋,將一支名不見經傳的樂團,打造成全球前100頂級交響樂團的元老樂手。


    如果從其他人的視角上看過去,他們絕對可以算得上是成功!


    可是……


    他們還完全沒有感覺啊!


    他們開始將自己想象中的全球前100的表現與自己現在的表現進行對比,然後悲哀地發現。


    自己好像配不上全球前100的稱號。


    他們想象中的全球前100,似乎比他們現在的表現要更強。


    一時間,整個樂團陷入了低氣壓之下。


    即便弦樂有秦弦,管樂有蘇玥,一切有上麵的頂著,但壓力還是來到了眾人身上。


    秦弦一向不怎麽會說話。


    他感覺到周圍的低氣壓後,很明顯想要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但是想了想,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而隔壁的蘇玥更是如此。


    她是完全不想給予那些低氣壓人一點點的關注。


    她隻想好好地排練好她的部分。


    整個樂團的氣氛變得略微有些糟糕。


    而這份糟糕甚至能被李淼淼感受到。


    李淼淼剛剛從外麵幹活回來,她準備問問看秦弦要不要喝點水什麽的休息一下。


    但是怎麽都沒有想到,樂團居然排練排練著,突然排練自閉了?


    她看了一眼秦弦,然後看了一眼陳秋,想了想,還是來到了陳秋身邊。


    她打算問問看陳秋準備如何做。


    畢竟她非常清楚秦弦並不是那種能給眾人鼓舞的人。


    但是她來到陳秋身邊的時候,陳秋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隻是坐在那邊。


    注視著眾人的排練。


    看著眾人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不僅如此,他的嘴角甚至不由得揚起一絲笑意。


    陳秋……


    他在笑?


    雖然這個笑意並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是李淼淼距離陳秋非常近,她非常清晰地看到陳秋嘴角露出的笑容。


    陳秋為什麽會突然笑了起來?


    李淼淼不清楚。


    不過她現在清楚一點。


    她並不需要去對陳秋進行提醒。


    陳秋似乎對一切都遊刃有餘。


    現在這樣的情緒可能是陳秋所想要的?


    李淼淼將一瓶農夫山泉放在陳秋身邊,什麽都沒有說,轉身坐到了秦弦的身邊,注視著秦弦。


    她就這麽平靜地望著秦弦,看著秦弦的演出,一言不發。


    秦弦則是在排練的間隙,遞給她一個無奈的表情,然後用眼神示意她去問問看陳秋,看看樂團現在這個情況怎麽辦。


    對此,李淼淼隻是搖頭,繼續坐在那邊。


    雖然她跟秦弦的關係很好,不過……她相信陳秋。


    畢竟陳秋是樂團真正的核心。


    ……


    樂團的排練就在陳秋這樣故意的放縱下,以一個低氣壓的狀態,排練完了一整首作品。


    一直到中午。


    樂團這邊專門搞的一個略顯豪華的三葷三素大盒飯,眾人吃的都不是特別開心。


    他們隻是簡單扒拉幾口,盡可能不浪費地吃掉一點後,便繼續開始練習自己的部分。


    讓自己適應樂團,適應音樂廳。


    能以最好的狀態準備後續的演出。


    在樂團排練的時候,他們甚至期待地看著陳秋,看看陳秋能不能說出一點什麽東西出來,讓他們有點信心。


    但是……


    陳秋卻沒有。


    他就如同放棄了一般,讓眾人繼續沉浸在這個略顯悲傷以及絕望的氣氛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眾人絕望地發現。


    時間都來到了下午五點整,樂團整體排練結束了,陳秋都沒有說什麽東西。


    隻是讓眾人稍微收拾一下,大家隨便找個地方休息,然後該化妝的化妝,該吃飯的吃飯。


    不是……


    陳秋指揮究竟在做什麽?


    眾人一時間有點迷茫。


    他們不清楚陳秋他究竟想要搞什麽。


    隻有秦弦,蘇玥等人逐漸明白了陳秋的想法。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確認大家的似乎在一起後,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陷入沉默。


    他們開始減少給樂團其他成員的幫助。


    去讓樂團每個人都變得盡可能獨立起來。


    當然。


    他們的目標肯定不是讓每個人獨立。


    如果每個人都獨立的話,那麽音樂反而沒有什麽值得聽的東西了。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僅僅隻是希望,讓每個人感受到孤獨,感受到絕望。


    感受到那即將滅去的燭火。


    他們大概明白了陳秋的想法。


    很明顯。


    陳秋非常清楚如果按照樂團現在的狀態水平下去,雖然他們能表現出穩定在全球前100的水平,不過因為眾人這被拔高的期待感,觀眾肯定無法信服。


    如果他們想要展現出足夠的實力,他們必然需要表現出遠超前100的水平。


    可能前80,可能前50,甚至更高。


    雖然說樂團有蘇玥的加入,不過因為眾人排練的時間比較短,眾人融合的太不算特別強。


    因此想要表現出超強的水平出來,眾人隻有一個機會。


    那就是現場。


    因為誰也不知道現場是怎麽樣的。


    如果說排練是為了樂團下限的話,那麽現場,便是樂團的上限。


    陳秋帶著眾人將下限拉扯到了全球前100的水平,那麽樂團的上限,將會有多高?


    陳秋不知道。


    所以他決定冒險試一試。


    如果隻是普通的在樂團演出的時候用力指揮,可能能提升一點,但是最多也就一點。


    但是,如果將眾人的情緒壓製,讓他們感覺到壓抑,融入音樂之中……


    雖然有些不太人道,但是說真的。


    這樣隻會有兩個結果。


    要麽在沉默中爆發,要麽在沉默中滅亡。


    那麽他們的樂團究竟是爆發,還是滅亡。


    誰也不知道。


    沒有任何人知道。


    包括陳秋。


    如果換做其他人的指揮上,他們可能會為了保險,僅僅隻是讓樂團稍微努力努力,表現出80名左右的水平,去符合觀眾的想法。


    但是陳秋,他不會。


    即便危險可能很高,但是他感覺到了機會。


    他感覺到了樂團一飛衝天的機會。


    所以他決定試一試。


    因此,他開始壓低眾人的氣息,讓眾人感覺到害怕以及恐懼。


    將眾人的情緒壓成繃緊的長弓。


    然後……


    將其用力射出!


    眾人心事重重地做著演出前的最後準備。


    海城交響樂團音樂廳的人開始放人入場。


    密密麻麻的觀眾湧入音樂廳內,小聲地交頭接耳,討論著今天晚上的演出。


    餘塗也在一個白天的時間,去找海城這邊的幾位指揮聊了聊,惹得他們稍微生氣後,笑眯眯地回到了音樂廳內。


    他沒有跟任何人坐在一起。


    他隻是一個人坐在角落,合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在等待著音樂會的開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音樂廳內逐漸變得安靜。


    眾人聚集在後台門口,目光露出一抹擔憂。


    在眾人的視線下,陳秋走到眾人麵前。


    他平靜地與眾人注視。


    這一次,他沒有說出任何激勵的話,隻是輕輕點頭,緩緩道。


    “走吧,上台,讓他們聽到,和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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