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雖然看上去似乎是在看著手中的樂譜,但是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周圍人的練習之上。


    因為絕對音感的能力,他在這群人練習的時候,能夠非常敏銳地捕捉到這群人的錯誤。


    自從自己在一開始的時候點了那群人之中的一人,說他音準有問題後,這群人就立刻開始重新調音。


    作為能進海城音樂學院的高材生,他們注意到音準問題後的調音,自然而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過現在問題就是,他們似乎隻是練了自己的部分,對於音樂的整體麵貌沒有一個了解。


    不僅如此,他們每個人對於音樂的理解都不一樣,千奇百怪的,隻是聽了一下他們排練,陳秋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這群人的思緒也太活躍了吧?


    居然能每個人對於音樂的理解都不一樣。


    不一樣也就罷了,居然還每個人都有一點點不同的衝突。


    陳秋不由得開始皺眉。


    如果就這樣直接開始排練,就算從第一顆音,扼住命運咽喉的“當當當當”,大概就會開始出問題。


    感覺自己第一次擔任主指揮就要寄了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陳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將心中的燥鬱拋去一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這群人似乎技巧上沒啥問題。


    基本上該演奏出來的東西應該都能演奏出來。


    畢竟能考進海城音樂學院的人,肯定是沒有普通人的。


    大家的實力都擺在這邊,在全省幾千幾萬藝術生之中,就算他們是海城音樂學院的吊車尾,他們也是排名前幾的存在。


    肯定不是那種連自己分部都演奏的一塌糊塗的那種。


    至於在合練的時候還能不能保持自己聲部的獨立性,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陳秋想到這邊就感覺頭疼,不由得再次揉了揉自己眉心,歎了一口氣。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預定的見麵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鍾,他們依舊在練習,完全沒有停止的意圖,更沒有和自己聊天的想法。


    雖然感覺他們可能對時間沒啥想法,但看這個情況,應該全部都到了。


    既然如此……


    陳秋輕輕咳嗽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對著他們開口道。


    “咳咳,那個……”


    “抱歉!!!我遲到了!”


    哢!


    音樂廳的大門被猛地撞開,一個巨大的,用黑布包裹的低音提琴,長著雙腳跑進了音樂廳。


    陳秋以及周圍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看著這個低音提琴低空飄過,然後艱難地爬上一米多高的舞台,抖了抖,向著低音提琴組的後方竄去。


    伴隨著哐當一聲,低音提琴從平飛狀態變成直立狀態。


    一位留著黑色長發的女生從巨大的琴箱後探出頭,眨了眨眼睛,虛心地扒拉著低音提琴的後背,小聲道。


    “額,那個……能給個標準音嗎?我還沒調音。”


    “……”


    陳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捏了捏眉心,看向雙簧管,開口道。


    “雙簧管,給個440hz標準音。”


    嘟……


    聲音落下瞬間,雙簧管的聲音便已經響起,那位低音提琴妹子立刻手忙腳亂地開始進行調音。


    隻不過空曠的音樂廳內,隻有她一人和雙簧管共鳴,顯得格外詭異。


    她原本還比較自信調著音的手,也不由得往回縮了縮,有點尷尬地看著周圍其他人。


    她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一些事情……


    看著她這樣,陳秋隻能搖了搖頭,走上舞台,來到了指揮台前,對著所有人開口道。


    “算了,借著這個機會,大家都一起調個音吧。”


    “好的!陳指!”


    “沒問題!”


    陳秋的聲音落下,幾位比較活躍的團員立刻開口,跟著雙簧管的聲音進行調試。


    其他人看了一眼彼此,也隻能微微搖頭,跟著大家的步伐,一同進行調音。


    他們的視角餘光看了一眼最後進來的那個妹子,默默記下了她的模樣。


    陳秋也同樣如此。


    他看了那妹子一眼,微微搖頭,將樂譜放在譜架上,抬起頭對著眾人開口道。


    “你們……對樂團有了解嗎?”


    陳秋的聲音落下,眾人一愣,沒有想到陳秋居然和他們正式交流的第一句是這個。


    一群人有點猶豫,想要開口說什麽。


    但是還沒有等他們開口,陳秋便搖了搖頭,用另外一個方式問道。


    “換句話說,你們知道交響樂最重要的核心是什麽嗎?”


    樂團內眾人有些躁動,想要說什麽,可是卻有些不太敢說,因此他們隻能相互望著彼此,表情猶豫。


    想要說什麽卻不敢說。


    看著他們如此,陳秋搖了搖頭,輕聲道:“是合作……”


    “合作?”眾人一愣。


    陳秋略顯失望地將樂譜合上,走下指揮台,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指揮台上,對著眾人微笑著開口道。


    “算了,別緊張,今天是第一天,先給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叫陳秋,指揮係大三學生,然後從那個最後一位來的人開始,報一下你的名字,以及專業,學年。”


    “我叫芮佳……”最後一位進來的,抱著低音提琴的女生小聲道:“管弦係,是大一新生,剛剛入學的,真的很抱歉遲到了,我,我稍微有點事情耽擱了,真的非常抱歉……”


    “嗯,沒事,下次注意就行。”陳秋點頭,隨後便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無比喪氣的小提琴,對著他點了點頭,開口道。


    “那麽你呢?”


    “秦弦。”小提琴男生低頭,抱著手中的小提琴:“管弦係,大二。”


    “沒什麽想說的?”


    “嗯,沒有。”


    “好,然後後麵……”


    “我!陳秋指揮!我我我!”


    陳秋話音還沒有說完,在遠處的那位穿著黑色夾克,身上掛滿亮片,頭發飄逸的搖滾係男子,用力揮手。


    見到陳秋的視線看向他,他立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咧嘴笑道。


    “我叫艾鼓!打擊樂係的,今年大三,陳秋指揮我老崇拜你了,我之前在外麵聽了你的波萊羅,聽到了伱對節奏的控製,簡直絕了!我超級喜歡你那個詮釋的方法!一點一點緩慢增加的小軍鼓聲音,越聽越震撼!”


    “多謝。”


    陳秋微笑著對著他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其他人。


    “還有其他人想要繼續介紹自己嗎?不用按照順序了,你們自己看自己喜好來就行。”


    “畢竟第一次見麵,大家先了解一下彼此。”


    眾人相互看了看,有些猶豫。


    一人想了想,舉手道:“李開,雙簧管大二。”


    “顧雪,大提琴大三。”


    “蒙孟克,小號大四!”


    一些比較活潑的人開始介紹起自己後,其他原本不怎麽想介紹的人,他們也不由得跟上。


    等到眾人都介紹了自己後,之前因為芮佳遲到帶來的隔閡感也消散了大半。


    看著眾人如此,陳秋略微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樂團的第一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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