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看著樂團整齊劃一從機場裏出來的模樣,總感覺自己好像和時代脫節了一般,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很快他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對著陳秋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所有人都到了?”


    “嗯,已經點過了,樂器也都沒有任何問題。”陳秋轉頭看向身後的眾人,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後看向李教授,對著他感謝道,“不過多謝你在飛機上弄的感謝,讓整個樂團的情緒都變得激昂了許多。”


    “飛機上的感謝?”


    李教授有點疑惑。


    這個很明顯並不是他的操作。


    他從來不會搞這些東西,他也不喜歡鼓勵別人。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存在什麽鼓勵了之後就能發揮爆棚,從不行變成行的。


    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李教授搖了搖頭,往前走了兩步,對著身後眾人開口道。


    “所有海音學生二團的成員注意,我是你們這一次全國大賽的代理老師,我將負責你們這一次在京城的全部輔助工作,如果有任何需求或者疑問請過來找我,我的手機號碼以及個人工作號將會由陳秋放在伱們二團的群裏麵,請不要害怕麻煩,這是我的工作,僅此而已。”


    說罷,他看向陳秋,對著他點了點頭,隨後揮手道。


    “京城這邊特別安排的汽車已經在停車場進行等待,所有人跟著我走行,注意不要掉隊,如果行李箱比較重提不起來的女生,邊上的男生幫忙一下,不要呆看著什麽事情都不動。”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向著汽車停靠的方向走去。


    而二團的眾人則是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無奈地慫了一下肩膀,跟著陳秋以及李教授一同走去。


    在搬運行李的時候,就能看出樂團裏眾人的人緣如何了。


    比如說芮佳以及其他的女低音提琴手,她們用力背著的低音提琴,被其他的男生幫忙提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一個抱著琴頭,一個提著琴腳,就這麽提了起來。


    至於那些男低音提琴手,他們就自己直接拎著袋子跑。


    雖然很重,很不靈活,但是拎多了,也就習慣了。


    樂器大概也就隻有低音提琴會比較難以運輸一點,其他的樂器則是會輕鬆許多。


    偶爾幾位女大提琴演奏者,她們的大提琴也比較大,所以她們也同樣請其他同學幫忙攜帶。


    眾人就這樣拖著他們的行李和樂器,來到了京城這邊特別安排的大巴車附近。


    他們將低音提琴豎著塞入大巴車下麵的空間後,先進行固定,確保不會突然倒下來,這才開始收拾其他人的行李。


    畢竟大巴車不比飛機,上麵的空間並不足以支撐他們將低音提琴也給放進去。


    隻能放在最下麵,進行固定。


    與此同時一起放在下麵的,還有大提琴和其他的大型樂器。


    陳秋作為之前經常帶著柏林愛樂二團成員到處跑的副指揮,他自然而然對於如何放置樂器有很深的研究。


    然而,正當他帶著眾人圍繞在大巴車下麵的儲物空間附近,尋找著最佳放置樂器方法的時候,李教授走到了陳秋的身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陳秋愣了一下,沒有任何猶豫地跟了上去。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陳秋對著李教授笑著道。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不能在其他團員麵前說的嗎?”


    “嗯,有一點。”


    李教授神情有些憂鬱,他從自己的口袋裏翻了翻,似乎想要翻出什麽類似於香煙的東西,但是卻什麽都沒有翻出來。


    因此他的手稍微僵住,無奈搖頭,看向陳秋,對著他開口道。


    “不知道你記得不記得餘塗?”


    “嗯,現任華國愛樂交響樂團指揮,華國第一指揮,世界級頂級指揮,之前帶著央中音樂學院拿下了整整七個九校聯賽冠軍。”


    陳秋點頭,隨後想到了什麽,看向李教授,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難道,他也來了?之前王海不是說,他隻是在九校聯賽裏麵擔任指揮來著?”


    “嗯,但是他還是來了。”


    李教授神情並不是特別好看,他眯著眼睛看著陳秋,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緩緩開口道。


    “在你們來京城前幾天,我這邊一直在開會,進行全國大賽賽前的開會,比如一些細節的確認,以及和各個學校之間溝通,然後就聽到了關於餘塗的消息。”


    李教授指著頭頂,搖了搖頭。


    “他去擔任了京大的指揮,京大給的錢很多,然後就把他請來了,這一次央中音樂學院的人並沒有來,實際上九大音院隻來了七家。”


    “七家?”陳秋愣住,算了一下後,問道,“除了央中,還有誰?”


    “華國音樂學院!”


    李教授立刻道。


    他的手指劃了一圈,對著陳秋解釋道。


    “現在央中音樂學院的人進了水木,在裏麵進行一對一的輔導,而華國音樂學院的人則是進了京城大學,因此京大和水木兩家實際上並不僅僅隻有他們自己在戰鬥,他們的背後還有人,沒辦法,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嘖……”


    陳秋不由得嘖了一聲,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下可真的算是代打了。


    有時候感覺有錢真的好啊。


    不僅僅可以請到頂級的指揮和教授老師前來幫忙,甚至可以讓其他學校不去參賽。


    不過央中和華國兩家音樂學院可能本身也沒有參賽的想法。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他們更多的注意力應該是放在九校聯賽上,而不是全國大賽上。


    他們可能對於二團的建設也沒有那麽上心。


    因此,他們就去top2的大學進行幫忙,幫他們排練練習。


    不過這個對於陳秋而言,實際上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問題。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麵露輕鬆地開口道。


    “其實沒有什麽意義的,畢竟我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想要爭奪全國大賽的冠軍,所以就算他們四家合並在一起入選,都沒有什麽問題,因為我們的目標沒有任何的變化,我們一直所想要的,都是全國冠軍。”


    “這個也是,不過……難度感覺上升了不少,特別是和之前比。”


    李教授說到這邊就感覺有些頭疼。


    他之前希望陳秋能夠拿到全國冠軍,其實是按照各個學校分開來的情況來進行計算的。


    還有其他的音樂學院開小號進來其實也沒有怎麽計算。


    沒想到上麵讓所有的學校都不允許開小號開馬甲後,檢查了一下名單,發現九大音樂學院全部都在裏麵開小號炸魚。


    現在top3裏麵的兩所音樂學院沒了,他們率先離場,可能是覺得有點丟臉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可是他們帶來的並不僅僅隻是簡單的離場那麽簡單,而是反過來幫助其他的學校。


    這算什麽?


    代打?


    還是發動亡語,將自己的屬性賦予其他的學校?


    李教授不好說,但是感覺這個對於他們海音二團而言,並不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


    這個消息他給了學校的領導,但是領導那邊還沒有回話。


    因此,他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比較好,隻能先問問看陳秋的意見。


    現在看來,陳秋似乎對於這種代打的行為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大意見。


    這給了他很大的寬慰。


    如果這個時候指揮再著急,那麽就真的亂套了。


    李教授眯著眼睛思考了片刻後,搖了搖頭,對著陳秋開口道。


    “行,我知道了,既然你說沒有任何問題,那麽我就相信你。”


    說罷,他沒有任何猶豫地向著車子方向走去。


    陳秋則是微笑著跟在他的身後。


    剛剛李教授和他說的話其實對他還是造成一點影響的。


    華國資源最多的兩所大學,加上從音樂學院裏專門找老師過來教學,甚至還請了華國這邊頂尖的指揮過來指揮。


    就算這群學生對於指揮的理解沒有那麽大,很難能跟上指揮的步伐,指揮隻能帶著他們排練,然後隨便找個學生上去擔任指揮的職責。


    但就算這樣,這些指揮和老師能做的事情也太多了。


    指揮在台上的指揮,更多的是帶領整個樂團的前進,以及一些畫龍點睛的細節處理。


    如果基礎太差,那麽就算配上再好的指揮,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用處。


    所以,現在頂級的資源全部砸上去了,那兩所top2大學給的壓力,給的確實足。


    但是自己說過,自己要帶領整個樂團拿下冠軍,成為全國大賽的冠軍。


    既然自己說了,那麽自己就要做到。


    所以……


    陳秋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隻是微笑著跟著李教授,來到了眾人的麵前。


    眾人也在這個時候將所有的樂器收拾好,回到了車上,給陳秋和李教授留了一個靠前的位置。


    陳秋站在車子的最前方,看著自己麵前統一的黑色,略微有些感慨。


    每個人身上穿的都是黑色的巨大羽絨服。


    似乎每個人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但是,他們的目光之中,有著光。


    每個人的目光之中,都帶著對於未來的期盼,以及對於那些冠軍的渴望。


    他們以第一的成績,拿下了海城那邊突圍賽的名額。


    他們甚至還以二團的身份,絲毫不遜色於一團,能夠贏得一團,以及其他人的尊敬。


    所以,他們相信陳秋,也同樣相信自己。


    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是眾人口中的吊車尾。


    他們依舊有自己發光發亮的地方。


    因此。


    他們期待著,渴望著,能夠和陳秋一起,站在全國大賽的最高舞台之上,拿下全國大賽的,最終冠軍!


    陳秋看著他們的眼神,知道了他們的想法,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


    既然他們的想法一致,那麽,自己也同樣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


    不就是最頂級的學府和最頂級的音樂學院合作了嗎?


    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反正本來就要將他們全部都挑翻,他們就算合作之後1+1=2,甚至>2,對於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們海音二團過來,本身就要將所有人都給擊敗!


    所以,沒有什麽好說的。


    幹就完事了!


    因此陳秋讓李教授回到他的位置上,再次清點了一番人數,確認所有人都已經到場後,便讓司機師傅直接開車,前往他們的目的地。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李教授有點驚訝地看著陳秋。


    他原本以為陳秋會在得知剛剛的消息後,應該會發表一些什麽演講,來激勵一下他手下的團員。


    但是怎麽都沒有想到,陳秋居然什麽都沒有說。


    因此他有些疑惑,等車輛行駛平穩後,靠近陳秋,對著陳秋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你……不說點什麽?”


    “說什麽?”陳秋笑了,“激勵團員嗎?”


    “是啊,畢竟我剛剛……”


    “沒有什麽好說的。”


    陳秋搖頭,拍了拍自己身邊有點發困的秦弦,對著他開口問道。


    “秦弦!”


    秦弦立刻從昏睡中醒來,對著陳秋和李教授點了點頭:“嗯?陳秋指揮?什麽事?”


    “我問你,如果現在我們最強的兩個敵人合並成一個隊伍了,你會怎麽想?”


    “最強的敵人?”秦弦的目光中帶著疑惑,遲疑地開口問道,“誰?”


    “這個你不用管,反正就是最強的兩個隊伍,最終boss,你會有什麽想法嗎?”


    “沒有想法。”


    秦弦搖頭,看向陳秋,隨後轉頭對著李教授無比認真地開口道。


    “我相信陳秋指揮,他告訴我,我隻需要做好我的首席工作就可以了,我隻需要做好我應該做的,詮釋好我自己的音樂,然後陳秋指揮便會帶著隊伍,幫我奪下冠軍,所以我沒有任何的想法。”


    “這樣啊……”


    李教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然而還沒有等他開口,陳秋便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眾人,對著李教授道。


    “李教授,你可以看看其他人,有這樣想法的並不僅僅隻是秦弦一人。”


    李教授一愣。


    他略微起身,望向身後的眾人。


    眾人玩手機的玩手機,聊天的聊天,嗑瓜子的嗑瓜子,睡覺的睡覺。


    李教授看過去的第一反應,便是散漫。


    但是這份散漫並不是沒有希望的散漫,那種準備迎接死亡的散漫。


    這種散漫,是帶著信心的散漫。


    他們相信自己,相信陳秋。


    李教授作為指揮係的教授,他自然而然能夠理解樂團的這種氛圍。


    這是團隊所有人心向著一處使的氛圍!


    因此他看向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的陳秋,緩緩點頭。


    既然所有的團員都相信陳秋,那麽他也沒有必要質疑。


    因此他對著陳秋點了點頭,開口道。


    “我明白了。”


    “嗯,相信我就好,我會做好一切,我和他們說過,我會帶領著他們,走向最終的勝利。”


    陳秋的視線移開,看向車輛行駛的方向,神情平穩,臉上依舊帶著一絲笑容。


    看著陳秋,李教授突然感覺此時此刻自己並不像是一位教授,也不是帶隊老師。


    真正的教授和帶隊老師應該是陳秋才對。


    他也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這麽老,自己為什麽要學指揮。


    如果自己再年輕一點,如果自己學習其他樂器能夠考入海城這邊成為學生的話。


    【感覺,如果能成為海音二團陳秋指揮下的團員,其實也不錯?】


    李教授在心中這麽想到。


    不過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沉默。


    看著司機按照他給出的地址,向著全國大賽各個學校的駐紮地點駛去。


    全國大賽的駐紮地點一共有三個,而參加全國大賽的學校,差不多有60-70家。


    去掉京城本地的學校,那麽還能剩下差不多40-50家。


    按照多的來算,就算50家大學,每個學校60人,那麽就是整整3000人的住宿問題。


    還不包括帶隊老師,以及某些超標的樂團。


    所以也就是京城這種經常辦大型集會展覽的地方有經驗,能夠將人流分散開來。


    如果全部都聚集到一個地方,那麽到時候很有可能管理上會出現非常大的問題,甚至出現事故。


    海城音樂學院所預定下榻酒店,在市中心距離大劇院,兩大學府不遠的位置。


    車輛行駛了半天,才終於到這個酒店的門口。


    到門口後,李教授進去取房卡進行分發,而樂團的成員則是下來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後按照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名單,進行房間的分配。


    很快,眾人便領到了自己的房卡,嬉笑著上樓,去自己的房間裏先進行休息,等晚上的時候再決定要不要出來活動。


    陳秋和秦弦兩人則是作為指揮和首席,最後一個領到房卡。


    等他們拿到房卡後,人員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李教授拿起自己的房卡,對著兩人揮了一下,問道。


    “我和你們的房間在最上麵,最上麵都是指揮,首席,以及帶隊老師,我和東部師大的帶隊老師住在一起,所以如果有急事找我的話,記得發消息,不要直接敲門,那麽我們先上樓,稍微休息一下?”


    “嗯,好的,走吧。”


    陳秋點頭,帶著秦弦向著電梯方向走去,準備上樓。


    然而,就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一個風風火火的聲音響起。


    “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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