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秋的話,李安國教授的表情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他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秋,隨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陳秋遞給他的曲目單接過。


    他並沒有繼續翻看上麵的內容,而是將其倒扣在桌上,對此漠不關心。


    他隻是對著陳秋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什麽質疑的話都不用說。


    既然陳秋說他可以代替那位生病躺在床上哼哼的鋼琴係學生演奏,那麽他就相信陳秋。


    這個是很多次經曆後,陳秋給他的刻板印象。


    隻要陳秋說他可以做到的事情,陳秋從來沒有食言過。


    沒有任何一次。


    因此,李安國相信陳秋。


    他將經過陳秋修改的節目單放入自己的文件夾裏麵後,對著陳秋緩緩道。


    “因為這一次最主要的還是練兵,摸一下自己人的底,拿著其他兩個學校當作磨刀石去磨練自己的學生,因此……我還是需要關注一下那位閆義一的情況,看看他還有沒有繼續演奏的能力,如果他明天晚上還能演奏,並且能保持他演奏水平的話,那麽我還是會優先選擇他,就不需要你出場了,你應該能理解吧?”


    “嗯,我理解,我主要是過來兜場的嘛,以確保演出正常進行為主,如果他沒事的話,那麽我剛好也可以稍微休息休息。”


    陳秋笑著對著李安國回應道。


    李安國看著陳秋如此輕鬆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沉默,隨後他的臉上逐漸露出一絲絲的疑惑,他對著陳秋好奇地問道。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就是你的鋼琴水平究竟如何?我好像沒有怎麽聽過伱的演奏,你怎麽這麽確定你自己能代替閆義一呢?你比他到底強上多少?”


    “唔……其實也沒有多少。”陳秋伸出手指捏了一下,想了想,張開了一點,然後又收回一點,似乎在尋找著一個合適的長短。


    他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後,便隻能歎了一口氣,對著李安國教授舉起捏起的手指,無奈道:“大概就隻有這麽大?”


    “這麽多是多少?你比劃了個寄吧?”李安國教授罕見地爆了一個粗口,沒好氣道,“你上次也是說你的小提琴水平的,然後你就比張宇還強了一點,現在你也是這麽說你的鋼琴水平,那麽你倒是告訴我你大概比閆義一高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啊?”


    陳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辜的神色,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描述。


    畢竟專業水平這玩意又不是什麽數字可以量化的,他能大概比劃一下距離就差不多了,非要讓他說出了一二三四來,他還真的說不出來。


    因此,他隻能用了一個大概的感覺,描述道。


    “可能,大概就是比閆義一多一個張宇的感覺?”


    神特麽多一個張宇?


    李安國教授差點一口老痰頂在嗓子眼上沒喘過氣來。


    他不知道和陳秋說什麽好。


    什麽時候大一新生裏麵的小提琴扛鼎之人,居然成為了計量標記?


    雖然張宇不是什麽金鍾獎的全國冠軍,也不是什麽世界級大賽的冠軍,但是拿他當計量單位的話,他也太慘了一點吧?


    不過……


    李安國教授緩緩將自己心中的濁氣吐出,看向陳秋,微微點頭。


    他大概知道了陳秋的鋼琴水平。


    既然他能比閆義一多一個張宇感覺的話,那麽他的鋼琴水平差不多應該就是很厲害的碩士畢業生的感覺?或者是鋼琴係博士的水平?


    並且應該不是國內的鋼琴博士,而是應該是國外鋼琴博士?


    如果陳秋真的能有這個水平的話,那麽陳秋當明天晚上壓軸人物,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不,甚至可以說,如果讓陳秋擔任這樣的人物,反而有些降低了陳秋的層次。


    既然如此……


    李安國在心中稍微盤算了一下後,便對著陳秋直接道。


    “行,我知道了,回頭我會和浙洲音樂學院那邊說的,如果有什麽問題再來聯係你,對了,話說這些曲目真的不用改嗎?你最近練過這些曲子嗎?”


    “沒有,不過之前練過,一首作品給我差不多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練習的話,我應該可以恢複之前練習這些作品的記憶,三首作品差不多就是十二個小時不到吧,我明天早點過去練習,晚上的時候,應該能將其給練出來。”


    陳秋稍微算了一番後,對著李安國道。


    他隻是一個大概的時間,具體要練習多久,他就不清楚了。


    說不定很快就找到之前的感覺,又或者半天沒有找到感覺,反而將他對這些作品的記憶給汙染了,隻能從頭開始練。


    這些都是不確定的事情。


    麵對陳秋的回答,李安國想了想,對著陳秋問道。


    “需要我和學校那邊溝通,給你提前開一個多小時的琴房門嗎?”


    “不用,時間應該夠,是晚上七點左右開始音樂會吧?七八點鍾開始練習沒啥問題的。”


    “好的,如果有什麽問題就打電話找我,你應該有我的電話還有微信?”


    “嗯,有的,有問題一定聯係你。”


    在得到了陳秋的承諾後,李安國教授滿意地點了點頭,起身走到書桌前,滿意地拍了拍陳秋的肩膀。


    果然還得是陳秋,總是給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陳秋給人的安全感是真的足,不管出現什麽樣的問題,陳秋似乎都有解決方案一般,能將其完美解決。


    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的樂團麵試,他不由得好奇地多問了一嘴。


    “話說,你之前和那個吹長笛說的,說你也會一點長笛,那麽你比那個叫宋歌的長笛高多少個張宇啊?”


    “啊???我比宋歌高?”


    陳秋看到李安國教授目光中的信任感,整個人都傻了。


    他是會一點點很少的小提琴和鋼琴,但是他真的不是全才啊!


    ……


    海音的鋼琴係大佬作死病倒的這件事並沒有傳的特別開。


    基本上就隻是在海音內傳播,完全沒有傳播到其他兩個學校的意思。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再怎麽對閆義一不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將閆義一病倒的這件事傳的到處都是。


    因此浙洲音樂學院以及寧城藝術學院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他們現在對海城音樂學院接下來的獨奏音樂會格外期待。


    浙洲音樂學院那邊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著接下來海音的演出。


    他們的學院群群聊甚至都有一些炸開鍋的感覺。


    每時每刻都有人在那邊發著消息。


    “今天寧藝的演出真的太牛逼了,他們藝術學院音樂係的那位大佬真的絕了,我之前就聽過寧藝的名頭,沒有想到寧藝居然這麽強。”


    “是的,本來以為第一天我們學校的演出就夠牛逼了,說真的,我們學校的那幾位絕對都應該超常發揮了吧?我反正記得我之前沒有聽過他們演奏這麽好過,結果居然他們都爆發成這樣了,還能被寧藝的人壓上那麽一頭,真的是……”


    “寧藝的都這麽牛逼了,那麽海音的人能有多強呢?我聽說寧藝的人基本上都是考不上海音的人才去上的。”


    “噓,別這麽說,寧藝的人聽到後絕對會打你!”


    “哈哈哈哈,先讓他們打贏海城再說吧!”


    “不過話說回來,海音的節目單怎麽還沒放出來?”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準過憋個大的,將寧藝炸個稀巴爛!”


    “……”


    浙洲音樂學院那邊的人就已經非常活躍了,相比較浙洲音樂學院,寧城藝術學院那邊的群其實更活躍一點。


    在寧城藝術學院三校交流的小群內,無數的水怪在那邊瘋狂水著群,舔著今天晚上演出的眾人。


    “哈哈哈哈,老哥們穩啊,我靠你們也太牛逼了,居然能將浙洲音樂學院打成那樣,浙洲音樂學院本來還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呢,結果他們好像自己折裏麵了!”


    “雖然不一定能打過海音的人,但是打個浙洲音樂學院的人,還是手拿把掐的。”


    “大佬們牛逼,大佬們收抱著大腿喊666的掛件嗎?”


    “我給大佬們磕一個!”


    “……”


    在如此高強度的水群下,那群今天晚上演出的眾人也出現了。


    他們看著那群在吹捧他們的水怪,嘴角不由得抽搐起來,隨後一個接著一個地在群裏說自己不行,說群裏某某某大佬才是真的牛逼,隻是他沒有出場罷了。


    水群的日常便是如此。


    永遠都是一群大佬哄著小萌新,吹噓著那位小萌新的實力。


    就算是音樂學院也是如此。


    那群大佬吹起人來,甚至能吹的讓人不由自主地發紅包的。


    不過因為今天的演出他們實在太過於滿意,不知道是音樂廳的緣故,還是自己心態的緣故,他們感覺自己今天的發揮確實爆好。


    不僅狠狠地將昨天想要給他們下馬威的浙洲音樂學院給狠狠壓在身下,他們同樣還給了身後的海城音樂學院一點點小小的壓力。


    就他們今天的演出,他們感覺自己想要超越可能都有一些困難。


    相比而言,就算是全國前三,乃至於前二的海音,想要碾壓過他們,恐怕也會感覺到有那麽一點棘手吧?


    寧城藝術學院的學生其實都很現實的。


    他們知道海城音樂學院的水平。


    海城音樂學院是華國三大音樂學院之一,如果去掉以民樂為主的華國音樂學院外,央中音樂學院以及海城音樂學院其實便有一點針鋒相對的意味在裏麵。


    考入這兩家音樂學院的學生,實力基本上都是全國最頂尖的。


    而他們進入音樂學院的原因,除了名氣之外,其實更多的是他們之前跟隨的老師,以及部分地域性的因素。


    寧城藝術學院的人比浙洲音樂學院的人更清楚一些,他們和海音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因此,能給海音造成麻煩,讓他們不至於呈現出碾壓自己的模樣,其實便是他們的目標所在。


    不過……


    在距離海音所在賓館不遠處,寧城藝術學院所駐紮的賓館附近。


    那位寧藝的負責人,丁隆浩丁胖子,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非常滿意今天晚上的演出。


    如果沒有後麵海音的演出,那麽就更棒了。


    “我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在我麵前裝逼的,另外一種就是……不讓我裝逼的。”


    他看著手中從浙洲音樂學院那邊搞過來的海城音樂學院演出名單,手指略微拂過上麵的名字,最終停留在閆義一的身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最強的這人應該就是這個閆義一了,不過根據我對他的情報,這個人好像有點傲,來到杭城後,每天都在各個地方玩,這種天天到處玩耍的,應該不一定能過打贏我們學校的那位,畢竟我們學校的可是天天都在練習。”


    他越想,心中越是篤定。


    他將海城音樂學院的名單放在桌麵上,伸手敲擊著上麵的文字,嘴角不由得上揚。


    抱歉,這一次三校交流的逼,我寧城藝術學院,是裝定了!


    正所謂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你小子天天在外麵到處玩,我還真的就不信你能牛逼到哪裏去了!


    而海音裏的其他人……


    他想了想,感覺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威脅。


    好多人都沒啥榮譽在身上。


    最多的好像還是一個叫做張宇的大一新生。


    如果這麽算下來的話,他完全可以說,優勢在我!


    他越想,感覺機會越大,因此不由得滿意地哼唱起了不成形的小調。


    一首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地方記起來的旋律。


    ……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是這一次三校交流的第三天。


    陳秋早上很早就去琴房裏開始練習,讓自己的雙手找回之前練習的感覺來。


    這些作品他之前都有練習過,他知道這些作品應該怎麽去演奏。


    所以,他練習一首作品的時間並不需要像新的作品那樣,可能需要一兩周的時間。


    不過陳秋在練習的時候略微有些可惜。


    今天其實還有一些他很感興趣的課程,雖然對於他的提升無傷大雅,不過他還是蠻感興趣的。


    例如新音樂的演奏技法及思維邏輯之類。


    將這個內容的老師應該是一位很厲害的現代派作曲家,他講這些新音樂講的深入淺出,很是吸引人。


    可惜因為閆義一的原因,他沒有時間去聽後麵一小部分的講解。


    聽說今天是要講約翰凱奇以及四分三十三秒來著?


    感覺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陳秋倒是知道這個長達四分三十三的休止,一顆音沒有,全靠琴蓋的開合來象征樂章的終結開始。


    雖然叫做音樂,可是更像是行為藝術。


    至於這樣作品背後的寫作邏輯以及思考,他就不知道了。


    陳秋一邊想,一邊練習著自己的作品。


    而李安國則是回到了閆義一的房間內。


    因為睡了一晚上,吃了藥,又掛了水,閆義一的狀態很明顯好上許多。


    他最起碼能平穩地坐在床上,也沒有和昨天那樣的哼哼了。


    至於昨天的那位姑娘,她端著一保溫盒的粥來到了閆義一的房間內,打算給這位海音的鋼琴天才喂粥。


    不過看到李安國教授正坐在屋內,她則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講保溫盒放在屋子裏的桌上後,便拔腿就跑,一點都不敢停留。


    看著急忙跑出去的姑娘,李安國教授很明顯有些無奈,隨後轉身,表情變得平靜,對著閆義一開口問道。


    “怎麽樣?你的身體,今天晚上還能正常演出嗎?”


    “咋說呢……”


    閆義一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起身走了走,隨後不由得重新回到床上,對著李安國教授無奈苦笑道。


    “雖然能正常走路了,身體也大概恢複了一點正常,不過頭還是有點疼,身體也不太舒服,如果強行彈的話,應該能彈,就是效果……”


    他說到這邊的時候,便不由得停止了發言。


    說到這邊已經差不多了,李安國教授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上,能上,就是效果不一定能有多好。


    彈琴是一個靠腦子的運動,並不是一個純粹吃身體自動反應的機械運動。


    你需要理解音樂,然後將音樂用你自己的方式將其重新詮釋。


    這些都是需要一個非常清醒的大腦的。


    麵對閆義一如此,李安國有些沉默。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對著閆義一沉聲道。


    “你還有一天的時間,你繼續休息,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再下來,這是一次練兵,一次機會少有的專業演出,所以你能參加,還是參加的好……”


    “哦……”閆義一重新躺在床上,伸手從邊上拿個幾個枕頭墊在自己的腦後,看著天花板發呆,隨後似乎是覺得一個人太過於無聊,李教授在邊上又不好意思玩手機,因此不由得小聲問道,“那個……我有點好奇,話說如果我不能上場的話,我們是不是有替補啊?”


    “這一點不用你擔心,一切都有緊急預案。”


    李安國搖頭,隨後將他的視線看向放在桌上不遠處的保溫盒,稍微想了想,最終還是起身道。


    “你去把你的女朋友喊回來吧,我先走了,記得回頭給我發消息。”


    “太!嗯……咳咳,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給李安國教授你發消息的!”


    閆義一克製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對著李安國道。


    李安國又看了一眼閆義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內。


    他就這麽從白天等到了下午五點多,就在他等不住準備再去看看閆義一的時候,閆義一的女朋友率先找到了李安國。


    看著他女朋友臉色羞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李安國便猜到了閆義一可能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大概率可能又作妖病倒了,否則就他早上那個能到處走走的模樣,也不可能讓他女朋友來。


    因此,他伸手阻止了閆義一女朋友的解釋,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歎出。


    他無奈地講手機掏出,將一條早就已經編輯完成的信息給陳秋發了過去。


    【安國定天下:他沒辦法演出了,你準備上吧。】


    過了沒多久,陳秋的消息便回了過來。


    【陳秋:ok】


    陳秋合上手機,看向麵前的工作人員,對著他笑著點頭道。


    “海城音樂學院人員變更,鋼琴演奏者閆義一,變更,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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