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代孫伏伽入宮。


    李象的想法很簡單,作為一個剛剛上任兩個時辰的大理寺少卿,他就是負責來把案子的情況說清楚,跟大佬們匯報一下案情進度,再讓二鳳趕緊派一個經驗豐富老道的新大理寺卿來接手。


    然後,回家睡覺。


    畢竟就算是用屁股也看的清楚,這朱雀街命案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殺人奪財,而是一趟渾水,哪怕是老油條進去都得被剮一遍。


    並且主辦官的風險極大,說不定剛接手,出家門就被草叢裏鑽出來的蘭陵王紮了腰子。


    “召敦煌郡公入殿覲見…!”


    這時,唱名聲響起。


    李象想罷,整了整這身緋紅官袍,順手從衣袍上抹了點血在臉頰額頭,隨即便是大步邁向了兩儀殿。


    這已經是李象第二次來兩儀殿了。


    與第一次陪著承乾植物來挨打受罵不同,這一次他是以個人的名義來向大老板匯報工作進度,表情從邁過門檻的那一刻,嚴肅到令人發指。


    ‘我擦,這麽多人。’


    ‘除了之前見過的那五個大宰相和褚遂良之外,其他都不認識。’


    李象邁過殿檻的刹那,殿中數十道目光都是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這些人的眼神,出奇的一致,兩個字:平靜。


    不論他們心中對李象的態度幾何,表麵上皆是看不出有絲毫的神色。


    ‘一個個都特麽是老油條。’


    ‘總感覺被擺了一道。’


    ‘剛才這幫人討論了個什麽玩意?’


    心頭琢磨著,李象已經來到殿中,叉手行禮,道:“大理寺少卿李象,拜見陛下。”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殿中隻有祖父孫三人,屬於是家庭內部整風會議。


    而這一次唐廷的大佬重臣都在場,屬於工作時間。


    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這是李象來到大唐之後,從承乾植物那裏學來的最為重要的知識。


    “李象,朕聽說你救了孫伏伽的性命,為朝廷救下一位能臣,這可是大功一件。”


    “何時學的醫術。”


    二鳳原本很是嚴肅的表情,在看見李象入殿之後,尤其是看到李象身上和臉上沾染的血,表情頃刻鬆展了下去。


    這一幕自是被跪坐兩側的大佬們看在眼裏,心中小九九更甚。


    李象表情閑定,不卑不亢道:“回陛下,臣不過是偶然間看過幾本醫書。”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臣對大理寺卿的施救,隻是照書而辦,算不得什麽醫術,幸得救回了大理寺卿的性命,也算僥幸。”


    話音剛落。


    這殿中大佬們,除卻侯君集這種沒什麽藝術細菌的人之外,都是瞳孔一縮,他們驚訝的不是李象會醫術,而是那隨口而出的一行詩。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淺短十字,言簡意賅,卻是一字都無法改動,可堪為絕妙!’


    二鳳亦是聽的眼眸一亮,連道:“李象,這一句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可有成詩?”


    ‘???’


    ‘當然有,成詩杜甫寫了七八行呢,可是我背不出來啊。’


    ‘我就記得這麽一句,而且我就是隨口說說,又沒想裝逼,你們激動個什麽玩意?’


    李象心頭一陣無語,他今天還真不是想炫技,畢竟這句來自於杜詩聖的‘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在現代人口中都能完全當口頭禪用了。


    “回陛下,隨口而為,並無成詩。”


    嘶…!


    殿中可聽見這倒吸涼氣之音。


    ‘隨口便是足以傳唱千古的佳句!’


    ‘那一首塞上行,究竟是不是抄的?’


    這些大佬之中,九成原本都是堅信那一首塞上行是太子差人為李象代作,用於博取天子歡顏。


    就在這時。


    毫無藝術細菌的侯君集的聲音響起,道:“陛下有如此才華橫溢的長孫,實乃天家之福、社稷之幸,這更加印證一點,將百濟主使被殺一案交予敦煌郡公來辦,斷然不會有問題。”


    魏王李泰眼眸一亮,眼角看了眼侯君集,心道:‘本王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個盟友?難不成是房遺愛背著本王拉攏的?’


    如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亦是疑惑這侯君集為什麽要一個勁的把李象往火坑裏推,一個長輩跟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孩子還能有過節?


    m!’


    李象神色不變,眼角餘光掃了眼跪坐在左四位置的粗獷中年男子,麵相上看起來跟侯封然有幾分像。


    ‘原來是你這條老狗在陰老子!’


    ‘二鳳啊二鳳,以你那智商高達200的最強大腦,應該看得出來這是在把我往火坑裏推吧。’


    ‘救救孩子吧!’


    李象是打心裏不想牽扯上這朱雀街命案,不僅是因為這案子破起來難度很大,而且牽扯到外邦之間的戰爭,並且這都已經半天過去了,連凶手影子都沒找到。


    更為主要的是,這活特麽有生命危險!


    孫伏伽就是最好的例子。


    c位之上的李世民,目光掃了眼侯君集,接著用指尖規律性點著扶椅,似是在衡量其中利弊。


    這時,晉王李治在得到長孫無忌眼神示意之後,站起身來,一臉正色。


    “父皇,兒臣覺得王兄和陳國公所言甚有道理。”


    “百濟主使在我大唐被殺,而且還是在朱雀街之上,爾後我朝主辦案件的大理寺卿遇襲重傷,此事簡直是辱我大唐無人!”


    “關乎我大唐國威,關乎父皇天可汗之聖名,若能夠由天家兒孫出麵主辦,既可表明父皇之決心,也可彰顯我朝之重視,方才能安定人心,堵住悠悠之口。”


    “倘若父皇對敦煌郡公的能力不放心。”


    “兒臣願代為檢校大理寺卿,主辦此案,為父皇分憂!”


    李象瞄了眼一臉‘為父分憂’的李治。


    ‘媽的,狗比玩意。’


    李治這麽一出口,便是在說他李象不願意為二鳳分憂,還順便在二鳳心頭種下了一枚‘李象能力不行’的種子。


    ‘小陰比。’


    ‘從我入殿到現在,就沒人問一問我案子的進展怎麽樣了?虧我還在半路上跟那主簿對了半天進度。’


    ‘果然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做領導的永遠不看過程,就特麽盯著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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