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當官兵入城的時候,就已經是注定了,王則的這一次起義,是失敗了。


    剩下的,就隻是對殘黨的追殺而已。


    王則從東門出,逃到了城外的村舍之中。


    而趙珣,自然也是尾隨至此。


    隻不過相比起趙珣。


    大宋的禁軍,好像對戰功要更加地渴望些。


    一個個都跟瘋狗似的往前。


    倒是顯得黎元軍有點不出力的感覺。


    不過,這就是目前大宋禁軍的現狀。


    再次把爭搶功勞,給暴露了出來。


    要知道……


    若是能生擒敵酋,按照大宋的慣例,那高低也是幾十匹絹的賞賜,甚至後麵還會升官,這誰不心動!


    也就隻有黎元軍,一切以活著為目標。


    才會對這種賞賜,以及升官發財,還保留著一點點的克製。


    趙珣也生怕這些禁軍再次壞事。


    不得不緊隨這些禁軍的身後。


    最後……


    從城內,一直打到了城外。


    王則、張巒、卜吉在一堆人的爭搶之中,被撲倒在地,生擒了。


    至於剩下的,還有一些叛軍仍躲在村舍裏,負隅頑抗,就是不降,則被禁軍直接在外麵放火,連著房屋一起燒死。


    翌日一早。


    軍營中……


    趙昕再次見到了王則。


    在認真仔細地確認了一番王則的相貌,確定就是王則本人以後,也是道:“我早就讓你投降了,何苦至此?”


    王則也是吐了一口口水,惡狠狠地道:“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趙昕便道:“我聽聞,你原是軍中的小校,而且你們張巒、卜吉,也都是貝州吏人。”


    “按理說,你們應當也算得上是半個官了吧?”


    “這日子難道不比一般的百姓過得要好?”


    “朝廷待你們,應該也不薄吧?這俸祿,難道有克扣你們的?你們為何要反?”


    是的!


    這王則、張巒、卜吉,比之一般的平民百姓,好歹也算是個當官的了。


    怎的,如此想不通,要帶著人一起叛亂?


    難道說,真的是聽了什麽算命佬的話,自我洗腦,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天命之子了?


    趙昕必須把此次叛亂的起因,給弄清楚。


    否則……


    今後像是這樣的叛亂,隻會越來越多。


    王則一聽趙昕的話,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怒目道:“朝廷當然對我們不薄!這招待朝裏派來的路過的官員,以及遼國使臣,還得我們這些當官的小吏,去出錢迎來送往。以供這些人奢侈享樂。小賤種你好好地看看吧,如今的河北,衙前公人,亡家破產,市肆商賈,虧本失業者,遍地都是!”


    趙昕一聽,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事!?


    這不至於吧!


    這地方府衙都沒錢到,要官吏自己掏錢去招待路過的官員了?


    這路過的官員,說要吃鮑參翅肚,難道你們也傻傻地給他們供應啊!


    趙昕一點都不生氣,隻是很平淡地道:“所以……你們是因為有上官剝削你們,所以你們才叛亂的?”


    王則扭過頭,不說話。


    那就是默認了!


    不過這張巒、卜吉二人,倒是一臉想要說話的樣子。


    趙昕便道:“你把那些人的名單列出來吧。”


    王則:“……”


    龐籍也是道:“豫王殿下,這不好吧?而且這些反賊,若是胡亂地攀咬,那豈不是陷害了忠良?”


    趙昕便道:“什麽忠良!把百姓都逼得加入叛軍了,這能叫忠良?我早就有意要整頓一下官場了!說實話,這天下的百姓但凡能有一口吃的,他們能加入到這叛軍裏?這名字,就得寫下來!你們三,把那些讓你們破產的官員的名單都列出來!”


    這倒是讓王則、張巒、卜吉三人懵逼了下來。


    不過……


    接下來,王則還是賭氣地道:“你不用在這假惺惺的了!今日,就算是我死了,你們趙家,也好不到哪裏去!”


    龐籍便道:“逆賊!出言不遜!豫王殿下,把他們砍了吧!”


    趙昕:“不急,他們都還沒有列出名單呢。”


    趙昕看著王則。


    王則也是當即撇過頭,道:“別想了,我是不會給你寫的!”


    趙昕便道:“那你還說什麽要為百姓謀福祉!?還說你是彌勒佛轉世!你連名單都不交出來,如何能讓河北百姓脫離困苦?你說白了,就是個騙子!而且根本沒有半點佛家的仁善慈愛之心!王則……你隻不過是一個惡毒的小人罷了,是不是?”


    王則:“你才小人!”


    趙昕回道:“我確實小!我今年才十歲。反正……你都要死了,為何不能在死之前,再為這天下的百姓,做一件善事?我明白了,你一定是還記著我罵你才是小賤種。可做人怎麽能這麽小肚雞腸呢,你看你罵我,我都沒有生氣!”


    王則發現了,跟這人說話,能把人給氣吐血。


    他就不該與這般毛都沒長齊的小兒計較。


    深吸了一口氣,王則這才沒有被趙昕給活活地氣死,緊接著道:“拿筆來!”


    隨後……


    王則便真的把那些官員的名單,都給寫了下來。


    給王則鬆綁的時候,龐籍等人還有點擔心對方會突然朝著趙昕這邊撲上來。


    趙昕也是先是一副大義凜然地道:“你們怎麽能這麽看人家這義士呢?趙珣,幫我拿幾個盾牌過來!再來兩個槍兵,戳在前麵。”


    王則:“……”


    等王則把名單給列了出來以後,趙昕又要求道:“你再把他們的罪狀,也給簡略地說一說,不然我不好找個方向去調查查證。”


    王則已經免疫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沒必要跟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計較這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他為何要幫他啊!


    越想越氣,越想,王則的字就寫得越是奔放。


    趙昕透過縫隙一看,也是提醒道:“你的字寫得好看一點,不然我不知道你在上麵寫了什麽。”


    天知道,這半個時辰,王則是怎麽過來的。


    而且……


    張巒、卜吉此二人也是一樣。


    他們都是吏人,比之王則,知道的齷齪事也就更多了。


    兩人也本著一副反正都是要死,不如拉多一點人出來墊背,把那些他們認識的人的罪狀,都寫得滿滿當當的。


    等三人寫完了以後,趙昕這才讓人收好這證詞。


    到底是在這把三人直接砍了。


    還是說運回到他爹爹的麵前再殺?


    趙昕想了想。


    算了!


    還是運回去吧。


    而且……


    還要把這證詞,交給他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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