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明池一別後,自然,這東京城的官場上,也開始逐漸地流傳出了趙昕的傳說。


    “據說那天,壽國公與禦史中丞王拱辰針鋒相對,甚至一點也不落下風。”


    “可壽國公不才四歲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官家這是生下了一個麒麟兒!”


    “什麽情況?什麽麒麟兒?”


    “四歲就讀完了《唐書》、《隋書》、《漢書》,你做得到麽?”


    對方搖了搖頭,“我四歲那會,應該還在識字。”


    “所以說,壽國公已經學完了,而且不但學完了,連這些史書,都看完了。”


    “有這麽厲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


    “重要的是,官家大概是真的有意,讓壽國公參政議政。你想想,參政議政,再加上兵權,那不是我朝太宗皇帝原來都做過的事麽?”


    “然後我朝太宗皇帝,就從他兄長那裏,得天下了。”


    “此一時彼一時,現如今,還哪有什麽兄長,弟弟。”


    “這話倒也是。”


    “可那跟唐朝的太宗文皇帝,也很像啊!”


    “你該不會以為,壽國公四歲就能造反吧?”


    對麵的人便道:“四歲那肯定不行!可二十年後呢?今後這朝堂,說不定是越來越複雜了。怕是又要回到漢唐去了。你說,本來這皇子不幹政事,隻侍膳問安,挺好的,怎麽突然就變回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


    “皇子一旦有了兵權,就容易犯上作亂,官家應該不會不懂得這樣的道理才是。現如今還讓他參政議政,到時候……”


    ……


    不少人都開始議論趙昕。


    甚至……


    有不少人都開始覺得,趙昕是非下一任的官家莫屬了。


    晏殊作為趙昕的老師,自然,來找他打聽消息的人也是最多的。


    這也讓晏殊很是頭疼。


    因為有一說一,他隻是教過壽國公,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官家,還有壽國公在想什麽。


    總之……


    都怪群臣不給力吧,否則,也不需要壽國公親自出馬。


    其實……


    晏殊不認為這是錯的。


    畢竟,當初就是因為官家什麽也不懂,催促韓琦出戰,而韓琦,也年輕氣盛,真的出戰,才開啟了他們大宋的好水川之敗。


    若是當初是壽國公,那情況說不定又會不一樣了。


    王拱辰也去偷偷地拜訪了呂夷簡。


    問問呂夷簡對這事的看法。


    呂夷簡也隻能回道:“我年紀大了,近來,又得了病,已經不想去管那麽多了。”


    王拱辰不死心,“呂相公指條明路。”


    呂夷簡便道:“他真說了貶去嶺南了?”


    王拱辰一臉這還能有假?


    呂夷簡便道:“那我勸伱以後還是別說話了,因為搞不好真的會被貶去嶺南。”


    王拱辰便心想,壽國公在官家心中的分量已經這麽重了嗎?


    甚至……


    像是這種事,都逐漸地開始傳到張娘子的耳中。


    然後賈氏就開始攛掇張娘子,要是她再生不出兒子,這以後官家的位置,說不定就要到苗娘子那邊去了。


    以至於趙禎當晚,就覺察到情況有點不對勁。


    這怎麽突然那麽主動了!?


    莫名地覺得這種熱情,自己有點受不了。


    ……


    時間,一晃而過。


    趙禎沒有特意下旨,讓趙昕當平章事。


    而群臣這邊,似乎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當然……


    你要說沒點議論,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隻是……


    此前趙禎把那些能說話的,都給解決了。


    那麽剩下的那些小嘍囉的議論,也就不足為慮了。


    那天從金明池回去的時候,最興來還跟他說,“爹爹,以後我出門,大概都要帶全副鎧甲的人一起出門了。”


    趙禎也是道:“什麽意思?”


    趙昕便道:“我那麽聰明,經過這一日,以後肯定人人都知道我了,這萬一日後遭到別人刺殺可怎麽辦?”


    趙禎便回道:“那你還這麽逞能!”


    趙昕回道:“十年時間,我等不了了。十年之內,什麽都不做,那多沒意思啊!不過也不一定!”


    趙禎:“什麽不一定?”


    趙昕便回道:“不管是遼國跟西夏刺殺我,那都必然會導致大宋的憤怒。若是我大宋真的憤怒了,他們也不一定能接得住。隻是……確實,他們應該會慢慢地開始知道我。然後開始提防我。除非我已經影響到了他們的存亡,否則,應該都不至於下死手。”


    趙禎回道:“你自己什麽都知道,你自己還這麽做!”


    趙昕便牽著他爹爹的手道;“沒辦法,如果我躲起來出主意,群臣就會各種猜測,各種反對,這反倒是不利於我的治國之策的實施,所以,幹脆直接挑明了說,我就要參政!爹爹你知道貞觀是什麽意思麽?”


    趙禎:“什麽意思?”


    趙昕:“貞,正也,觀,示也,貞觀,就是以正示人。我也要以正示人!在後麵躲躲藏藏,沒意思。”


    趙禎一邊走,一邊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是這個意思嗎?”


    趙昕:“不是嗎?那你說是什麽意思?”


    趙禎隻能說他也不知道。


    有關唐史這部分的內容,秘閣校理、太常博士孫甫更為擅長。


    改天,他去問問。


    ……


    十天過去。


    半個月過去。


    一個月過去。


    很好!


    沒有太多的人反對。


    那此事,基本上也就沒什麽異議了。


    而等到了十月,由於與遼國的談判,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此時……


    遼國也是遣使前來,一邊交換國書,一邊向大宋報告,他們已經撤兵。


    這北方的威脅,才總算是解除了。


    這遼國,隻能說果然守信。


    然後……


    趙昕也是忽然發現,這宮裏好像多了很多的外人。


    一問才知,原來都是那些陣亡的將校的妻女。


    汝妻子吾養之,汝勿慮也,原來真的存在!


    這主要也是因為趙昕要時常地穿過後苑,去到講武殿,所以,這多出來的生麵孔,一下子就發現了。


    十一月。


    占城獻馴象三頭。


    他爹爹隻能說真幼稚,居然還帶著他去看大象,搞得好像他沒見過大象似的。


    你以為我是曹衝麽!


    不過……


    趙昕確實對這占城很感興趣。


    愣是把對方的使臣給留下來,讓對方說說這占城的風土人情,以及各種出產的東西,還有問對方是怎麽過來的。


    方才得知,占城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啊,都差點快要亡國了。


    所以……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他們要來進貢。


    這妥妥的是來找大宋拉援軍來了。


    說實話!


    趙昕也很想幫他,可問題是,這山長水遠的,大宋自己都顧不住自己,哪還能把手伸到占城去。


    貌似大宋在廣東一帶的禁軍,最多不過萬人。


    而且,都這麽多年沒打仗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呢。


    這戰船肯定也沒幾艘。


    到時候還得派人去打造。


    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這忙,還真的幫不了。


    趙昕隻好道:“如今我大宋也很困難,要同時麵對遼國跟西夏,壓力非常地大,你們也不要悲觀,盡可能地撐住,等我十年,到時候說不定能有機會。”


    對方使臣欲哭無淚,等壽國公你十年,占城都估計怕是亡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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