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不明所以,“梁總為什麽關心我昨晚住哪?”


    “我是關心老三。”梁遲徽意味深長瞥客廳內的男人,“溫香軟玉可要藏得嚴實些,我撞上無所謂,紀姨一番苦心若是白費,這位小阿嬌遭殃了。”


    紀席蘭做夢都巴不得添個權富背景的兒媳婦,有一樁厲害的聯姻,彌補自己不是原配的劣勢。


    至少,那群一心要“立嫡立長”的老頑固董事,會稍稍閉嘴。


    母親走火入魔,梁紀深這些年自然相當的寡情禁欲,不入眼的,不沾,入眼的也謹慎,打地下戰。


    “小阿嬌?”宋禾疑惑。


    沙發上的男人一撩眼皮,不鹹不淡逐客,“二哥,不送了。”


    梁遲徽含著笑,不急不惱的戴上手套,邁出門。


    宋禾在玄關沉思了一會兒,“梁總好像話裏有話在暗示我。”


    “是嗎?我不覺得。”男人起身,溫了一杯鮮牛奶,“我為你母親準備了普洱茶餅和西洋紫參,你記得捎上。”


    宋禾發現他轉移話題,下意識觀察四周,餐廳的兩副碗筷吸引了她注意,“深哥,那副餐具是誰的?”


    男人重新落座,“二哥的。”


    她臉上閃過細微的波動。


    這倆兄弟麵和心不和,礙於梁家的禮教,勉強維持兄友弟恭的假象,梁遲徽不可能在這裏吃早餐。


    宋禾靠近餐區,空氣中彌漫著玉龍茶香水的氣味,她隻在一個女人的衣服上聞過。


    她麵容發白,“真是梁總嗎?”


    梁紀深隱約露出不耐,抄起桌上的雜誌,用力一丟。


    鋒利的紙張刮過玉石桌麵,“啪嚓”聲刺激了宋禾,她盯著男人,“你帶何桑回來了。”


    她直奔玄關,鞋櫃裏35碼的白色中筒靴,九成新,而她的鞋碼是37號。


    何桑其實是中上等個頭,一米六四,胚子瘦,隻是長發過腰,顯得壓個子了。她35碼的小腳,買不著合適的鞋,在網店買略便宜的定製款,後來梁紀深和各大品牌打了招呼,全是35碼的高定款,宋禾識貨,靴子的官網售價7萬多,獨家定製要加價15%。


    她拎起一隻,“鞋是給我的嗎?碼數不對。”


    梁紀深也盯著她。


    “深哥。”宋禾雙眼漲紅,“你答應過和她斷——”


    突然,盡頭的房間傳來擰門鎖的動靜,宋禾大步衝向主臥。


    何桑屏息靜氣,死死地攥住門把。


    她希望這扇門打開,又不希望。


    玩陰的,她不如宋禾毒,一旦打開,宋禾大概率要對她除之而後快,車禍的場麵會再度上演。


    可宋禾打開,也算逼梁紀深一把了。


    “小禾。”


    即將破門而入的一刹,梁紀深叫住宋禾。


    他聲線不高不低,很沉得住氣,“你可想好了,到底開不開。”


    宋禾定在那,“所以你承認了。”


    “承認什麽。”


    “她在你房間。”


    “你既然要對峙,我也有問題問你。”梁紀深眉目晦暗,像潑了一層墨,“你認識英蘭朵餐廳的男人嗎。”


    宋禾本就發白的麵孔,又煞白了一度。


    “你清楚我的底線是什麽,你在我身邊不該違背我。”


    他黑沉沉的瞳孔審視著她,沒挑明,但已扯開了大半的麵紗,宋禾心下一虛,“深哥,我不是那樣人。”


    “我沒提你是哪樣,你就知道了?”梁紀深眼神涼得沒有溫度。


    她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捏緊,“起碼我對你沒有二心,身心清清白白。”


    男人摁滅煙灰缸內的煙蒂,“別自作聰明,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宋禾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拳頭又慢慢鬆懈。


    她想要的,是他。


    是梁家三公子太太的頭銜。


    定下心後,她也醒悟了。


    無論梁紀深多麽縱容一個女人,他也處於上位,鬧過分了,照樣心生反感。理智的男人有長情的一麵,亦有薄幸的一麵。


    保住地位,再搞垮對手,才是明智之舉。


    “我媽在這邊人生地不熟,我陪她住兩天,沒時間照顧你,何小姐有情有義,我感謝她還來不及,我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宋禾莞爾笑,“她在裏麵嗎?”


    梁紀深目光幽幽,定格住她,許久,他說,“不在。”


    “那好,我先回南海灣了。”她走到儲物間,取出禮品,其中有一個信封,信封內是一張副卡,沒額度。


    宋禾徹底安心了,梁紀深不止待她好,待她母親也足夠誠意,這樣的誠意,何桑拿不到。


    她不過是梁紀深閑暇之餘的玩寵罷了,和她爭風吃醋,簡直掉價。


    直到門外沒了聲音,何桑從主臥出來。


    梁紀深斜了她一眼,“躲什麽。”


    “不躲等宋小姐再捉奸一次嗎。”


    “什麽捉奸,把我說成什麽人了。”他輕笑一聲,“過來。”


    何桑別開頭。


    男人笑意減了三分,“又跟我犯性子?”


    “我回劇院了。”


    “今天有戲嗎。”他意興索然翻開撕成兩截的財經雜誌。


    “有一台。”


    自從崔曼麗降級,光明劇院總部的招牌從“雙姝花旦”改成了“何氏花旦”,何桑手裏的話劇本幾乎堆滿了。


    “和院長請個假,明天的戲辭演。”


    “明天是我的壓軸,辭不了。”


    男人不多廢話,“程洵。”


    “梁先生。”程洵毫無征兆出現在何桑身後,她一激靈,他總是神出鬼沒。


    “下午演出完去接她,順便幫她請假。”


    何桑像炸了毛的小野貓,“你霸權主義——”


    “我一直是。”


    她甩掉拖鞋,坐在地毯上。


    襯衫堪堪蓋住臀,邊緣撐開後,大腿光溜溜的,臀型也若隱若現。


    “沒穿內褲?”


    “髒了,沒洗。”


    “起來。”他命令的口吻,“生理期著涼。”


    後半夜那次,臨了,她見紅了。


    梁紀深這方麵沒得挑,很顧忌她的健康,雖然箭在弦上脹得難受,也隻誘哄她,另外的方式泄了。


    “去穿一條,在衣櫃的收納箱。”他又笑著補一句,“敢弄我車上,看我怎麽收拾你。”


    收納箱裏的內褲,是他授意辛欣買的。


    挺辣的。


    沒有黎珍介紹的那種款式誇張,也比正常的羞於啟齒。


    這男人,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在中海會議廳隔著玻璃窗,何桑感覺他和性、和欲望、和色,是完全不搭邊的。


    何桑想辛欣偏向宋禾,卻對自己有敵意,屬實是梁紀深造成的。


    大眾眼中的他,越是霽月光風,勾他瘋狂的女人,越是可惡。


    她嘴裏含糊不清咕噥著。


    男人撂下雜誌,“罵我?”


    “誇你紳士體貼。”


    梁紀深冷笑,“開天辟地的醜王八蛋是誇嗎?狗嘴吐不出象牙。”


    她一噎,耳朵真尖。


    男人語氣柔和了點,“聽話,過來。”


    何桑挪到他跟前,梁紀深將她往懷中一拽,“使壞對嗎。”


    她手心濕漉漉的,故作鎮定,“我不懂。”


    “門鎖無緣無故會自己動。”梁紀深戳穿得幹脆,“好玩嗎?”


    何桑嘴角一點點彎起,破功笑出聲,“我倒要看看,新歡和舊愛麵對麵,你有什麽辦法解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禍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玉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玉堂並收藏禍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