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停在那。


    男人不急不躁的,夾著煙,壓下情緒。


    什麽破禮服,勒得骨頭都變形了。


    他當初給她買的,哪一件不是合身的限量款?她離開金悅府一件沒帶,跑這種破地方,穿小一碼的普通款。


    梁紀深狠吸了一大口煙,繼續壓著脾氣。


    程洵沒敲門,直接進來了,“曾明威去泰國進口橡膠原材料,談得差不多了。”


    “能賺多少。”


    “上半年預估幾千萬,下半年是家具旺季,乳膠床墊和橡膠製品目前是大熱,淨利潤能翻番。曾明威這些年走下坡路了,這次是他回血的機會。”


    梁紀深撣了撣煙灰,“境外項目沒有報備省裏,巨額錢款來曆不明,以這個理由截下他。”


    何桑變了臉,“梁紀深!”


    男人連看也沒看她,“告訴曾明威原因,他四處撈錢,管不住自己的女人,這是教訓。”


    程洵大氣不敢出,“我馬上去辦。”


    何桑情急之下攔住他,撲的力氣大了,險些撲倒,“為什麽插手黎珍老公的生意?”


    程洵扶住她,“這要問曾太太了。”


    何桑望向梁紀深,“那天我已經道歉了,你非要死咬不放?宋禾做壞事你不追究,黎珍替我打抱不平,你竟然對她老公下狠手。曾總如果知道她得罪了你,為自保會離婚的!黎珍懷孕五個月了,你不是逼瘋她嗎?”


    男人擰了下眉,轉動著中指的男戒。


    程洵解釋,“這次插手曾明威的生意,和宋小姐無關。”


    “你也偏袒她?”


    程洵語塞,和女人擺道理是錯誤的,女人鬧得上頭了,聽不進道理。


    他默默退下。


    房間裏,隻剩梁紀深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清晰又壓迫。


    “你以為我是計較珠寶店那次?我沒那麽閑,和一個女人記仇。”


    他指腹一撚,撚滅了煙頭,梁紀深有這毛病,沒有煙灰缸,用指頭撚,他的食指和拇指很厚的繭子。


    “衣服脫了。”


    何桑瞪著他,像籠子裏憋久了的小野獸,把他瞪笑了,“不想讓我插手,你就脫。”


    她抿了下唇,“脫就脫。”


    梁紀深又笑了,“跟我能耐,跟李鶴吃虧。”


    其實,即使她一刀捅了李鶴,有他在,他也保她全身而退。李鶴倚仗胡大發夫婦一向橫行霸道無法無天,很多姑娘遭殃,隻是事不關己,他懶得多管。


    但李鶴沾了她,他不可能再袖手旁觀。


    何桑走到男人麵前,不遮不掩大方袒露。


    梁紀深第三次笑了,“什麽意思。”


    她別開臉,“我脫完了。”


    “轉過來。”


    何桑轉向他。


    他扔出一個布袋,裏麵是無袖的束腰裙,緞麵皮子,純棉裏子,和水貂毛的小罩衫。


    款式在晚宴上也合適,何桑是過敏體質,這件親膚柔軟。


    “換上。”


    梁紀深低眸,不再直視她。


    他清楚她害臊,喜歡關燈做,或者異常昏暗的光線,女人大多是羞澀的,男人大多是奔放的。


    她迅速穿上,男人抬起頭,不言語。


    何桑走過去,窗外一棵梅樹盛開大團大團的梅花,紅男綠女,霓虹光影,在夜晚曖昧至極。


    也像極了窗裏糾纏在一起的她和梁紀深。


    何桑坐在他腿上,顫顫巍巍解他的紐扣。


    “不情願?”


    她解完一粒,解下一粒,“情願。”


    解到最後一粒紐扣,梁紀深扣住她手,“我是死了嗎?”


    “你萬壽無疆。”


    男人哭笑不得,又捏住她下巴,“這麽擅長氣我,我活得長嗎?”


    他手腕發力,何桑在他掌心顛來倒去,他手臂摁住她腰,將她禁錮在玻璃上,迫使她看清自己那副麵孔,“笑比哭難看。”


    窗口開了一道縫,雨絲濕漉漉的,梁紀深從背後傾軋下,她像是逃出虎口,又入狼窩,後麵是火爐,前方是冰窖,夾在其中苟且偷生。他袖口的鉑金扣挑勾著何桑發梢,一撕一扯間,她疼得叫了一聲,整張麵龐挨在男人下頜。


    “沒想到我今晚來?”


    梁紀深也麵對玻璃,兩張臉重疊一半,他的一半躲在她腦後,一雙深沉到底的眼睛,吸著她,誘著她。


    “李鶴打你,怎麽不打回去?”


    何桑手撐住窗台,每當發軟滑下去,梁紀深就用硬實的腰腹抵住她,冰涼的皮帶扣激起她一層戰栗。


    她好像窒息了,全部的氧氣被他榨取,渾渾噩噩,神誌不清,“你說宋禾是你女人...”


    男人舔弄著她耳垂,“你不也是嗎?”


    這句紮了何桑,“我們斷了。”


    他鼻音粗重,“斷了再接上。”


    她一直玩不過梁紀深,無論技巧,情調,力量。她總是淩亂的,受製於他的,而他是遊刃有餘的。


    “你找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勁。”


    何桑委屈,“李鶴不是我找的,是胡太太。”


    “周宸是你找的嗎?”


    她不吭聲。


    梁紀深更火大了,他順著那縷長發咬何桑頸後的盤扣,是麻花扣,係得並不緊,他牙齒勾勒玉米粒大小的扣眼兒,扣子剝離,裙帶也墜落,薄薄的皮膚散發出白玉的光澤。


    何桑分不清他在咬扣子還是在咬她,她感覺到脊背有一條潮濕蜿蜒的水痕,一寸寸向下,繞過腰窩,又一寸寸吻回來,男人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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