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席蘭根本不當回事,“我是名正言順的梁夫人,有什麽可擔心的?姚文姬妄想重新上位,奪家產,可論起經商能力,你不遜色老二,何況梁璟對她有深仇大恨,她不會如意。”


    梁紀深徹底被氣笑,“姚文姬如果在乎梁夫人的名分,可能出軌嗎?她分明是逼父親離婚,三十年前不要的名分,三十年後何必搶。”


    “她年輕時不安分,不願意老實過日子,現在年紀大了,孤零零沒依靠,渴望家庭了。她和延章畢竟有個兒子,延章的歲數也大了,恩怨也釋懷了,她剛好下手。”紀席蘭拎著包,在玄關換鞋,“延章選擇和她複婚,就要分我一半家產,男人最精明了,不舍得真金白銀的,他寧可湊合過。”


    梁紀深劈開腿坐在那,無奈搖頭,“分您一半家產?梁氏集團的賬麵已經掏空了,倒是可以分您一半債務。”


    紀席蘭完全沒理會,一邊出門一邊打電話聯係趙行長,約定在哪還錢。


    門“砰”地關上,梁紀深攥拳遮住額頭,平複燥火。


    紀席蘭是梁家三任夫人在位時間最長的,又趕上梁氏集團輝煌鼎盛,要多風光有多風光,養得性子驕縱自大,目中無人。


    那些太太的夫家不如梁家顯赫,自然是巴結她,可背地裏看不慣她。


    至於姚文姬,雖然離婚不體麵,沒權沒勢了,但她不吵不鬧的,從沒出賣過梁延章,對外宣稱自己糊塗犯錯,對不住丈夫和兒子,為梁家挽回一點顏麵,加上她放棄了梁遲徽的撫養權,梁延章補償了她天價分手費。原本闊太圈很防備她,生怕她勾搭自己老公,結果她主動避嫌,有老公覬覦她的美色,她幹脆拒絕,不拖泥帶水。


    漸漸地闊太們也改觀了。


    明麵上,不好得罪紀席蘭,孤立姚文姬,私下,姚文姬會做人,也大方,人緣比她好。


    以趙太太為首的“太太團”,陪紀席蘭到處享樂,花樣百出的,欠了一屁股債,梁紀深連續給她填了五六年窟窿,梁氏集團的董事局也極為不滿。


    這其中,正是姚文姬的手筆。


    幸好,梁紀深的實力兜得住,姚文姬不敢太下死手,避免撕破臉。


    男人這時睜開眼,視線裏一顆黑黑小小的腦袋,毛茸茸枕在胸口,他強打精神,“怎麽了?”


    何桑仰頭,“你難受嗎?”


    梁紀深明白她什麽意思,“不是有你在嗎。”


    “愛人是愛人,親人是親人,互相無法替代的。”何桑摟住他,“梁夫人不關心你的處境,隻伸手要錢,和我媽一樣。”


    她眼眶紅,小臉兒掛著笑,安慰他,他不禁笑了一聲。


    “趙太太誣陷你受賄,是梁董指使的對嗎?”


    梁紀深笑意淡了,沒說話。


    “那邱先生的公司出事,也是梁董嗎?”


    “不是。”陽台的壇子迸射出水花,金橘色的魚尾一閃而過,他語氣鎮定,“老梁出手沒那麽狠。”


    何桑心髒揪得火燒火燎的,“是二哥嗎...”


    梁紀深又不說話了。


    她舌底泛起苦味兒,澀澀的,像吞了一片黃連。


    往上爬,趴在他下巴,“我爸很疼我,可梁董和梁夫人都不疼你,我疼你。”


    梁紀深挑眉,凝視何桑。


    她是真心實意的,眼睛騙不了人。


    純淨沒有雜質,一眼望到底。


    其實何桑昨晚出現的一霎,如同一把烈火,焚燃著他。


    梁紀深了解她,她不是認錢不認情的女人,他堅信她會等,他解決完,回到家,一定亮著燈,她洗完澡,整個人暖融融的,在玄關迎接他。


    也許是哭,罵他不小心,罵他沒音信。也許是笑,告訴他一切過去了,平安了,損失什麽都沒關係。


    寥寥數語,撫平他多日的逆境坎坷。


    梁紀深唯獨沒想到,她心甘情願卷入這場風波,不給自己留後路。


    而製造風波的,卻是生養他的骨肉血親。


    好半晌,他撇開頭笑,也摟住何桑,臉埋在她脖頸。


    微不可察的濡濕,絲絲縷縷滲入肌膚,蔓延開來,她僵住。


    “梁紀深。”


    “嗯。”喑啞,黯重的氣音。


    “你流鼻涕了。”


    他悶笑,“嗯。”


    “髒。”


    “放屁。”


    何桑躲,“你餓不餓?”


    “不餓。”


    “我餓了。”


    梁紀深這才鬆開手。


    何桑忽然捧住他臉,他一向是抗老的長相,二十多比同齡人成熟,以後熬到四十多,又和三十多沒區別。


    他是累了,短短兩天兩夜,眉宇間有風霜之色了。


    何桑目光直勾勾,“不般配。”


    梁紀深睥睨她,“和誰不配?”


    “和誰都不配。”


    “配你就行。”


    何桑笑著臥在他懷裏。


    ......


    次日早晨,邱先生夫婦從醫院回來,是急性腸胃炎,輸液,開藥,折騰了一宿,警車泊在院子裏,邱太太攙著邱先生下車,第二輛車是顧江海和程洵。


    昨天中午梁遲徽前腳離開,梁紀深後腳吩咐程洵調出銀行卡的流水明細,需要警方出麵,顧江海和上級打了報告,在長安區支行完成了調查。


    很巧合,是本市開戶,本市的流水。


    開戶日期2月中旬。


    當月是馮誌奎的“萬和集團”申報上市。


    程洵說,“梁遲徽開戶後,沒使用過一次。直到前天一共分14筆匯入,總計一億五千萬。匯款賬號不是梁氏集團,也不是雲海樓,而是西郊的一家地下錢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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