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風風火火跑向護士台,“在哪?”


    護士茫然,“什麽在哪。”


    “你們口中那個男人!”


    她們麵麵相覷,“不是我們的病人,他十點半來過這層樓,溜達了一圈,又離開了。”


    何桑道了謝,飛奔進電梯。


    7、8、9樓是心肺功能的住院樓層,何桑挨間找,終於在9樓的高幹2床找到梁紀深。


    門上的玻璃窗貼了“謝客入內”的紙牌,避免中海集團的下屬與合作方領導探望他,借機賄賂他名貴的禮物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打擾他靜心養病,一旦照片泄露,不知情的以為他命不久矣。


    他臉色太蒼白了,蒼白得像一張白紙。


    甚至令人懷疑他體內沒有一滴血了,耗盡了。


    病房開著燈,也開著窗戶,在斑駁的光點裏,他清雋的麵容瘦成了冷硬的線條,鎖骨和喉結被細窄的下頜襯托,愈發地削瘦。


    他掩唇咳嗽,臉色轉為漲紅,咳得太劇烈,太陽穴青筋猙獰,手背的針管也由於凸脹而回血。


    何桑眼眶泛紅,忍了又忍,才忍住闖進去抱住他的衝動。


    梁紀深合住文件,按床頭的電鈴,護士走出隔壁,何桑裝作係鞋帶,蹲在牆根處,護士進門後,她又站起。透過小窗口凝視病床上的男人。


    “您的身體暫時不適合工作了。”護士拔了針,堵住針孔,“您隻顧辦公,不顧輸液了?紮三次了,左右手全腫了。”


    梁紀深嘶啞得厲害,“有勞了。”


    何桑攥著拳,攥得指甲泛白,她深吸氣,扭頭。


    與此同時,程洵打包了飯菜上樓,擦肩而過之際,何桑沒發現他,他發現了何桑。


    “何...”


    話到嘴邊,程洵又咽回。


    她明顯是偷偷過來這一趟。


    又何必戳穿。


    推開病房門,他撂下餐盒,“梁先生,我在走廊遇到何小姐了。”


    梁紀深目光落在青紫色的血管,咳嗽了一聲,竭力克製住。


    “她應該是藏在門外,特意看您的。”程洵打開盒蓋,抽出筷子,“何小姐牽掛您。”


    男人握住筷子,胸口仿佛積釀了一腔水,要噴薄而出,“嗯。”


    ......


    梁遲徽傍晚在雲海樓與張氏集團的王總會麵。


    他直截了當,“我和你們公司的餘董有仇,省裏這單投資十億的工程,你想辦法運作,爭取讓董事局全票通過,交給他負責。”


    “餘董得罪您了?”王總詫異。


    梁遲徽也沒瞞王總,“他剮過我的車,當時我車上有女人。”


    王總大笑,“誰說梁二公子不懂憐香惜玉的?您要是憐惜起來,沒有其他男人什麽事了。”


    他也笑,“比不得王總的金屋藏嬌,跳芭蕾的?”


    王總連連揮手,“那是我幹女兒,規規矩矩的關係。”


    “王總經驗豐富,萬一家中的夫人追究,幹女兒的名義,風浪是小很多。”


    倪紅這時從外麵拉開門,端了一壺酒,“梁老板,王總,我猜紅酒洋酒你們也喝厭了,我在東郊農家樂的院子裏釀了一缸子米酒,手藝不精湛,你們湊合喝。”


    “倪總釀的米酒?我有口福了。”王總搓了搓手,“二公子身邊有如此佳人,豔福不淺呐。”


    梁遲徽一言不發注視著倪紅斟酒,給王總斟完,輪到他,他開口,“不喝了。”


    她望了男人一眼,“我親手釀的。”


    “沒聽清楚嗎?”梁遲徽語氣不善。


    倪紅麵子下不來台,拿著酒壺,一動不動。


    “我喝,我喜歡喝,倪總釀酒香味醇厚啊,不遜色老酒廠。”王總打圓場,接過酒壺,“倪總,一起喝一杯?”


    倪紅瞥梁遲徽,他無意讓她坐,神情極為淡漠,她尷尬笑,“客人多,我先忙了。”


    王總不明所以,“倪總是您的得力助手,您怎麽駁了她的顏麵呢?”


    梁遲徽神情又森寒了一度,“她自作自受。”


    王總是混跡商場的老油條了,有眼力見兒,雲海樓起內訌了,他自然不留下,象征性喝完幾杯米酒,起身告辭。


    倪紅親自送他下樓,又返回二樓,她察覺到梁遲徽今晚不對勁,不願撞槍口,準備回辦公室,敞開的包廂門忽然傳出一句,“你進來。”


    她一咯噔。


    在原地站了片刻,故作鎮定走進包廂。


    梁遲徽閉著眼,襯衫領撕開,皺巴巴的,酒桌上的紅酒隻剩半瓶,米酒他沒碰。


    他喝得猛,顴骨浮現兩坨性張力爆棚的潮紅,釋放出一股頹廢倜儻、宿醉感的俊美。


    他緩緩掀開眼皮,那最深處的光,和平日不一樣,更危險,更肅殺。


    是誘惑的,也是狠戾的。


    倪紅俯下身,“不舒服了?”


    梁遲徽摁下遙控器,一霎,昏暗的霓虹熄滅,天花板的燈帶明亮刺目。


    她本能一縮。


    “近一點。”


    倪紅雙手撐住桌子邊緣,前傾。


    “再近一點。”


    她上半身完全傾軋下去,和梁遲徽咫尺之遙。


    男人丟了遙控器,扣住她後腦勺。


    強悍的壓迫力,倪紅幾乎要窒息。


    “知道為什麽我在王總麵前不給你臉嗎?”


    梁遲徽口腔的酒氣直逼她,激蕩醉人,她卻心驚肉跳。


    “你背地裏玩什麽花招了。”


    倪紅瞳孔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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