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街道上行進著,外麵的街上偶爾傳來說話的聲音,車上,檀清酒卻在發呆。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因為沈應絕幾句話,稀裏糊塗的就上了馬車呢?


    隻是想起沈應絕先前說的那句話,她的心跳仍舊會忍不住的變快。


    “你的確是能夠牽製我的人,唯一能夠牽製我的人。”


    檀清酒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跳得異常快的心髒,又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發燙的耳朵,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她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檀清酒想著,便忍不住將手指放到了她的手腕上,開始自己給自己把起脈來。


    也沒有生病啊。


    檀清酒有些煩躁地歎了口氣,靠在了身後的大迎枕上。


    如果按照沈應絕的說法,她入宮是為人質的。


    那她在宮中,豈不是十分不得自由?


    而且,宮中那些人,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後還是太後,都對她有疑心,定然會想方設法地盯緊了她。


    她的一舉一動隻怕都會被無數人盯著。


    那多憋屈?


    且,宮中還有個莫名與她結了仇的淑妃。


    她入了宮,淑妃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在她麵前來尋仇,設計她陷害她。


    人生艱難啊。


    她為什麽要答應沈應絕入宮?


    就因為沈應絕那神來的幾句話?


    她就應該稱病拒絕的!


    檀清酒一拍大腿,眯了眯眼,不過……


    若是入宮,倒也並非完全沒有任何好處。


    她當初入京城,本就是想要一點一點的接近這些人,如今太後突然讓她入宮侍疾,倒是遂了她的願。


    她若是自己想法子用手段入的宮,倒還容易引人懷疑。


    如今她是以侍疾的名義,被太後強行召入宮的。


    是太後名義上的人質,應該不會有人起疑,正好方便了她。


    她倒是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在這宮中攪弄風雲。


    沈應絕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樣想盡辦法讓她入宮,恐怕也是想要她在宮中,成為他的內應,為他做一些事情。


    檀清酒手指摩挲著一旁矮幾上的茶杯,手指微微動了動,不過,她為何要幫沈應絕?


    為何要成為沈應絕的內應?


    沈應絕,又並未給她什麽好處。


    檀清酒緊蹙著眉頭,心中有些煩躁。


    啊……


    她為何要入這宮啊?這可真是……


    她簡直是被沈應絕那廝給色誘了,美色糊了心。


    檀清酒在心中暗自腹誹著,馬車卻已經停了下來,有宮人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王妃娘娘,已經到了二宮門了,即便是宮中的馬車,也不能夠再往裏了,王妃娘娘請下車吧。”


    檀清酒深吸了一口氣,將腦中紛亂的思緒壓了下去,才抬腳下了車。


    馬車旁邊候著一個內侍,應該是太後身邊的人:“王妃娘娘,奴才帶你去太後娘娘那兒。”“王妃娘娘在宮中為太後娘娘侍疾,就住在太後娘娘宮中。王妃娘娘帶進宮來的東西也不必擔心,我們這邊會先送到尚宮局那邊一一檢查一遍,檢查沒有什麽問題,就會派人給娘娘送過去的。”


    檀清酒腳步一頓,她的東西要先送到尚宮局去檢查一遍?


    那豈不是,就給了別人下手的機會?


    檀清酒驟然停下腳步,似乎讓那內侍有些誤會了,內侍連忙笑著解釋著:“娘娘放心,東西和數目那些,我們都會記好,確保不會有任何的遺漏。”


    檀清酒抿著唇,隻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內侍帶著檀清酒到了太後宮中,太後宮中今日大門緊閉,門外站著兩個看守的侍衛。


    內侍低聲解釋著:“太後娘娘生病的消息一傳出去,宮中的嬪妃公主們都紛紛前來探望,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太多了,反倒驚擾了太後娘娘休息,太後娘娘索性就叫人將宮門關了起來。”


    內侍朝著門口的侍衛比了個手勢,侍衛便將門打了開,檀清酒方跟在那內侍的身後走了進去。


    整個安慈宮,都帶著一股子淡淡的藥味。


    檀清酒聞著那藥味,在心裏暗自辨認著裏麵的藥材,再通過藥材斷一斷太後的病症。


    “這藥味濃鬱,是有人在熬藥吧?可是之前來的宮人不是說,太後娘娘這次生病,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嗎?現在熬的,又是什麽藥呢?”


    “現在熬的,還是之前給太後娘娘治頭風的藥。”


    “太後娘娘想著,是不是因為頭風發作了,所以才突然病倒,就先吃著那個藥。不過既然王妃娘娘入了宮,那自然是要讓王妃娘娘先看看的。”


    檀清酒笑了笑,沒有作聲,隻應了一聲,跟著內侍進了寢殿。


    太後躺在床上,隻穿著一身中衣,見檀清酒進來,才轉過身來朝著檀清酒笑了笑:“你來了啊。”


    聲音微微有些啞,隻說了幾個字,便又開始咳嗽起來。


    檀清酒連忙上前兩步:“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孫媳先給皇祖母瞧瞧病吧。”


    “好。”


    太後巍巍顫顫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又咳嗽了兩聲。


    檀清酒將手放在太後脈案上,過了一會兒,檀清酒方皺了皺眉。


    太後這病,不過是尋常著涼罷了。


    既然隻是尋常著涼,為何卻說太醫都束手無策呢?


    這宮裏的太醫,就這麽沒用嗎?


    還是說……


    檀清酒一抬眼,就和太後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檀清酒手指微微顫了顫,沒有作聲。


    太後抬起手來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


    宮人魚貫而出,寢殿之中隻剩下了檀清酒和太後二人,太後才又開了口:“可看出哀家這是什麽病了?”


    檀清酒點了點頭:“風寒入體。”


    太後笑了笑:“哀家也覺得,哀家就是尋常風寒罷了。”


    “可知道哀家為何要讓你入宮侍疾?”


    檀清酒垂下眼,為何?


    自然是因為,她是端王妃,而且還是唯一能夠治好沈應絕的人了。


    是為了將她作為人質,牽製沈應絕。


    不過這話,是斷然不能說的。


    檀清酒頓了頓,隻輕輕搖了下頭。


    太後幽幽歎了口氣:“哀家讓你入宮,是因為……這宮中啊,沒有人對哀家說真話了。”


    “哀家能信的人,隻有你了。”


    這是什麽招?


    是想要博取她的同情,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宮中?


    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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