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很快就來了,大抵是因為起來得十分匆忙,皇後發髻有些微微的亂,一進門就急急忙忙道:“母後,反了,他們都反了。”


    太後的眉頭頓時就擰了起來,一張嘴卻就忍不住泄出了一連串的咳嗽聲。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太後才訓斥著:“慌什麽?瞧瞧你這模樣,像什麽樣子?哪有一國之母的儀態風度。”


    太後緊抿著唇:“你是皇後,無論何時都不應該這樣慌亂,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應該衣著整齊,姿態優雅。”


    “你需得時時刻刻都記住,你是皇後。當宮中出事的時候,你就得要穩定人心。”


    “你都慌了,其他人豈不是更慌?”


    皇後被太後訓斥得低下了頭:“是,臣妾知錯。”


    隻是認完錯之後,皇後卻又有些怯怯地看向了太後:“那母後,臣妾應當,怎麽做?如何穩定人心?”


    太後抿了抿唇:“你才是如今這後宮的女主人,你卻跑來問哀家應當如何做?”


    “哀家已經老了,要是哀家死了,你又該如何?”


    太後冷笑了一聲:“真應該讓皇帝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看看他選的皇後,在遇到事的時候,便失了主張的窩囊樣。”


    皇後抿著唇看了眼宮中立著的宮人,咬了咬牙,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卻不敢作聲。


    太後見皇後這副模樣,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攬月,你說說,若你是皇後,應當如何做?”


    檀清酒正沉迷看戲,聽見太後這般問,一時間也沒能反應過來,直到太後轉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她才一下子回過了神來。


    與她交換身份的那個宮女,便叫攬月。


    她現在就是攬月。


    檀清酒行了個禮:“若奴婢為皇後,會將宮中所有嬪妃皇子公主都宣召到皇後宮中,而後派遣人去打探外麵究竟是何情形。”


    “後宮有重兵把守,輕易不會淪陷,奴婢會安撫所有人情緒,靜候消息。”


    “若實在是形勢危急,叛軍攻入了內宮,或陛下有危險有意外,奴婢會帶著後宮所有人自刎,以免到時候落入叛軍手中,被叛軍若辱。”


    太後聞言,看了檀清酒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讚賞。


    隨即才又轉眸向皇後:“聽見了嗎?”


    “臣妾……聽見了。”皇後暗自咬了咬後槽牙,深吸了一口氣應著。


    “既然聽見了,那還不趕緊去做?”


    皇後垂首應了,便要退下去。


    “等等,你回去之後,先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皇後,便要拿出皇後的儀態來。”


    “是。”皇後低下頭,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當年皇帝要立她為後,哀家就覺得,她太過小家子氣,成不了大事。”


    “你瞧,哀家看人的眼光從來沒有錯過,遇到一點事情就慌得不成樣子。就這副模樣,還怎麽母儀天下?”


    太後咬了咬牙:“當年皇帝也就是看她年輕漂亮,可是年輕漂亮又如何?總也有年老色衰的時候……”


    檀清酒垂下眼,這些話,她可插不上嘴。


    太後念叨完了,才又看向了檀清酒:“你倒是一個不錯的,連自刎以免被辱都說出來了。”


    “隻可惜……”


    太後抿了抿唇,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完。


    檀清酒也佯裝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隻沉默地立在太後身後,繼續替太後按著頭上的穴位。


    過了一會兒,太後才坐直了身子:“行了,哀家頭不那麽疼了,時候不早了,早些去睡吧。”


    檀清酒愣了愣:“睡?”


    檀清酒抬眸朝著外麵看去,外麵雖然沒有再有大動靜,卻也隱隱約約還是能夠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似有兵器相接的聲音,伴隨著喊殺聲。


    “睡。”太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隻徑直站起了身來:“就他們幾個,也就隻能小打小鬧了,他們想要奪位,還嫩著呢。”


    “皇帝雖然這次動作迅速,好似完全沒有思考過,可是哀家了解皇帝,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


    “他們狗急跳牆,也就隻能跳跳牆了,還真以為,就能夠將這偌大的皇宮給推了不成?”


    太後神情淡然:“等不到天亮,這一場鬧劇也就該結束了。”


    “你要是睡不著,且等著瞧吧。”


    “明天早上的早朝還是會照常上,該處置的人,也還是會處置。”


    “頂多就是,明天早朝上,要被下旨砍頭的人,從一個冉雲歸,多加了幾個人而已。”


    太後抿了抿唇:“不是什麽大事,該睡覺睡覺去。”


    檀清酒笑了起來:“薑還是老的辣,皇祖母這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度,清酒還得要好生學學。”


    太後聽檀清酒這麽說,也跟著笑了起來:“行了,別拍哀家馬屁了,什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這是哀家知道,泰山不會在哀家眼前崩塌,所以哀家麵不改色。若是泰山正的崩塌了,哀家也同樣會慌亂。”


    “是。”


    檀清酒低下頭行了禮,才又回了後院。


    後院那些宮人仍舊還在院子裏站著,有些六神無主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的模樣。


    見檀清酒走進來,有膽子稍稍大些的,急忙叫住了檀清酒:“攬月,你方才是去太後娘娘那裏了嗎?”


    “是。”檀清酒點了點頭:“聽見外麵的動靜,我擔心太後娘娘,就去太後娘娘那裏瞧了瞧?”


    院子裏在說話的人都朝著檀清酒看了過來,急急忙忙問著:“怎麽樣怎麽樣?發生了什麽啊?是不是宮中出事了?”


    檀清酒點了點頭:“是出了點事情,不過太後娘娘說不是什麽大事,讓我回來先休息,說不用管,明天一早我們起來之前,就能解決好了。”


    院子裏的宮人麵麵相覷,倒是有一個嬤嬤最先開了口,她在太後身邊侍候的時間長,說話也比較有威信:“行了,既然太後娘娘都這樣說了,那應該就不是什麽大事。”


    “都各自回屋歇著吧,明天一早還得要起來做事呢。”


    “是。”眾人便陸陸續續的回了自己屋中。


    檀清酒回屋,就瞧見沈應絕仍舊躺在床榻上,似乎連位置都不曾挪一下。


    檀清酒沉默了片刻:“你倒是膽大,就不怕有人進來?”


    “這屋子是我住著,太後對我也並不信任,萬一她叫人來搜查這屋子……”


    沈應絕笑了起來:“這不是,好好的嗎?”


    檀清酒方才在外麵的話,沈應絕也聽見了。


    沈應絕勾了勾嘴角:“太後讓你回來睡覺?”


    “嗯。”檀清酒應了一聲,在床邊坐了下來:“皇後剛剛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被她訓斥了一頓。她說,雖然那幾位皇子叛亂很快,但是皇帝定然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那幾位皇子不過是狗急跳牆,不足為患。沈彥淮定然能夠在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就將一切處置清理完畢,明天早朝都不會耽誤。她不僅讓我回來好好睡覺,她自己也去睡覺去了。”


    沈應絕伸手拽住檀清酒的手,就要將檀清酒往床榻上拽。


    檀清酒連忙用手撐住自己的身子:“做什麽?”


    沈應絕輕笑了一聲:“太後不是讓夫人回來睡覺,好好休息嗎?夫人不睡?難不成還準備在這裏坐著熬上一夜?”


    檀清酒咬牙:“我睡,但是不想和你睡。”


    “那沒辦法啊,我現在已經在這兒了,外麵那麽亂,我的人也進不來,我也起不來。”


    “你我本就是夫妻,同眠一榻也是正常的吧?”


    檀清酒咬牙:“你隻是一條腿殘了,又不是兩條腿。”


    沈應絕仿佛完全聽不見檀清酒的話一樣:“外麵那叛亂的,他們的確是狗急跳牆,卻未必不足為患。”


    “畢竟,他們雖然沒什麽本事,可是卻會有不少人渾水摸魚,借著他們的手,和打著他們的幌子,趁機攻打入宮。”


    “比如我。”


    “沈彥淮即便是早有準備,也恐怕不能夠輕輕的就將此事壓下去。”


    檀清酒被沈應絕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比如你?你的人也攻打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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