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卿親自考了夏小喬一回,小姑娘全都準確的答了上來,他也很是驚喜,當下就把心法教授給了夏小喬。


    夏小喬把心法記得幾乎倒背如流,經脈穴道也爛熟於心,可她按照許元卿教授的方法打坐修習,卻始終感受不到周圍的靈氣,吐納調息了好幾天,丹田內也沒有任何波動。


    “不要心急。”許元卿語氣溫和,笑容真摯,“修真本就是一條逆天之路,其中艱難坎坷無數,最忌心浮氣躁。你現在年紀還小,難以全神貫注入物我兩忘之地本是尋常之事,師兄這裏又人來人往的,不利你入定,這樣吧,這幾天你就留在自己洞府裏修習心法,我盡量抽空每日去看你一次,有什麽疑惑,到時你再問我。”


    夏小喬隻能乖乖答應回去,開始閉門修煉。第一天時,她幾乎除了吃飯排泄都在打坐,到晚上睡覺前也要在床上盤腿而坐默練心法,雖然依舊沒有進入大師兄所說的“物我兩忘”之境,卻發現在早起和臨睡前的時光更能全神貫注、心神合一。


    於是夏小喬就給自己排了個修習時刻表,每日早起先打坐一個時辰,然後吃早飯、看書、午睡,起來後繼續看書,到下午,許元卿會派集翠來教她認寫靈符,傍晚時許元卿還會親自過來問她的功課。


    吃過晚飯後,夏小喬就會回到臥房再次開始打坐修行,讓人沮喪的是,每每她真的到了一種“置身茫茫宇宙、身邊除了充盈靈氣絲絲滲透外別無他物”的境界時,她就睡著了……。


    她這麽練了三天,每晚都是如此,於是小姑娘就算再羞愧,也忍不住向師兄問計了,“大師兄,其實……我這幾晚……都覺著已經快到物我兩忘的境界了……”


    “那很好啊!”許元卿笑著稱讚,“小喬如此刻苦,必定能有收獲。”


    夏小喬紅著臉搖頭:“可我每到那個時候,就……就睡著了……”


    最後三個字幾乎低不可聞,若非許元卿是個金丹期的修士,換個凡人恐怕都未必聽得見,“這沒什麽,”他聽完不覺莞爾,卻仍溫和的開解夏小喬,“許多修士入門時都是這樣的。”


    “大師兄也是嗎?”夏小喬本來低下去的頭立刻抬了起來,一雙大眼睛還閃啊閃的看著許元卿。


    “我倒沒有。”許元卿說了這四個字,見小師妹又低下頭去,就又解釋,“我父母都是修士,父親本是外八峰弟子,母親出身世家,故而我自生下來就能化用靈氣。”


    這樣一比,夏小喬更覺自卑了,許元卿似是知道她的心思,抬手摸了摸小師妹的頭,溫言細語的慰撫:“但如我出身的人,修真界萬中無一,不是大師兄誇口,能讓師尊收為座下大弟子,大師兄怎能沒有點過人之處?”


    夏小喬認識許元卿十餘天,每次見麵,他都是一副謙謙君子模樣,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普通侍僮,從來都和顏悅色、溫存可親,如今突然說出這番話來,半點不顯傲慢可厭,隻有理當如此的矜持。她不由仰望大師兄英俊的麵孔,由衷崇敬起來。


    “所以小喬真的不必妄自菲薄,憑虛真君初到修真界時也不過就是個凡人劍客,半點不知修煉的法門,你看他現在的修為,才兩百多歲,已能叱吒修真界。隻要勤學苦練,總能有所進益。”許元卿最後說道。


    得了這番鼓勵,夏小喬修煉更加刻苦,雖然晚間依舊是練著練著就睡了過去,但早上醒來卻每每覺著更神清氣爽,身體也越來越輕捷,如是練了半個月,她終於第一次清醒著到達了物我兩忘境界。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是閉著眼的,但是卻能看到四周幽光浮動,她像是與幽光一起漂著,又像是仍舊坐在床榻上,她極緩慢極緩慢的呼吸吐納,幽光就在她吸氣時被吸入肺腑,進而散入經脈,被氣息帶著奔流入氣海。


    夏小喬感到丹田漸漸熱起來,心裏不由一喜,卻在幾乎同時就從那個奇妙的境界裏醒了過來,兩眼睜開,她不由懊惱的抬手捶了一下床板,卻立刻引來外麵值夜的融霜的詢問。


    “師叔?”


    “啊,沒事兒,你睡吧。”


    “師叔還在修煉?時候不早了,您也睡吧,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太晚睡。”


    夏小喬悶聲答:“知道了,這就睡。”她頹喪的躺倒在床上,無限留戀剛剛那美妙的感覺,卻知道自己今晚是別想再進去了。


    好在她每天忙碌著修習各種身為修士要會的技法,到這會兒已經疲倦至極,所以也沒有頹喪多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且非常自然的在覺得睡到飽足時醒來,睜眼看到圓盤計時法器,倒比往日融霜叫她起身時還要早半個時辰。


    這個圓盤計時法器據說是她三師兄趙元坤造出來的,用了一個黑磁石盤做底,上麵擺了一金一銀兩根長指針,上麵等分了十二個刻度,代表十二時辰,金針每動一個刻度,時間自然是過了一個時辰,銀針每動三個刻度,則表示恰好過了一刻。


    據掃霧說,趙元坤在上麵施了法訣,兩根指針都走的精確無比。


    夏小喬對那位傳說總有奇思妙想的三師兄很好奇,不過據說他已經閉關好幾年了,什麽時候出關,誰也說不好。興許一兩年,興許還要五六年,反正在修真界,這種閉關太常見了。


    想到這裏,夏小喬盤腿坐好,開始呼吸吐納,希望自己能再次進入物我兩忘之境。小姑娘專心致誌運行心法,很快就覺得丹田內似乎有些波動,並且有微弱氣息隨著心法運轉開始向經脈流入。


    夏小喬心中雜念全無,不知不覺間,似乎自己已經能看到有微弱的光點在丹田附近流轉,接著她就發現自己再次看到了身周漂浮的無數幽光,那些幽光不停被她吸入,隨著心法運轉歸入氣海,漸漸連成一線,並與最初那點點微光融合在一起。


    當連成一線的幽光沉入氣海時,夏小喬也緩緩睜開了眼睛,並驚訝的發現掃霧、融霜都守在門口,正關切的望著她。


    “師叔感覺如何?”


    “啊?感覺很舒服,”夏小喬伸直腿動了動,“腿都沒有那麽麻呢!還有,好餓啊。”


    兩個侍僮一起笑出來,掃霧上前說:“師叔這次行功可是大有收獲?”


    夏小喬重重點頭:“嗯,我終於看到靈氣啦!”


    融霜笑道:“真是可喜可賀,不枉師叔一番辛苦修煉。飯食奴婢早已取回來了,師叔快去用吧!”


    “現在什麽時辰了?”夏小喬有點糊塗,側頭看了一眼圓盤後,驚訝的說,“都這個時候啦!難怪我這麽餓!”從她起來運功到現在,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還多!


    “是啊!可見師叔今早行功順利,連時辰都忘了。”掃霧笑吟吟的服侍夏小喬穿外衣,又幫她梳好頭,給她擦淨了手臉,殷勤備至的伺候她出去吃飯。


    融霜從不和掃霧爭,她先出去把仍溫熱的飯菜擺好,又給夏小喬倒了一杯她愛喝的七星莓汁。七星莓是修真界特有的一種野生果子,這果子雖然口味酸甜多汁、果肉豐富,卻沒什麽靈氣靈力,因此修士們不大留意,倒是靈鳥長腿鵠最愛吃。


    紫霞峰上就有一片七星莓樹,低階弟子和侍僮喜歡把果子采回來製成果汁喝,既解渴,又省了那一顆一顆吃的時間。


    夏小喬喝過一次七星莓汁後,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融霜記在心裏,七星莓汁就成了離雲洞常備之物。她還曾拿了幾個七星莓果給夏小喬看,那果子比夏小喬在家吃過的葡萄大一圈,外皮是紫紅色的,吃起來味道也不錯,就是果皮微澀、還有籽,倒不如喝果汁更爽口。


    於是夏小喬坐下後就先喝了一口七星莓汁,頓覺胃口大開,接著挾了一塊青菜餅吃。


    青菜餅色澤金黃,切成均勻的一口可以吃下的小塊裝在青瓷碟子中,看起來好看不說,吃起來更是外酥裏嫩、口齒留香。據融霜說,這青菜餅是用長腿鵠的蛋和在麵裏,又撒了切碎的水靈靈的小青菜,最後用靈穀油煎製成的。


    除了青菜餅,今天食案上還擺了清拌的筍尖、山菌兔肉羹、水煮同心菜和清蒸澗魚。


    同心菜是修真界特有的一種野菜,通常是兩根長莖長在同一個心形蜷縮葉片上,煮熟以後很有嚼勁,且自帶鹹味,這東西口感一般,夏小喬並不很喜歡吃,但是融霜說,這是大師兄交代她每日必吃的東西,對她長身體有好處,於是夏小喬每次都乖乖吃掉一小碟。


    倒是澗魚的味道要好許多。澗魚是一種生長在紫霞峰深澗中的魚,形狀很是凶惡,還長著尖尖長長的獠牙,喜歡吃其他魚類和不小心落到深澗裏的小動物。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這種魚的肉質才會比較特別,不像一般魚肉的鮮嫩、入口即化,反而結實彈牙,很有嚼勁,當然味道倒還是鮮美的。


    而且澗魚的魚肉是一種有利修行的食物,日常食用能讓人更耳聰目明,所以也在夏小喬的每日必吃食譜之中。


    飯後夏小喬如常看書、練習書寫靈符、午睡,等吃過午飯,陪讀的集翠就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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