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廷見到夏小喬忽然走進來,很是吃驚:“你怎麽回來了?”


    夏小喬見到慕元廷,上下一打量,口中嘖嘖兩聲:“你果然突破了。你知不知道你連累了多少魚蝦鱉蟹?”


    慕元廷跟她離開龍宮時的樣子沒什麽分別,就是剛突破,整個人格外有精氣神,顯得氣色不錯,身上臉上也沒有傷,看來這個龍宮還真的庇護住他了。


    “什麽?”慕元廷沒聽明白夏小喬的話。


    夏小喬指指頭頂渾濁的海水,“外麵動靜鬧的那麽大,你就一點都沒有察覺?”


    慕元廷仰頭看看透明結界之外的海水,“好像浪比較大?”


    “豈止是大。”夏小喬搖頭歎息,“剛剛龍卷風都把海水吸上天去了!不然我昨天就進來找你了。走吧,莫師叔和大師兄還在外麵等著呢。”


    慕元廷疑惑:“莫師叔?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你不是回下界了嗎?怎麽又回來了?還跟他們在一起?”


    “我是回下界了,不過出了點事情,又回來了,詳情出去再說吧。”夏小喬拉著他就去寶座那裏找開關。


    慕元廷還在疑惑:“這麽快就回來了?”隨後不等夏小喬回答,又自己接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莫師叔倒是來的正好,我正有些問題想請教他,你怎麽不叫他進來?”


    夏小喬扳動開關,回頭斜了他一眼:“莫師叔進不來,那魔頭隻許我進來。要請教問題也不急,回去四極宮,你有的是時候可以請教。”


    慕元廷聽了這話便不肯跟她走了,“回四極宮做什麽?你怎麽忽然想回四極宮?”


    夏小喬拉了他一下沒拉動,隻得略去下界之事,簡單說了一下回四極宮的原因,“這些事你也知道的,既然到現在還沒了結,總還是回去說清楚的好。另一個,這找龍宮的主意是你出的,把那魔頭放出來的過錯,自然也得咱們倆一起擔才行。”


    “曲文軒出去以後,做什麽壞事了麽?”慕元廷還是不走,追問道。


    “應該沒有吧……他偷偷跟著我去了下界看熱鬧。”夏小喬隻得如實說道。


    “既然他什麽都沒做,放他出來又怎麽了?”慕元廷自有其道理,“我不想回去,這裏很適宜修煉,回四極宮太耽擱時間了。”


    夏小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不到兩年就又突破一次,還嫌耽擱修煉?你讓我們這些人怎麽活?”


    慕元廷再次偏離主題:“已經過了兩年了嗎?”


    “……你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嗎?等下,我們走了之後,你不會一直沒出去過吧?”夏小喬驚奇的問。


    慕元廷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我把辟穀丹吃了,還出去做什麽?”


    行吧……,這位就是一直醉心於修煉,不過,“這次你必須得回去,不然我一個人回去說那些話,沒人相信啊!而且我師尊被人質疑,多半也是因為你,你就當為了他吧。”


    慕元廷還是搖頭:“我不回去,你也別回去。師叔要是連這點事都壓服不了,還做什麽峰主?趁早退位讓賢才好。”


    “……你說得簡單,現在這事不是也影響到大師兄了嗎?我主要是擔心他們之間因此生嫌隙……”


    慕元廷聽到這裏,用他那雙灰蒙蒙的眼珠在夏小喬身上一掃:“他在你心中已經如此不堪了麽?”


    夏小喬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師尊慕白羽,她立刻張嘴想解釋,但嘴張開了,話卻沒跟著湧出來,好一會兒才結巴著說:“不是你、你想的那樣。哎呀,其實我還有別的事必須得回去。”到底把她在下界逆天而為、經脈全毀,被曲文軒易筋伐髓、渡入魔功的事說了。


    這件事就嚴重得多了,四極宮是修真界正道第一門派,斷然容不得門下有人修煉魔功的,慕元廷聽了也沉默片刻,才說:“可是你這樣回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我知道,將我驅逐出門牆也好,廢去功力也好——最好是能廢去,不管怎樣,總是要對師門有個交代的。”


    慕元廷終於跟著夏小喬走進那扇門,“魔功怎麽廢去?除非再次毀了你的經脈,或者殺了你。”


    話說完,他們也出現在了外麵沙灘上,許元卿立刻迎了上來,先問慕元廷覺得怎樣,還仔細打量了他一回。


    之後慕元廷過去給莫如白行了禮,他們就再次上了法器,一路回四極宮。慕元廷一點時間都不浪費,在法器上先把他近來練劍的困惑向莫如白請教了一番,又問了許元卿幾個功法上的問題,然後就入定練功去了,讓憋了一肚子問題的許元卿隻能繼續憋著。


    莫如白倒是什麽都沒問,等到了四極宮外降下法器來,他拿出幾縷晶白細絲在夏小喬身上一抖,她就立刻變成了被繭困住的蠶,整個攏在了絲網裏麵。


    “這樣就不怕陣法示警了。”莫如白說完扶住夏小喬的手臂,帶著她先從北渚峰外進去,走石拱橋到停鶴台,然後乘鶴飛至青華峰,去了段白鹿所居的木樓。


    夏小喬從決定回下界起,就再也沒有想過重回四極宮的情景,此時此刻,當她真的站在太乙殿旁邊的木樓之前,心裏竟然出奇的平靜,並沒有趕路時想象的那些複雜情緒。該來的總是會來,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莫如白先進去見了段白鹿,片刻之後,就有侍僮請夏小喬、許元卿、慕元廷三人也進去。裏麵除了段白鹿和莫如白,隻有歸元在,倒是沒見著範明野,三人給宮主行了禮,段白鹿先把夏小喬叫到跟前去,伸手在她脈上搭了片刻,然後輸了一股靈力進去,這次靈力雖然也受阻,卻並沒直接被彈回去。


    段白鹿將靈力又向夏小喬經脈中推行了一段,夏小喬便覺得全身經脈開始隱隱作痛,雖忍著沒說,眉頭卻皺了起來,段白鹿一直看著她的臉,見她如此,立刻就收了手。


    “也不知是你們的造化,還是孽緣,竟然真的碰上了那魔頭。”段白鹿輕歎一聲,“我本以為他早死了的。”


    夏小喬幾人都沒說話,莫如白卻道:“我倒真想會會他。”


    段白鹿少有的板起臉孔訓誡師弟:“不可!那是與祖師齊名的魔頭,你不要練了幾天劍就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當年玄諶老祖已將心劍練得圓轉自如,也不過與曲文軒麾下護法邊緗戰個平手,你才到什麽境界?”


    玄諶老祖是莫如白的師祖,近幾代承影峰峰主裏,唯一練至人劍合一境界之人,也是四極宮下一位最有可能飛升的修士。段白鹿拿玄諶老祖舉例,莫如白再傲氣也得服氣,便低頭說:“師兄教訓的是。”


    段白鹿又轉向夏小喬和慕元廷,說道:“我已經召集各峰峰主,一會兒都到太乙殿去,將事情分說清楚就好。如白帶著他們先去偏殿等,元卿留下。”


    莫如白起身帶著夏小喬等人告退,夏小喬猜測段師伯留大師兄是為了詢問有關曲文軒之事,便沒有多說,跟著莫如白去了太乙殿最西側的偏殿。他們在偏殿坐了一會兒,各峰峰主陸續到達,莫如白先去入座,之後段白鹿的二弟子孫元秋就來叫夏小喬過去。


    太乙殿正殿若非極重要的大事是不開的,所以今日聚會之所是在東偏殿。夏小喬一進去,見段白鹿居中而坐,自他往下,左右各六把交椅,每個椅子上都坐著人。師尊慕白羽就坐在青華峰峰主祝元和下首——四極宮的座次從來都是按脈係排列,青華峰第一,承影峰第二,紫霞峰、赤澤峰次之,之後才是外八峰,所以盡管祝元和的輩分最低,他還是坐在了宮主西首第一位上。


    夏小喬恭恭敬敬給各位峰主行了禮,段白鹿就說:“小喬,你把當日被魔修擄走的經過講一講吧。”


    她就將當時的事情細細講了出來。夏小喬一向記性超群,各處細節到現在也沒忘記,很快就把齊元宏怎麽找到她,後又遭遇魔修,她怎麽被神行符送走,到了荒郊野地的事說了。之後的事,與四極宮無關的她就簡略一說,像唐池翰以及誅殺蛇妖這些她就一帶而過。最後講到從妖修那邊聽說魔修內訌,有一方在找龍宮鑰匙,還提到四極宮,她想起那串手串就留在寧濤城,便趕了回去,遇見了等在那裏的慕元廷。


    她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推卸責任,如實說了她與慕元廷的爭執,還極力避免提及師尊慕白羽強迫他們結為道侶的事,就這樣一直講到他們找到了龍宮和裏麵的曲文軒。


    段白鹿聽到這裏,抬了抬手:“先說到這。元秋,去把那位散修小友請來。”


    夏小喬退到一旁站著,孫元秋很快就把範明野帶了來,段白鹿自己沒有問話,而是叫掌管門內戒律的莫如白出麵詢問。


    莫如白叫範明野把他搭救夏小喬的經過也說一遍,等範明野說完,問他:“你還記得那個叫齊元宏的弟子長什麽樣麽?”


    “隻記得他穿白衣,略有些富態,看起來很和氣。自稱是夏姑娘的‘元宏師兄’,還當著我的麵發了一枚傳訊符出去,走的時候留了一袋靈石做謝禮。”


    莫如白又問範明野記不記得那人發傳訊符的手法,範明野記得也不是很清楚,隻能大概一說,但他一說完,外八峰的幾位峰主就互相交換了個眼色。


    之後莫如白再問了些寧濤城的事,和夏小喬所說互為印證後,就叫人帶範明野出去,給他安排地方休息。然後才把慕元廷叫進來。


    慕元廷一進來,十一位峰主都是一驚,隻礙於段白鹿沒開口,便都強忍著沒問他怎麽這麽快就突破了。


    段白鹿還是讓莫如白問話,於是慕元廷也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他單獨留在寧濤城之後的事情,一直講到莫如白帶許元卿二人去接他為止。


    “事情經過,大家也都聽完了,誰有什麽要問的隻管問。”段白鹿終於發話。


    外八峰峰主雖然各有心思,這會兒卻都不想做那出頭鳥,一時都沒說話,倒是赤澤峰峰主袁白徵先說道:“我當有什麽大事呢!不過還是那點子事,當初就查出來是齊元宏說謊,他畏罪自盡,其餘該處置的也處置了,怎麽還沒完了?”


    他當然不是指責段白鹿,“沒完了”三個字說的毫無疑問是借題發揮的外八峰。赤澤峰供應丹藥,袁白徵脾氣也火爆,平時外八峰沒一個敢得罪他,但今日不同,外八峰不滿於低人一等的地位已久,這次有機會,當然要站出來堂堂正正表明態度。


    於是麵相看起來溫和可親的西漁峰峰主魯白芥就接話了,“我倒覺得,事關魔修,怎麽謹慎都不為過。外通魔域可不是小罪名,段師兄的處置自然都是應當的,但畢竟當時隻有側麵證言,比不上當事人站在這裏更有說服力,下麵弟子們也才能心服嘛。”


    “魯師弟說的很是。”南台峰峰主何白惕接過話,又叫夏小喬上前來,“你是慕師弟門下的對吧?”


    夏小喬應道:“是。”


    “依你說,當日元宏找到你,言行舉止都並無不妥之處,而且若不是他給你用了神行符,你也無法從魔修手中逃脫出去。那你為何傳訊給你師尊,說元宏是魔修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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