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向斌站起身,係上皮帶後,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表戴在了右手腕上,然後又點了一支煙,說:“想起一點事,出去一下,回頭會把錢打你卡上。”


    對方聽得愣住了一下,“賈少,你這是??”


    賈向斌卻一笑,“突然遇見一個人,發現很感興趣,放心,回頭要是有需要我會再找你。”


    他說完這話彈了彈煙灰,接著拿起車鑰匙就走了,與此同時手機裏傳來嗡地一聲,這手機上印著一個四葉草的logo,意味著愛情、榮譽,健康,以及財富。


    這幾年這個四葉草的手機和遊戲掌機等等很受歡迎,既有富人愛用的高端機,也有適合廣大群眾物美價廉的機型,做工精美,質量夠硬,有些人買上一隻四葉草的手機甚至能用個三四年,除了外殼會因磨損出現一些老舊痕跡,其餘的比起新機也沒差多少。


    朋友發來條短信,約他在台球廳見麵。


    而那個女人見他說走就走,那麽瀟灑,完全看不出就在十幾分鍾前那個男人還曾熱情如火地壓在他身上,果然,男人本性薄情,這有錢的人,見得多了,視野廣了,身邊圍繞的鶯鶯燕燕又十分之多,這性子也就更加薄情了。


    好在,也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她陪他玩玩,自己爽到了,還掙了不少錢。


    畢竟這位西北賈家的少爺出手一向很大方。


    “累死了,花招不少,”這人往床上一趟,也點了一支事後煙,抽完煙後就在這漫漫長夜下,在疲倦之中睡了過去。


    另一邊賈向斌已經驅車來到了一家看起來比較高檔的台球廳。


    幾個狐朋狗友正在打球,身邊也有不少女伴,環肥燕瘦,長得都不算難看,其中也有一些是小門小戶出身的撈女,甚至最近剛拍了幾本雜誌而大火一把的模特等等。


    對這副場麵賈向斌並不意外,像是早就見慣了,當瞧見看不遠處有人醉醺醺地接吻時,男人的手甚至已經伸進了女人的衣服裏,他嫌棄地踹了一下堆滿酒瓶的茶幾,“起開,我玩兒就出去開個房,滾遠一點。”


    對方一愣,本來有些不爽,心裏憋著一口氣,但回頭一看見賈向斌那張臉,忙又訕訕一笑,登時什麽火氣全都消了。


    “原來是斌哥,這大半夜的還以為你不來了。”


    賈向斌撿了個地方做小,有人擦了擦台球杆的頂端,然後將球杆遞給了他,但他卻擺了一下手,反而為自己倒了一杯洋酒,接著他說:“那個彈鋼琴的呢?那小子叫什麽來著,我記得姓蘇……聽說他爸是混娛樂圈的,不過父母早就離婚了,他本人好像是個學音樂的?”


    幾人聽見賈向斌提起了這事兒,愣了半晌才想起他說的人是誰,“哦,你是說孫曦新找的那個小男朋友?我記得他好像叫什麽蘇雋……他那人向來潔身自好,瞧不起咱們這幫人,擱古代就是一個寒門清貴的讀書人,看不起咱們這幫紈絝二世祖。”


    有人撇了撇嘴,又說:“真不明白一個農村出來的哪來那麽多傲氣,有種他別吃孫曦軟飯啊,不就一張臉好看,還不是仗著一張臉才勾搭上孫曦,還差不是看上孫曦有錢。”


    賈向斌皺了一下眉,“少扯那些沒用的,農村怎麽了?我們賈家往上數個一兩百年也是農村人出身,那你是不是也要管我叫聲泥腿子?”


    “啊這……”


    那幾個本是已麵露鄙夷的人頓時訕訕,趕忙住了口。


    這時一個圈內的富家千金搖晃著紅酒杯問:“蘇雋沒來,你找他什麽事?要不我給孫曦打個電話?”


    賈向斌雙臂環胸,往沙發裏一靠,接著又笑了笑,頗有些趣味地說:“找他問點事,我記得他是音樂學院畢業的,前陣子不是剛找了個工作,正好是在楚蕭風那個團隊裏,之前楚蕭風舉辦巡演時他也跟著忙得大半年沒見人影,孫曦那丫頭可沒少跟咱們抱怨。”


    他琢磨著孫曦今晚沒過來跟他們這群人小聚,估計是正在陪著那個小男友,孫曦比對方大了三四歲,孫家也有錢,是做外貿生意的。


    在場幾人麵麵相窺,最終那個富家千金到底還是給孫曦打了個電話,對方的嗓音正沙啞,估計是剛忙完一場床事。


    “……你說什麽?賈向斌找我?他瘋了嗎,我跟他可不對付。”


    “不是找你,是找你對象。”


    “找我家蘇雋?嗬嗬,我看他腦子進水了,告訴他,沒空。”


    說完孫曦就掛了電話。


    而她此刻正在一家酒店,一個年輕人看起來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模樣,人如其名,那長相可清雋得很,乍一看甚至還有些靦腆,但若細看卻能瞧出眼底的鋒利。


    這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但也很重感情的人。或許是因為從小單親,跟著農村人出身的母親在鄉下長大,無論精神還是物質上都太過匱乏,以至於別人哪怕隻是對他一點好,他就願意為其掏心掏肺。


    此刻兩人正光著身子,孫曦趴在床上,而那年輕人套上一件襯衣後幫她按摩著肩膀和酸痛的腰。


    “誰要找我?”他一邊按一邊問。


    孫曦趴在枕頭上哼唧了一聲,“賈向斌,那王八犢子不知道在想什麽,總之不用搭理他,天曉得他在賣什麽蒙汗藥。”


    孫曦甚至還翻了個白眼。


    而年輕人則忍俊不禁,說來也怪,他就喜歡聽她罵髒話,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脾氣一上臉,那真是脾氣有多大,嘴就有多髒,但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卻也確實讓他愛進了骨子裏。


    他們兩個之間不論家世背景還是經濟財富乃至社會地位都差距很多,但他卻並不是如外界揣測因為錢才跟孫曦在一起,純粹隻是看對眼了,純粹是一開始孫曦追他時,對他太好了,而他也想要回饋點什麽,就這麽一來二去反倒是慢慢培養出感情。


    半晌,孫曦翻了一個身,一把摟住了他脖子,在那張好看的薄唇上輕親了一口,她問:“最近是不是很累?比平時減短了十分鍾。”


    蘇雋一怔,而後歎了口氣,一把摟住了她的肩,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瞎說什麽,那要不我一會兒補回來?”


    “才不要!”


    孫曦撇了一下嘴,然後起了身,一邊去浴室,一邊嘀嘀咕咕:“我說你也真是的,早就跟你說,何必吃力不討好,你去給那位楚大師打工,還不如自己揚名,你有那個才華。”


    可蘇雋卻隻是一笑,“名利比不上恩情。”


    孫曦聽後咂摸一下嘴,然後說:“也是,不過……”


    她突然從浴室後麵探出一個頭,帶著幾分酸意凶巴巴地警告:“報恩歸報恩,但是姓蘇的,你要是敢把你自己也給報進去了,那別怪我跟你沒完!!”


    說著又開始衝床上的男人齜牙,滿臉的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蘇雋一臉好笑,“少在那胡鬧,恩情歸恩情,這跟愛情是兩碼事,況且我也跟你交代過……”


    “我知道啊,但我知道不耽誤我吃醋啊!”


    孫曦說得理直氣壯,接著朝他丟了個飛吻,這才轉身去浴室洗漱。


    而這個叫做蘇雋的年輕人,則是抬起手,輕撫自己胸口的那條疤,那應該是一條刀疤,離心髒很近,他似乎在回想著什麽,好半晌後又垂了垂眸,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


    第二天宋幼眠起得有點晚,她醒來時霍斯僑已經走了,宋老太念叨她,說她是個小豬羔,真是越來越懶了,都快趕上她家那個懶鬼媽媽了。


    宋幼眠臉一板,極力聲明:“才沒有!!”


    她瞪著眼睛嘴強道:“我才沒有媽媽那麽懶,我好歹還知道出門收租呢,媽媽為了逃避收租都已經連續一個多月一直泡在基地那邊了。”


    宋老太:“……我看你們娘倆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行了行了,少貧了,不是說要出門嗎,等會兒路上當心點,開車慢點知道不?”


    宋幼眠嘻嘻一聲,然後一把摟住了姥姥的脖子,黏糊糊地衝著姥姥撒起嬌來。


    十多年過去了,姥爺、姥姥,本就上了年紀,哪怕已經很努力地保養,但多少還是蒼老了幾分。


    幼幼有時候會想,她的成長,意味著身邊這些人在逐年老去,她很珍惜自己所擁有的每一天,因為她很清楚,這些日子一旦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她真的沒有事業心嗎?也不盡然,隻是比起忙著搞事業,她更想留在家裏多陪陪姥姥和姥爺。


    就好比她那些哥哥們,甭管平時忙成了什麽模樣,但人在京城這幾個,每個周六日都肯定會回家團聚,而隻要稍微空閑些,就會從公司或附近的住宅搬回家裏住。


    哪怕是她七哥嘉信,小七嘉信常年拍戲忙得很,今年卻足足休息了大半年,那陣子一直留在家,也就下半年才又開始出去工作的,兩個老人甚至還嫌棄嘉信咋一直賴在家裏頭,不掙錢往後怎麽取得上媳婦等等。


    但其實孩子們的心意,兩人都懂,隻是不願見孫子孫女們因為他倆而耽誤了各自的事情而已。


    “姥姥,我走啦!!晚上給你帶全聚德的烤鴨!”


    在姥姥身邊膩乎了一陣兒,宋幼眠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人,宋老太一臉好笑:“臭丫頭,都多大了還衝著你姥姥我撒嬌。”


    “多大了都是你孫女,反正咱家除了弟弟們我最小,誰讓我是咱家唯一的女娃呐?”


    說完還調皮地衝著宋老太眨眨眼,這才嘻嘻哈哈地一溜煙鑽進了車門。


    而老太太則是笑得一臉和藹,那神色慈祥,卻也有著許多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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