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孝頓了頓,又困惑地皺了皺眉,半晌之後,他突然砸了一下舌。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怎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就……就那麽突然,來了那種感覺,忍都忍不住。”


    提起這個嘉孝又是一臉活兒。


    自從那次在拳擊館給顧涵之當了一回陪練後,當時很尷尬,突然就起了幾分生理反應,那之後或許是覺得丟人,他這輩子還從沒那麽狼狽窘迫過。


    而顧涵之呢,或許是覺得他這樣兒挺有意思,而且那之後兩人關係也拉進了許多,看她那模樣似乎是想把他當個知心好友來發展,估計她那日在拳擊館宣泄時,也很少會有外人見到她那樣的一麵。


    至於嘉孝……


    人生活了二十來年,除了青春期正值發育時有過幾次夢遺,其餘的時候一直挺正常。


    可結果他每次隻要一見顧涵之就想起那次的事情,次數一多就把那人放在了心裏,很難以平常心來看待那個人,哪怕顧涵之跟他的理想型完全不同。


    坐在他對麵的嘉謙一臉興味,難得露出幾分調侃模樣:“你不是想找一個小家碧玉,又或者是賢妻良母,長頭發,黑長直,皮膚白一點,眼睛大一點,眼神要溫柔,然後還不能沒主見……”


    “你可別說了!!”


    嘉孝臉紅,慘慘地一把捂住臉,“一報還一報,風水好輪回,你要是再看我熱鬧,別怪我以後也看你熱鬧!”


    “嗬,那也得你有那機會才成,”嘉謙不以為然,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壓根兒就沒有那份心,純粹隻是認為無意義的外交很浪費時間。


    他這種人對待事業很是專一,如果他從商,一定會成為宋家這些人中心思最黑的奸商,不過偏巧他喜歡的是法學,倒是沒了什麽偷稅漏稅方麵的擔憂,不至於把他自己折騰進去。


    但他覺得他這人是有些利益至上的,也不知怎麽回事,他所有感情幾乎全部放在了自己家裏的這些人身上,對外已經沒有任何情感能供他揮霍了。


    哪怕是少年時代,當時學校裏有一些人早戀,也有人覺醒了兩性意識對那方麵的事情感覺很好奇,可嘉謙的話,完全一副性冷淡的模樣,性致缺缺,對那提不起任何想法。


    就連有女同學主動追他,他也不過是淡淡一揚眉,接著客氣紳士而又冷淡地說:“抱歉,我以學業為重。”


    等開始參加工作後,這借口又變成了“以工作為重”。


    幼幼私底下曾說價錢這性子有點注孤生,畢竟所有可能發展起來的機會全部叫他冷心冷性地擋在了外頭,外人是真的很難接近他。


    他似乎先天上對“外人”,自己家以外的人,有著很深很重的防備心,自然也無法投入到一段相對健康的兩性關係中。


    這哥倆就這麽淺談幾句,不過倆人性子實在是南轅北轍,本是聊的好好的,結果不知怎的又吵起來了,偏偏嘉謙這個當律師的嘴巴是真毒,嘉孝陷入弱勢懟不過他,愣是搞得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


    而嘉謙瞧他這炸毛模樣還覺得挺有趣的,不過這種無意義的爭吵也很浪費時間就是了。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他突然一頓:“顧小姐……怎麽還沒回來?”


    嘉孝也一愣。


    接著,不知他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就像一陣風似地往外跑,“不好!!”


    他推門而出,直奔餐廳的洗手間那邊,路上突然想起之前曾有一麵之緣的沈巍,又想起了顧涵之身上動不動就會有一些心傷。


    他心口突突直跳,就連額頭都蹦出一根青筋,那臉色也越發鐵青。


    ……


    “——砰!!”


    時間回到十分鍾前。


    當顧涵之從洗手間裏出來時,正甩著沾在手上的水,低頭沒看路,誰知一個男人突然帶著兩名保鏢攔住了她。


    “涵之,沈爺要見你。”


    說這話的人是沈巍的心腹。


    然而顧涵之臉色一冷,“讓開!!”


    但那人搖了搖頭,旋即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打了個手勢,立即兩名長得五大三粗的黑衣大漢衝了過來。


    顧涵之這身手確實是不錯,不過畢竟是早年在街麵上摸爬滾打過的野路子,比不上這些常年跟在沈巍身邊為沈巍處理一些事情的打手。


    以至於纏鬥了一會兒後,她突然被人一記重拳砸在了腹部,在她忍痛悶哼的同時,那兩名保鏢也迅速架著她兩條胳膊,把她拖進了一個包廂中。


    飯菜還沒撤,殘羹剩肴擺在餐桌上,這包廂很大,她那個親生父親沈巍正坐在一張沙發上。


    見顧涵之被人拖了進來,他使了個眼色,另外幾人立即魚貫而出,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這樣一來包房裏就隻剩下這父母二人。


    然而此刻,兩人一個臉色蒼白揉著被打疼的腹部滿臉厭憎,另一個則是氣勢雄渾,卻又好似在憋著一股火兒。


    “那小子是誰??”


    沈巍突然沙啞地開口問。


    顧涵之“嗬”地一聲,“你在以什麽身份問我這種話?是以我親爸的身份,還是那所謂養父的身份?”


    “顧涵之!!”


    顧涵之又笑:“喊什麽?你每次連名帶姓地叫我顧涵之的時候,是不是都在想我媽?在想那個你年輕的時候,對你死心塌地,就算你後來坐牢了,也一直在癡癡等你的那個人?”


    “可惜她已經死了,已經死很多年了,你就算是再想她,也已經見不著她了。”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裝什麽情癡,他早想什麽來著?


    年輕時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卻不負責任,沒娶人家,等出獄之後去她媽墳頭放了一束花,枯坐了一下午,仿佛在緬懷什麽,然後該幹什麽就繼續幹什麽。


    不說別的。


    他真要是那麽深情,為什麽除了他身邊那些心腹外,別人完全不知顧母的存在,甚至就連顧涵之,一些人也隻以為是沈巍的養女,或者是義女,根本不知她其實是沈巍的親生女兒。


    “對了,我差點忘了恭喜你。”


    “聽說你即將娶個娘家背景不錯的富婆,恭喜你來了一波夕陽紅,都年紀一大把了,還能找到那麽一個條件不錯的女人。”


    “另外,”


    顧涵之又咬緊了牙關,說不清是冷還是怒地說:“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你別逼我,我不想當個殺人犯。”


    她說完扭頭就要走。


    然而剛握住房門的把手,突然之間頭皮之痛,被人薅住了那滿頭的短發,她下意識地捂住頭看向沈巍,卻眼前一黑,接著“啪”地一聲。


    一個狠狠的耳光,抽在了她臉上。


    而沈巍卻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


    “小涵,你在諷刺我?”


    “你媽要是知道你這麽不孝,她會不會後悔當初為了救你而被那輛車撞死?”


    “是你害死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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