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的展區占了兩間屋子,一間花鳥景物,一間人物。


    從外間逛進裏麵,就看到田沅和沈鑫站在一副人像前,壓著聲音爭吵。


    鬱文舟一眼認出畫像裏的女人,剛才在外麵打電話的那位。


    再看畫裏的裝扮,隻在腰腿之間搭了一件折成一條的男士襯衣,胸前半遮半露一條粉色的絲巾。


    他們爭吵的內容就和這襯衣絲巾有關:“那是我的絲巾,為什麽搭在模特胸上。”


    沈鑫留著藝術家的半長發:“藝術,你的絲巾是工匠用手創造出來的藝術。在我的畫裏,用另一種形式把它展現出。這是藝術的迭代,是美的再造。”


    “襯衣呢,我給你買的襯衣,那麽放合適嗎?。”


    “那是碰撞的美感,小田你是懂藝術的。不是那種拘泥世俗的普通人。這就是我愛你的原因。你應該是最理解我的。”


    唐朵不想讓田沅覺得尷尬,拉著鬱文舟回到外廳。


    鬱文舟輕聲問:“田沅和這位沈先生交往了很久嗎?”


    “有小半年了。”唐朵替田沅生氣。


    沈鑫畫畫一直是入不敷出,這半年來都是靠田沅接濟。


    他自詡才華橫溢,遇不到伯樂,卻處處碰壁。包括這個畫展,都是田沅托人找關係才能參加。


    “要不要過去幫她吵?”


    唐朵搖頭:“情侶的事情不好幹涉,她跟以前的男朋友吵架從來不讓我幫腔。她說感情是吵出來的,沒得可吵也就沒感情可談了。”


    “你認同嗎?”


    “每個人的處世之道都不一樣。我不喜歡吵架,一點也不喜歡。”


    鬱文舟摸摸她的頭:“我也不喜歡。以後就算你凶我,我也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罵累了給你倒水,打累了給你揉手,好不好。”


    唐朵聳起鼻子:“我才不會凶你。”


    “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拿我當沙袋發泄。當然,我會努力不讓你不開心。”


    他真是越來越會說了。


    鬱文舟牽起唐朵的手,考慮是否把他懷疑沈鑫出軌模特的事告訴她。由她來判斷是否告知田沅。


    但那樣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


    還是想個別的方法,讓田沅自己發現。


    唐朵也在猶豫,要不要回去站在田沅身邊給她打氣、壯門麵。


    但以前,田沅和那些前男友吵架,都不讓她參與。說那樣沒有手撕蠢男的快感。


    每次都是失戀後,拉著她一邊喝酒一邊痛罵,最後哭得眼睛腫。


    正想著,裏麵傳出田沅高昂的罵聲:“去你大爺的藝術。”


    唐朵趕緊向裏跑。鬱文舟緊緊跟在她身旁。


    田沅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一把剪刀,對著畫布狠狠一剪刀刺下去。刺啦一聲劃開長長一道口子。


    “我的畫,你瘋了。”


    沈鑫伸手過去搶剪刀,抓住田沅的胳膊往回拽。


    田沅甩胳膊掙脫,兩個人扭在一起。


    唐朵怕爭搶中傷到田沅,跑過去幫忙。鬱文舟一把拉住她:“放著我來。”


    鬱文舟兩步過去,抓住沈鑫的手腕,輕輕在手肘內側一捏。沈鑫立刻疼得放開手。


    “啊,啊,疼。我拿畫筆的手啊!”


    鬱文舟反手一推。沈鑫噔噔倒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屋裏看熱鬧的人拿出手機錄像,被鬱文舟不知道藏在哪裏突然冒出來的暗衛保鏢一一製止。


    田沅撕啦幾下,把畫布扯成幾片。甩了下波浪長發:“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懂,還想給我洗腦。老娘不陪你玩了。咱們走!”


    唐朵揚起小腦袋,狠狠瞪了眼坐在地上揉手腕的沈鑫,和田沅一起揚長而去。


    鬱文舟大步跟上,心裏酸溜溜。小姑娘看手撕渣男看爽了,把老公都給忘了。


    看來以後要帶她玩點發泄情緒的。八角籠吧,拳拳到肉。打得太刺激,她不敢看,還能往他懷裏鑽。


    抱著軟軟的小嬌妻看綜合格鬥,比跟那幫損友一起看強太多。


    來到院子裏,田沅先給自己找台階:“剛才讓你們見笑了。”


    唐朵軟軟的聲音底氣十足:“敢愛敢恨,瀟灑。我要向你學習。”


    鬱文舟一時語頓。


    田沅拉著唐朵:“走,咱們吃飯去。為了這麽一個自私男,早起化妝挑衣服,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妹夫想吃什麽?我請客。”


    “朋友新開了一個粵菜館,聘的頂級廚師,食材也新鮮,新店免費試吃。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直說自己請客,怕田沅推諉,一來二去太麻煩。去秦添開的飯店,可以直接記老板的賬。


    田沅灑脫道:“有免費試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鬱文舟提前給秦添發消息,讓他留個好點的包廂。然後開車帶著唐朵和田沅去了粵眉酒樓。


    唐朵和田沅在後排座,一直小聲嘀嘀咕咕。


    鬱文舟透過後視鏡觀察。


    除了姐姐鬱文嬡,這是他第一次見身邊的女生失戀。田沅和姐姐將憤怒不斷升級然後散播給周圍的人完全不同。


    她仿佛卸了一個大包袱,重獲自由。


    也可能是因為他在場,不好說話,裝作淡定。


    到了酒樓門口,鬱文舟借口公司有事,要打個很重要的電話處理,讓她們先進去點餐。


    自己留在車上,給小姐妹說悄悄話的機會。


    唐朵和田沅進去報了包廂號。大廳經理立刻過來,客客氣氣領她們上樓。


    “秦總已經讓後廚把店裏的招牌菜都準備上了。兩位還有什麽其他想吃的,不管菜單上有沒有,都可以點。”


    “秦總?你那個秦叔叔?”田沅問。


    “有可能吧,我老公說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唐朵很自然地回。


    “喲,老公叫得挺順嘴啊。”


    “不許取笑我!”唐朵鼓起小嘴。在她心裏,老公跟男朋友的意思畫等號。他們現在是嚐試交往階段。


    下了電梯,經理領著她們向裏走。迎麵走來三個倜儻闊少模樣的人。


    三個人並排歪歪斜斜地走,把寬寬的走廊堵個結結實實。


    唐朵和田沅側身靠牆,把路讓開。


    “呦,這兩個漂亮小妹妹還挺懂事。哪個房間叫的?別去了,跟我們走吧。”


    大堂經理趕緊護到前麵,客氣地說:“三位少爺,這是我們老板的貴賓。”


    中間個子稍高的男人,上下端詳了一番,目光落在唐朵身上:“是貴賓還是女賓呀?你們老板不像話啊,盤這麽順的姑娘自己藏著。”


    說著一手把大堂經理拖到旁邊。色眯眯看著唐朵和田沅:“小妹妹,別怕,跟哥哥們走。”


    唐朵被酒氣熏得皺起眉。鬱文舟經常在這樣的地方吃飯嗎?這裏好像不太正經啊。


    唐朵不想在秦叔叔的地盤惹事,拉著田沅的手往回走。


    離她近的黃毛男人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奸笑著用力往回帶:“小妹妹別走呀,陪哥哥們玩會兒。誰的錢不是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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