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文舟很快到了醫院,給唐朵發了照片。他就在下一層的走廊裏,她的正下方。


    唐朵低頭凝視著地板,似乎可以穿透鋼筋水泥,看到他挺立在樓下,抬著頭仰望。


    唐朵忽然覺得身上憑空多了很多的力量。把剛才的陰霾一點點地驅散。


    不多久,趙芸也被推出來。


    趙芸老公牽著她的手:“老婆辛苦了。”


    大家圍過去,一起給趙芸道喜。


    趙芸打了麻藥暫時還不覺得疼。但是突發早產,寶寶要住保溫箱,不能在自己身邊,心裏難受,沒有心情寒暄。


    病房不讓太多人進去,產婦需要安靜和衛生。


    張曠讓錢多多和唐朵先回家。自己留下等法務的人過來,商量解決方案。


    唐朵告辭,直接從樓梯間跑去樓下,拐進走廊一眼就看到鬱文舟。


    鬱文舟握著手機,筆直地站在牆壁前,仰頭望著天花板。仿佛一尊巍峨的玉雕,在穿梭過往的人流中巋然而立。


    “老公!”


    鬱文舟倏然轉過身,帶著一身的光,向著她大步迎過來。


    唐朵撲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背。


    鬱文舟低沉著聲音,緩緩道:“老婆,我在。”


    唐朵在他懷裏蹭了蹭,輕輕“嗯”了一聲。


    鬱文舟柔聲安慰:“既然趙芸母子平安,別的事情就不用擔心。呂偉會妥善解決的。”


    “老公,我好累,我想回家。”


    鬱文舟兩隻手臂幾乎把她整個上身包住:“好,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路上,唐朵一直倚在鬱文舟懷裏。她不想提醫院的事情,不管是自己的心事,還是趙芸的家事。


    不開心的事,自己咽下去就好。不想惹的鬱文舟也不開心。


    整個晚上,鬱文舟也安靜地陪著她,沒有多說多問。


    醫院那邊的進展情況,已經有人匯報給他。鬱文舟不想擾壞唐朵的心情,讓她休息不好,便沒有告訴她。


    隻是在睡覺前主動問她,明天要不要請假休息一下。


    唐朵搖搖頭:“芸姐休產假,人手不夠,我現在不能休假。”


    不止如此,粗剪組沒有了老人帶隊,她恐怕也不能按時去製片部報道了。


    鬱文舟安慰:“都不是問題,可以直接招有經驗的粗剪師,也可以從dm的傳媒部臨時借調人手過去。”


    唐朵無力地微微點頭。


    次日上班,錢多多隻跟大家說芸姐生了個男孩,別的都沒有提及。


    同事都在欣慰沒有造成大的危險。偶爾幾個人談及鄭蘭蘭,唐朵才知道她昨天嚇得一直在委屈地哭。


    還有人聽到她和關係好的人抱怨,趙芸一個孕婦不老實在家待著,出來給別人添亂。


    法務的人過來找她,要求一同去和趙芸家人協商責任賠償的事。鄭蘭蘭扒著桌子不肯走,說是趙芸突然跑出來,頂多算兩個人互撞,不能賴在她頭上。說自己倒黴,碰到這種無妄之災。


    最後張曠傳回芸姐安全產子的消息,法務態度強硬,她才同意一起去看看。


    錢多多低聲嘮叨:“芸姐才算無妄之災好不好。”


    張曠和鄭蘭蘭都還沒有來,也不知道後繼的結果。


    鬱文舟今早特意強調過,在公司發生的意外,dm肯定會負責。


    這種錢該花的是要花的。所以,唐朵倒也不擔心趙芸會吃虧。


    十點多,張曠和法務的人一起來千千影業,把唐朵也叫去了會議室。


    張曠:“沒事,就是走下流程。”


    唐朵還以為例行詢問昨天的經過,畢竟是她和錢多多第一個衝過去抱住趙芸,跟著一起去醫院的。


    但是為什麽隻叫她,不找錢多多一起?


    會議室裏法務大哥一臉嚴肅:“昨天下午你買了甜點和奶茶,分給同事?”


    “是我。”唐朵擔心地轉頭問張曠,“有人吃壞肚子嗎?芸姐怎麽樣?昨天她也吃了,是無糖的。”


    張曠安慰解釋:“芸姐很好,孩子也很好。沒人吃壞。”


    唐朵放下心。


    法務繼續說:“鄭蘭蘭反映,你男朋友買了下午茶,導致辦公區混亂,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才造成碰撞。”


    從這個角度來分攤責任,唐朵完全沒想到。該是她的她認,不是她的一點也不。


    “昨天芸姐被撞到時,大家已經領完蛋糕,回各自的座位了。至於混亂情況,您可以對比平時下午茶休息時間的狀態。具體情況可以查監控。”


    “我們會查。”


    唐朵補充:“如果確實和我有關,我一定負責。但我不會承擔任何別人推卸的責任。”


    法務又問了幾句,便讓唐朵回去。


    錢多多問:“為什麽單獨叫你過去?”


    唐朵講了一遍剛才的事。


    錢多多義憤填膺:“太缺德了,她就是想找個墊背的。唐朵,我跟你說,絕對不能心軟。你再不缺錢,也不能用這種方法救濟。這不是幫她,是助紂為虐。”


    唐朵忽然想起鬱文舟早上說的一句話,“dm不會讓無辜的人受牽連,也不會讓該承擔責任的人逍遙法外。”。


    他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昨天協商的情況。想告訴她不用擔心,有他做保障。


    唐朵:“放心,我不會。我聽法務怎麽判。”


    錢多多提醒:“他們都是和稀泥的。他們關心的是把問題順利解決掉,一句人道主義出發,就從道德上壓製你,讓你妥協。”


    唐朵:“我相信dm的法務會秉公執法。”


    張曠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站在兩個人身後歎息:“生活不是處處理智。”


    錢多多仰起頭:“曠哥,我猜鄭蘭蘭是不是也拉你下水了。說公司監管不力,你作為領導沒有起到提醒的責任......”


    張曠點頭自嘲:“無一幸免。”


    鄭蘭蘭篤定,除非賠錢,公司她肯定待不下去了。趙芸婆婆獅子大開口,她一年的工資也賠不起。


    所以,昨天鄭蘭蘭哭著跟趙芸婆婆說:“阿姨,我一個打工的真沒錢,剛交了房租,兜裏就一兩千。您找有錢的人,他們賠得起。找公司,找老板。找唐朵,她男朋友一頓下午茶就要三四千。”


    她一句道歉都沒有,還給趙芸婆婆出招,可以找什麽理由借口,把問題根源轉到公司和唐朵、張曠身上。


    當時張曠隻有一個想法,鄭蘭蘭一點不笨。剛剛被嚇傻嚇哭,都是裝的。


    趙芸婆婆也覺得,跟一個外來打工小姑娘耗著,沒有用。不如直接找公司要錢有保障。


    反正她也打算讓兒媳婦待在家裏,專心相夫教子。兒子做生意有點小錢,不差她那點起早貪黑的工資。


    唐朵昨天忽悠他兒子簽字,穿的衣服也值錢,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一定要帶上她,讓她一起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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