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親媽,二十歲未婚先孕把她生下來,丟在老家由鄉親們喂養大,出錢供她上學。半年前,還是個兼職的剪輯師,二十一歲飛黃騰達靠的是什麽?”


    “所謂的人美心善,就是在她發達後,對曾經撫養過她的鄉親們棄如草芥,不管不問。她吃著三分熟的牛排,那些辛苦喂養她的鄉親們卻住在山溝裏,啃著饅頭鹹菜。”


    主播們喋喋不休吃著人血饅頭。


    幾分鍾後警察過來驅散聚眾,直播才被終止。


    鬱文舟的手下長臉男路豪,帶著二十多個保安,圍住這些“老鄉”:“各位叔叔阿姨,我是唐小姐的朋友,帶你們去住大別墅,吃海鮮、烤乳豬。”


    表舅大聲喊:“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除非唐朵來見我們。”


    “對,讓唐朵來見我們!”


    路豪不急不惱:“那各位就跟著警察叔叔回警局,這可是大城市,你們屬於盲流,聚集在這裏屬於擾亂社會治安。”


    表舅:“別以為我們村裏來的就沒文化。我們老實坐在這裏,不犯法。”


    “對,不犯法。讓唐朵來。”


    路豪緩緩走到表舅跟前,表舅緊張地向後仰了仰身子。


    路豪稍低了聲音:“方案1,好好聽話,該有的好處一點兒不會少。”


    “方案2,我揍你們一頓,好處變成傷殘撫恤費。但凡你們這裏有一個人還了我半拳,就是聚眾鬥毆,先抓起來再說。”


    “方案3,去找慫恿你們的人,看看她有沒有本事跟我們鬥。你可想清楚,她要是真有本事,用得著利用你們?”


    表舅傻了一會兒,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錢。能舒舒服服安安穩穩拿到好處就成。


    他才不在乎唐朵跟誰有什麽恩怨。她跟別人鬥得越狠越好。他們拿到錢,看著那幫有錢人掐得越狠越好。


    表舅立刻抬起脖子:“不住別墅,住賓館,五星級的!要有免費夥食的。怠慢一點兒,我們就去唐朵單位鬧,去電視台鬧。”


    路豪撇嘴笑:“沒問題。”


    鬱文舟指著路豪發回的視頻給唐朵看:“已經安妥好這些人。你仔細看看,這裏麵是否都是你們村的人,有沒有混進別的人。”


    唐朵仔細看了兩遍,時間太久,她隻能認出其中十一個。還有五個人不敢確定。


    鬱文舟立刻讓人去排查。


    網上的直播回放被封了絕大多數,隻留了兩個主播言語相對柔和謹慎的。


    有路人發了照片和視頻,立刻就有人帶風向。


    [我是她的校友,據說是她剛畢業就攀上了有錢人。之前就仗著自己漂亮在學校裏吊各種男人。]


    [這就是基因,她媽就賤,二十歲生娃,男的是誰都不知道。閨女更賤,但是手段也更高。]


    [女人隻要長得好看,來錢就是快。看看那些真正的製片,哪個不是至少混個十幾年,才能爬上執行製片的位置。]


    [之前不是就傳過,她跟好幾個大佬曖昧不清。有人罩著,立刻洗白成人美心善的漂亮姐姐。]


    [這些有錢的男人也不嫌她髒?]


    好在鬱文舟提前做了準備,及時刪除了絕大多數水軍的貼,壓了不良輿論,適度做了些引導。


    [什麽年代了,還帶連坐的?媽媽怎麽樣,孩子選的了嗎?]


    [被母親拋棄,從小沒有父母的愛,不是被嘲笑的理由。]


    [即使沒有同理心,也請不要把大人的過錯加注在孩子身上吧。]


    [作品展現人品,多多糖所有的視頻都是積極向上的。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還能保持一顆陽光的心。這點就值得敬佩。]


    [啃饅頭這個也太假了吧。豪華大巴,集中這麽多網紅主播,一看就是有預謀的。糖糖突然火了,是不是動了誰的蛋糕啊。]


    [真搞笑,還全村一起養大。但凡哪個村子一起養出個大學生,也鐵定會上個社會新聞。]


    [不是我以貌取人,所謂相由心生,你看這些人,好幾個都滿臉橫肉,眼神都在閃。]


    [未知全貌,先不要下評論吧。安靜等後繼。]


    唐朵沒有看網上評論。不用想也知道,無非是說她傍大款,忘恩負義,是私生女。


    她被親戚和村裏的人罵了二十年的沒爹沒媽沒人要,被大姨罵了十年的忘恩負義不懂感恩。


    早就被罵習慣了。


    鬱文舟:“先回家?我叫田沅過來陪你?”


    唐朵搖頭:“我還有一個項目總結沒有寫完。下班前要交給尚哥。”


    “在這裏寫?我想讓你陪陪我,而且後麵的一些事,可能隨時要你幫忙。”


    唐朵留在總裁室。田沅、tina、錢多多......還有顧南、齊珊珊、晴晴都發來消息安慰她支持她。願意隨時站出來幫她證明。


    唐朵覺得這就足夠了,有這些真正的朋友支持自己,她已經很滿足了。


    鬱文舟不停進出休息室,接打電話。大約一個小時後,柔聲問:“老婆,我到人錄了兩段澄清視頻。但是需要你確認一下,是不是可以發到網上。”


    唐朵停下手,側頭看視頻。


    是那天在清婉飯莊的走廊裏,認出鬱文舟的人,張幹事。還有一個阿姨,曾經去過她的學校,給她登記拍照的人。


    兩個人都別著誌願者的胸章,站在一個慈善機構的大廳裏:


    “我叫劉瑗,十一年前負責唐朵所在鄉的兒童教育普查。這是當時的普查記錄。唐朵十歲,留守兒童,由姥姥撫養。營養狀況差,走訪發現有被村人和親戚辱罵的情況。因姥姥生病,現輟學在家......”


    “我叫張銳,十一年前是教育慈善機構的幹事。證明劉瑗所講事實。在普查走訪中,唐朵除了姥姥本人外,沒有收到過任何其他親屬、村民提供過幫助。”


    鬱文舟點開另一個視頻:“這個人,還記得嗎?”


    唐朵看到屏幕裏的人,紅潤的眼圈立刻滾下眼淚:“我小學時的支教老師,鄭老師。”


    視頻裏鄭老師拿著幾張照片,和一個陳舊的本子:“我叫鄭欣,是唐朵小學五年級和六年級的支教老師。”


    “我剛剛收到了張幹事的電話,希望我能出麵幫唐朵證明。我覺得有些可悲,那些信口雌黃的人,不需要任何證據,就可以隨意誹謗一個無辜的好人。反過來卻讓好人自證清白。”


    “這些是當時的照片,和我的工作筆記。就隨便讀幾段我那時的家訪記錄和工作筆記吧。”


    “......我完全沒想到,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除了姥姥,家裏所有親戚都在斥責她,把對她母親的不滿,發泄到她的身上。甚至將給她吃飽飯,恩準她去讀書,都認為是給了她天大的賞賜。”


    “唐朵做家務很麻利,農活做得也很好。她說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做這些事情。家裏的活都是她和姥姥做。”


    “唐朵的姥姥病了,她不得不輟學在家照顧姥姥,以及二舅、舅媽、小姨、姥爺.....”


    “我幫唐朵申請了教育援助,一個教育慈善機構的工作人員來做了調查。她很負責,跑了她家五六趟,才說服了唐朵的家人,讓她回來上學。”


    “唐朵是個善良積極的好孩子,很聰明學習很努力。我永遠忘不了,她借著院子裏的燈,安靜看書的樣子。她像一隻蓮花,幹淨純淨,陽光向上。”


    唐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說一聲謝謝鄭老師,哽咽得怎麽也說不出話。


    緩了很久才開口:“我,我想見見鄭老師。但是我不想發這兩個視頻到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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