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喀嚓聲,明顯是門在上保險。


    這兒的隔音效果很差,我還聽到輕微的嘀咕。


    “鎖門了啊……怎麽搞的……”


    心發沉,我朝著右側疾步走去。


    到了那處房門前,屋門虛掩著。


    我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光線幽暗,發綠。


    一眼,我就瞧見了張軌……


    不隻是張軌,屋內還有一個“人”……


    不,不能說是人,而是一個鬼!


    身高和腰圍都快差不多了。


    衣服緊繃著,脖子上的肉堆積的像是一根根肉條,又有斑斑塊塊的痕跡,像是一張張擠壓的扭曲,又模糊不清的人臉。


    無形中,我好像聽到了陣陣哀嚎聲,可實質上,又什麽都沒聽見。


    那鬼扭過身,直愣愣的瞅著我。


    他目光極其猩紅,嘴唇又厚又大,那肚子圓的快要撐開似的,饒是側麵,都看的極為清晰。


    他哧溜舔了一下舌頭,目光變得饑渴,更為直勾勾盯著我腰間。


    邁步,他就要朝著我走來!


    我心頭陡然一沉。


    張軌立即回過頭,手陡然一抽。


    啪的一聲輕響,我才瞧見,他手中拿著根細長的鞭子。


    那肥胖的鬼駐足,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身體都抽搐一下。


    “屋內什麽都沒有?沒有的話,就老老實實回來,羅兄是自己人。”


    張軌話音很沉,還帶著訓斥。


    那鬼心不甘,情不願,湊到了張軌身旁,厚唇微顫,竊語了幾句。


    張軌瞳孔一縮,喃喃道:“你確定?帶路!”


    他後兩個字,語氣極沉。


    我沒聽清那鬼的“鬼話”,隻不過,張軌這神態,明顯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那鬼吭哧吭哧的朝著我這邊走來。


    他的目光是盯著門的。


    我稍稍側身讓開。


    而他同我擦肩而過的瞬間,胖臉驟地流露出一陣貪婪,探手,朝著我腰間抓來!


    我大驚失色。


    這種距離下,來不及再有針對手段。


    再後退,身體直接撞到了牆。


    一把拔出哭喪棒,我朝著那鬼當頭一抽!


    一切都在轉瞬間發生,那鬼手掏過我腰間夜壺,抓在他手中的,赫然是一個幹巴巴的老人頭。


    老龔滿臉驚恐,尖叫著:“要死,要死!”


    那鬼的嘴巴長得極大,像是一口要將老龔吞下去!


    我這一棍子抽在他臉上,滋滋冒起白煙,卻沒有絲毫作用……


    這也是個血怨厲鬼,這哭喪棒最多針對怨鬼,對他來說,就和撓癢癢一樣。


    砰!


    一聲悶響,老龔的腦袋潰散了……成了一片灰氣。


    可那鬼卻猛地一吸,似要將老龔這團魂魄灰氣都吸入口中!


    我更是臉色大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快,張軌一聲怒斥:“放肆!”


    他猛地往前數步,手中鞭子一抖,直接卷在了那鬼的脖子上,再狠狠一拽,那鬼一個趔趄,沒吸到老龔的魂魄。


    這時,我已經拔出來了更鑼和梆子,臉色難看地盯著那鬼,準備敲鑼了。


    張軌同時抬手,再拔出來另一根鞭子,啪啪就是幾鞭子下去。


    那鬼的臉色更扭曲,脖子上,臉上,甚至是頭上,居然都同時裂開了好幾個口子!


    不,不是口子……而是嘴巴!


    這一幕讓我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再下一秒,張軌收起鞭子,掏出來一張符,重重拍在那鬼頭頂。


    符,肉眼可見的消失不見,像是浸入了那鬼的腦袋。


    他頭臉上裂開的嘴巴同樣平複,消失了……


    並且,他目光變得稍稍呆滯。


    “帶路!”張軌沉聲訓斥。


    那鬼一頓一頓,再朝著門外走去……


    老龔崩散出來的那團灰霧,已經鑽進了夜壺中。


    我再後退數步,到了張軌身旁,那胖鬼擠出了門。


    張軌臉上都是歉意,示意我先跟上。


    離開一樓茶館時,沒人能看到那胖鬼,不少目光都注意在我和張軌身上。


    當然,沒有人敢上前來。


    出了茶館兒,外邊兒街道上,燈光稀疏。


    這地方太偏遠,和縣城的小街道沒什麽兩樣。


    我臉色一直很難看。


    老龔已經凝聚出來了,一直哆嗦,絮叨著要死,要死的話,極為擾人。


    不過,我不能覺得老龔煩。


    這和他無關,他先前差點兒就被吃了。


    本來窮鬼膽子就小,得虧他隻有個腦袋,要是有膽的話,怕是得不停嚇破了崩潰。


    前頭,那隻胖鬼走得慢吞吞的。


    張軌臉上更歉意十足,不停的道歉,


    他還解釋了,這隻是飽死鬼,用了一種特殊的養法,吃了很多同類鬼,現在有了貪食的性子。


    他這種控鬼的方式,屬於最薄弱的一種,以陰符做媒介,提供鬼食,能發揮出鬼原本的本事,甚至培養下,鬼會更凶。


    正是因此,鬼不太好控製。


    至於先前的趙希,他是用自身養鬼,直接借用鬼力,更像是半人半鬼,而且一旦超出使用限度,就會被反噬。


    至於羅壺,用的是陰牌,鬼的本事更薄弱,十不存一。


    我微眯著眼,心頭又是微凜。


    張軌這一番話,無疑又解釋了一遍他們的能力構成。


    更強的控製,鬼就更弱?


    能看出來,他是真不想得罪我。


    否則的話,這些事情,應該不是隨便說的。


    我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正想讓老龔閉嘴,和張軌說沒事兒了。


    張軌卻摸出來一個銀匣子,打開後,挑出來一大坨屍油,快速抹在了夜壺邊兒上。


    老龔一個激靈,猛地縮回夜壺中,那坨屍油落了進去。


    “沒事了張兄,我隻是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老龔也沒事,下次,我就有經驗了,見著你放飽死鬼,就看好老龔。”我臉色和緩很多,回答道。


    張軌總算鬆了口氣。


    不知不覺間,我們走到了一條完全寂靜無聲的街道。


    周遭的房子更老舊,表麵連瓷磚都沒有,有的地方還荒廢了。


    飽死鬼停在了一道封閉的鐵門前頭。


    門柱頭兩側是老舊的卷簾門,一排門麵上都印著拆字。


    這比老破小的小區,還要老舊。


    鐵門右側的門柱上,還有一塊豎匾,上邊兒的字跡已經脫落不少。


    寫著:“睢化區精神衛生院家屬樓。”


    那飽死鬼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威脅似的,不敢入內。


    可他臉上又浮現著貪婪,嘴巴不停的舔著厚厚嘴唇,像是在掙紮,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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