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氛圍裏。


    人群裏有一長相平凡普通的青年宦官,屬於丟進人堆裏,都不會有人再看第二眼的那種。


    朱樉注意到了他,因為拿到紅包的人都是興高采烈。


    喜氣洋洋的氣氛中,唯獨他淚流滿麵,哭成一個淚人。


    這異常的舉動,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朱樉的目光。


    一旁的王景弘察覺到了異常,悄悄戳了戳這個新來的雜役。


    “大喜的日子,你哭個什麽勁啊?”


    “這不是存心給老爺添堵嗎?”


    王景弘對這個年紀比他還大的徒弟,這般沒有眼力見的行為,感到很生氣。


    那名雜役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擦拭臉上的淚水。


    可惜有些晚了。


    下人紛紛退到兩邊,朱樉直接大步走了過來。


    見到對方二十來歲,一身灰袍的雜役打扮。


    朱樉有些詫異的問道:“這位公公可是家裏發生了什麽變故?”


    “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不妨直接說出來。”


    “奴婢…沒有…什麽事。”


    那人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王景弘替那名雜役解釋道:“回老爺的話。


    這丁大發自小父母雙亡,又被養大他的叔父賣進了相公堂子。”


    “因為相貌粗陋,沒有客人要他。被老鴇子趕出了門。”


    “走投無路之下入宮做了閹人,前兩日才從宮裏送到府上。”


    朱樉聽完,覺得這身世還真是有些離奇曲折。


    隻能隨口安慰一下:“好好幹,以後秦王府就是你的家。”


    原本平常的一句話語,卻讓化名丁大發的丁斌悲痛不已。


    從小將他養大的舅父李善長,隻是把他當成一個工具。


    救命恩人呂本隻會利用他,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在世上舉目無親的丁斌,原本死去的心死灰複燃。


    因為簡單的一句話,感覺自己又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當事人朱樉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就將一個身處絕境之中的人拉出了苦海。


    看見丁大發淚流滿麵,痛哭失聲。


    還以為他是觸景生情,朱樉不再言語。


    用手拍了拍丁大發的肩膀,表示安慰。


    丁大發受到了莫大鼓勵,擦了擦眼淚。


    目光變得堅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朱樉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就此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轉頭對王景弘問道:“你秦王府三個月了,過得還習慣嗎?”


    原本在通集庫整理書籍,過著清閑的生活。


    來秦王府幹了兩個月劈柴挑水的粗活不說,還看了近一個月大門。


    聽到這句關心,王景弘很想罵人。


    “回老爺的話,奴婢吃的飽、睡得好。早就習慣了。”


    朱樉點點頭,開口說道:“既然習慣了,就任命你為王府的茅房總管。”


    “以後秦王府的茅房,都交由你來管理。”


    王景弘苦著臉說道:“王府有十三間茅廁,奴婢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


    朱樉眨了眨眼睛,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本王聽說相公堂子裏最受歡迎的,就是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尤其是不帶把的,看茅廁和去堂子選一個吧?”


    十六七歲的王景弘,想到自己瘦弱的小身板上壓著十幾個大漢的場景。


    就打了一個冷戰,內心不寒而栗。


    “老爺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


    朱樉滿意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小王,你是一個可造之材,你要知道本王是為了鍛煉鍛煉你。”


    “希望你能明白本王的苦心,畢竟宦官跟錯了人,可就一輩子翻不了身了。”


    王景弘當然知道秦王是在敲打自己這個奸細。


    秦王的話沒有半分虛假,背叛主子的太監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他的內心開始動搖了。


    “奴婢願意一心一意,為王爺效死。”


    朱樉嘴角露出微笑。


    “先把茅房裏的屎擦幹淨再說。”


    一想到還要幹不知道多久的髒活累活,王景弘就對曾經勾搭燕王的舉動後悔不已。


    朱樉走過去,對著王德發招了招手。


    “收他當幹兒子,然後給我死死的盯緊。”


    “奴婢遵命。”


    朱樉揮手屏退了眾人,就看到釋來複和劉伯溫兩人聯袂而來。


    朱樉不由得打趣道:“平日裏難得看見你們兩位師傅,其中一個人的身影。”


    “今天是刮得什麽風,將劉先生和來先生一起吹來了?”


    釋來複神色如常,劉伯溫老臉一紅。


    他們兩位不稱職的老師,當然是有意無意躲著秦王這個麻煩的學生。


    釋來複厚著臉皮,笑嗬嗬說道:“今日上街采買年貨,路過此地當然是向殿下拜個早年。”


    劉伯溫接著說道:“恰巧偶遇來方丈,老夫正好有此意。”


    “稍一合計,都決定一路同行。”


    朱樉陰陽怪氣道:“世間哪有老師給學生拜年的道理?”


    “不應該是二位先生,為本王這個學生準備紅包才對嗎?”


    釋來複義正言辭道:“殿下此言差矣。天地君親師,應該是先有君臣再有師生才對。”


    劉伯溫附和道:“我等是秦王府的屬臣,理應由殿下準備紅包。”


    朱樉懶得跟這兩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一般見識。


    從懷裏掏出兩個大紅包,塞進望眼欲穿的二人手裏。


    劉伯溫捏在手裏發覺,厚度有些薄。


    打開一看裏麵隻有一張五百兩銀票。


    原本高興的臉龐,瞬間鬆垮了下來。


    “不是說好的年終獎有三個月俸祿嗎?”


    朱樉一聽這話,撲哧笑出聲來。


    “你們兩個糟老頭聯合起來,天天曠工。”


    “如果不是念在你們一把年紀的份上,本王連一個銅板都不會發給你們。”


    “明年還想要年終獎,恰屎吧你。”


    羞辱絕對是赤裸裸的羞辱,劉伯溫將銀票塞進懷裏。


    “希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老夫下次一定改過自新。”


    朱樉聽完,想起這老劉頭出了名的沒誠意。


    對著身旁的王德發說道:“下次讓本王兩位師傅,每日到府中簽到。”


    “要是有遲到、早退、曠工這些現象,直接停發當月俸祿。”


    “要是超過三十天沒來簽到,直接收了這兩個老登的腰牌,叫他們卷鋪蓋滾蛋。”


    “奴婢遵命。”


    劉伯溫變成苦瓜臉,委屈道:“老夫和來方丈都是風燭殘年,有個頭疼腦熱在家裏修養實屬人之常情。”


    釋來複直接附和道:“是啊,人吃五穀雜糧,老了自然體弱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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