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在供銷社買了棉花,手電筒的電池,新的暖水壺,和兩身不要票的棉襖。


    棉襖胸前有一塊硬幣那麽大的油漬,被供銷社當做瑕疵品處理。


    她一點都不嫌棄,直接就買了下來。


    以後下了鄉,大家都穿得又破又髒,胸前有點油印子再正常不過了。


    回家的時候剛好碰見公安在樓下查問住在這棟樓的住戶。


    “公安同誌,就是她,一定是她偷了我家的東西。”


    楊春花一看見蘇梅,就像瘋了一樣指著她大叫,讓公安把蘇梅給抓起來。


    “蘇強媳婦,你是得了失心瘋嗎?那是蘇梅,是你的親女兒,你怎麽能說她是小偷。”


    鄰居們看不下了。


    以前覺得楊春花是個不錯的女人,家裏家外操持的很好,幾個孩子也養得不錯,現在隻覺得以前的自己瞎了眼。


    哪有當媽的懷疑女兒偷了自家的東西。


    “肯定就是她,今天隻有她一個人在家,不是她是誰。”


    蘇梅一臉懵逼地走了過來,疑惑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王大媽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家遭了賊了,能偷的東西都被偷了,聽說你媽藏起來的300塊錢也被偷了。”


    “什麽!有小偷進了家裏!”


    蘇梅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楊春花一巴掌扇在她臉上,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怒罵道:“你裝什麽,一定是你記恨我們讓你把工作讓給蘭兒,才故意偷家裏的東西報複我們。”


    蘇梅被打的臉偏到了一邊,捂著臉半天沒有動靜。


    楊春花的動作實在是太突然了,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隔了一會兒才上去把兩人隔開。


    王大媽護著蘇梅,說道:“蘇強媳婦,你打孩子幹什麽?”


    “我打的就是她,整天不學好,在外麵和男的勾勾搭搭,還不聽我和他爸的話,不僅動手打弟弟妹妹,現在還學會了偷東西。”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蘇梅崩潰大吼。


    大家現在才發現她早就淚流滿麵,白皙的臉上有著五個鮮紅的五指印,眼裏爬滿了血絲,破碎又絕望。


    “你們為什麽從來不信我,隻信蘇蘭說的話。我都說了我沒有和男同學來往,上次在河邊隻是恰巧碰見了那個男同學,當時還有別的同學在場,你為什麽不信?”


    “你自己做的不好,還怪別人不信你?為什麽不說別人,還不是因為你不害臊,和男同學勾肩搭背被人看見了。讀書讀到狗肚子裏去,還敢和我頂嘴,看我不打死你。”


    楊春花說著又要動手去打蘇梅,被公安同誌攔了下來。


    “不可以動手哈。”


    蘇梅哼了一聲。


    “說來說去,你就是偏心蘇蘭。小時候新衣服隻有蘇蘭有,我隻有撿蘇蘭不要的破衣服,姑姑家拿來的糖,你藏起來,隻分給蘇運和蘇蘭。過年的壓歲錢,蘇蘭五毛,我隻有五分錢。我人都還沒灶台高的時候就要給他們做飯吃,給蘇菊洗尿布,幫你們洗衣服,家裏的家務都是我在做,這麽多年我都無怨無悔了,為什麽你們還是看不到我的好。”


    蘇梅字字泣血,為了上輩子那個渴望被父母看見的自己,為了那個自己鳴不平。


    周圍的人聽得心都揪了起來。


    蘇強和楊春花不做人啊。


    要是不今天閨女受了委屈,把這些事都說了出來,大家都不知道蘇強夫妻做的這麽過分。


    楊春花冷笑一聲。


    “你哪裏比得上蘇蘭。蘇蘭長得好,嘴甜,我下班回來會給我倒水捏肩,會問我辛不辛苦,你在做什麽?你悶在房間裏不吭聲,就當看不見我們。是我和你爸不疼你嗎?你自己看看你哪裏值得人疼?”


    李阿姨聽不下去了,不顧丈夫的阻攔,為蘇梅說話。


    “楊春花你過分了哈,蘇蘭也就是動個嘴皮子,蘇梅可是實實在在做了事,要不是她,你下班能吃上熱乎飯?”


    蘇蘭從小到大就沒下過廚,煎個雞蛋都困難。


    楊春花噎的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強行為自己挽尊。


    “她也就這點作用了。”


    “瞎了眼的東西,呸。”


    王大媽呸了楊春花一口。


    自家閨女不疼,疼別人家的閨女,真是腦子不清楚。


    蘇梅拉住要為自己說話的王大媽,李阿姨,往前站了一步,問楊春花。


    “好,以前的事情我不計較,就問你我自己考上的工作為什麽要逼我讓給蘇蘭?”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說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就要要大家看看,在外麵人模狗樣的夫妻,是怎樣黑心爛肝的玩意。


    “這件事是你爸的決定,你問你爸去。”


    “你是我媽,你為什麽不向著我,為我說話,反而幫著他們一起逼我。”


    楊春花被逼問的啞口無言,惱羞成怒又要動手。


    這次蘇梅可不會站著給她打。


    之前那一巴掌是故意挨的,博同情用的。


    她抓著楊春花的手,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哭喊著說道:“媽,你就疼疼我吧,我不想下鄉去,我想留在城裏,你疼疼我,求求爸好不好讓我留下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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