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凡直呼自己的後台老板為盧仔、瘦仔,阿東驚訝地盯著他道:“你認識盧哥和瘦哥?”


    “老子不認識什麽狗屁哥,但是可以告訴你,今天就是把你們的瘦哥叫來,現在這事也不能善了,至於怎麽找你們算賬,看我心情,不信我們走著瞧。”


    蔣凡說完,順手拉了一下披肩男道:“跟我走,我看今天誰敢動你。”


    阿東看到蔣凡無視自己已經叫人去喊瘦仔,還聲稱瘦仔來了也不能善了,神經已經呆滯,看著兩人從身邊走過,也沒敢阻攔。


    來到餃子館店外的餐桌邊坐下,張小葉幫披肩男倒了一杯茶水,還偷瞄了他一眼,然後站到蔣凡身邊沒說話。


    蔣凡已經猜到張小葉認出了披肩男,但是看她目光裏沒有憤怒,反而多了一絲同情和擔心,問道:“你不恨他。”


    張小葉搖搖頭,從衣兜裏掏出兩張皺巴巴的錢道:“他沒有搶我的,還給了我兩元,如果不是環境所迫,相信他不會幹搶劫的事。”說完把錢放到披肩男麵前。


    昨天,張小葉一身髒兮兮的,現在完全變了模樣,披肩男先前沒有認出她。


    聽到她說兩元錢,披肩男瞅了兩眼,然後低下頭來,輕聲道:“小妹妹:昨天的事對不起。”


    張小葉趕緊擺了擺手道:“你又沒有傷害我,用不著說對不起。”


    剛才打鬥中,披肩男身上多處受到襲擊,鬆懈以後才感覺到疼痛。


    他一手捂住肩膀,一手捂住腰部,聽到張小葉這麽善心,沒好意思吱聲。


    蔣凡注意到他穿著破舊,身上沒有異味,卻有很明顯的鹹味,臉色憔悴還有些泛白,個子倒是挺高,但是身體單薄,和自己一樣屬於缺少營養的清瘦型。


    他習慣性地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自己的口袋昨天已空空如也。


    張小葉看到蔣凡掏口袋,馬上道:“凡哥:“是不是要用錢,你給我錢全部放在租屋裏,我現在回去拿。”


    蔣凡擺手道:“自己留著,當哥的給你的錢,該花就要花,知道嗎?”


    說完來到廚房,找到正在忙碌的邱叔道:“叔:借點錢,我婆娘回來就還你。”


    邱叔兩手不空,撅起屁股道:“後麵兜裏,需要多少自己拿。”


    蔣凡從邱叔屁股兜掏出一把錢,從一毛到一百,各種麵額都有,每張錢都整理得很規整。


    他拿出兩張十元,在邱叔眼前晃了幾下,意思是讓他過了下目,然後把剩餘的錢放進邱叔兜裏。


    邱叔把頭扭到一旁,故意不看道:“你這小子,難道叔還會不相信你,用得著給我來這一套嗎?”


    蔣凡回到店外,在忙著收拾桌子的黃桂花臉蛋上,輕輕捏了一下,表揚道:“手腳倒是挺麻利,多跟叔嬸學習一下,以後自己也能開家餃子館。”


    黃桂花翹起小嘴,撒嬌道:“人家本來就瘦,你還每次都捏我的臉,一點肉都被你捏得隻剩一張皮了,就不知道換個地方。我才不開餃子館呢,不然會和叔嬸形成競爭。”


    看到黃桂花真把這裏當家一樣上心,蔣凡溺愛地摸著她的頭道:“多一項技能,多一條出路,東莞這麽大,不會因為多一家餃子館,影響到叔嬸的生意。”


    從廚房端著一盤餃子出來的張小葉,看到蔣凡對黃桂花這麽親近,臉上有了一些落寞的表情。


    蔣凡發現她神色不對,關心地問道:“怎麽了?”


    張小葉頓了一下,癟了幾下嘴,都快哭出來了,終於說出:“凡哥你偏心。”


    蔣凡這才知道,張小葉畢竟還未成熟,幼小的心靈也希望被人關心、疼愛,自己害怕觸碰她受傷的心,而不敢和她過於親近,過於禮貌,反倒讓她認為被人冷落。


    了解到實情,蔣凡也在她臉蛋上捏了一下,玩笑道:“受虐狂,這下滿意了吧。”


    黃桂花臉上露出了笑容,還想到害怕自己剛認識的朋友誤會,解釋道:“我、我、我不是嫉妒桂花,隻是說你當哥的偏心。”


    “我、我、我”蔣凡學著張小葉結結巴巴的樣子道:“給自己哥說話用得著這麽緊張嗎?說話還結巴起來。”


    張小葉打了一下蔣凡,嬌羞道:“哥:你真壞。”


    蔣凡和兩個妹妹調侃了一會,來到披肩男身邊,把二十元遞給他道:“先去藥店買點紅花油,找個僻靜的地方擦下傷口,暫時別忙著離開,等會我帶你去找他們討個說法。”


    雖然不待見盧哥,但是沒有想過和他過不去,現在有了理由,蔣凡就想著借這事,泄憤的同時,順便也從這些黑心人身上撈點銀子。


    披肩男把蔣凡手裏的錢推開道:“我皮糙肉厚,剛才自己已經檢查了一下,沒什麽大事。”


    蔣凡調侃道:“你以為自己是醫生,還會自己檢查。”


    “外公是村裏的赤腳醫生,我懂點基本的醫學常識。”


    聽到披肩男這麽說,蔣凡沒有勉強,問起他為什麽想到搶劫,賭檔馬仔又為什麽會打他。


    披肩男向他道出自己的經曆。


    他叫張春耕,二十二歲,也是四川人,來自川西漢藏混居的康定。


    父親是東北齊齊哈爾人,在康定當兵時認為了母親,退伍結婚留在了康定,母親是藏族農民,家裏六姊妹,他是老大。


    家鄉處於高原地帶的山村,糧食匱乏,張春耕十五歲就開始外出務工,最早在康定養路隊做臨時工,可是除了生活開銷,根本幫不了家人。


    聽說廣東遍地是黃金,今年九月跟隨同鄉兩人一起來到東莞,一直沒有找到工作,同鄉受不了漂泊的苦回鄉了,他留了下來。


    下午路過賭檔,看到店裏人多,就想去湊下熱鬧,進去看到賭檔掙的是底層人的黑心錢,而且收入頗豐,就想順走幾片收錢馬仔放在台邊的籌碼,換點錢花,結果被抓住,就出現蔣凡看見的那一幕。


    蔣凡知道,賭場為了節省來回找贖的時間,多開幾局,不是現金下注,而是用一張張紙片打印上金額,然後過膠當籌碼,賭客玩的時候,就買籌碼,不玩了就用這些紙片兌現現金。


    聽到張春耕提到同鄉回家,自己留了下來,就沒再說下文,而是直接跳到今天賭場的事來。


    蔣凡抓住重點直接問道:“你這幾個月靠什麽生活。”


    張春耕愣了一下,低聲道:“在僻靜的地方,找人借點錢,維持生活。晚上就住野外。”


    “你說的“借”?就是像找葉子那種方式“借”吧。”


    看到蔣凡緊追這事,張春耕羞愧地點了點頭,同時解釋道:“我知道大家掙錢都不容易,所以每次借都隻借五元,十元,即便別人有錢,我也沒有超出過十元。”


    “哎”蔣凡歎了口氣,沒再讓張春耕難堪,而是岔開話題問道:“剛才看你有些身手,習過武?”


    “父親在部隊散打比賽中,拿過獎,跟他學了一點三腳貓的功夫。”


    蔣凡冷笑了一下,自嘲道:“今天下午,我還與一個有錢人聊“盜亦有道”,現在算是悟出一點道理。”


    問完張春耕的情況,蔣凡再次把錢遞給他道:“這錢拿著,晚點看能不能找那些心肝都被銀子熏黑的人化點緣,明天再幫你問問,盡量幫你找份工作。”


    “你救了我,我不能要你的錢。”張春耕再次拒絕。


    看到張春耕拒絕後,還添了兩下嘴皮,蔣凡問道“餓了?”


    張春耕尷尬地點了下頭,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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