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並不知道她一來家屬院,又成為議論的焦點,當然,知道了她也不關心。


    隻要活著,就不可能不被人說,要每個人說什麽她都在乎,那天天還得鬱悶死。


    薑悅和顧野此時正在趙嫂子家裏,將帶來的禮物一件件拿出來,“這是給嫂子的,這是給趙大哥的煙,這是趙翠的……”


    “你看你們倆,大老遠回來一趟,還帶這麽多東西——趙遠祺,不準這麽沒規矩!”趙嫂子一巴掌拍走趙遠祺,不讓他拆糖果盒子。


    “沒事!我這裏有散的,給!”薑悅從口袋裏拿出一把糖果塞給趙遠祺。


    “謝謝嬸子!”趙遠祺開心地跑出去了。


    “把你爸叫回來!”趙嫂子跟在後麵喊。


    顧野抱著顧楚坐下,趙嫂子眼睛瞧著小寶寶,心癢癢地想要抱,又怕自己嚇到小寶寶,元旦她和連蓉蓉去京城時,也試圖去抱三胞胎,但三胞胎現在大了,聰明著呢,不讓不認識的人抱。


    薑悅接過顧楚,抱在自己懷裏,讓趙嫂子摸顧楚的小嫩手,“阿楚,要喊趙媽媽!”


    顧楚咧著小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彎彎的,小嘴一張一合,“咿呀!”


    “我們小寶叫得真好聽!”趙嫂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顧野和趙嫂子閑聊:“嫂子,最近家裏可好?”


    趙嫂子笑道:“好,挺好的!”


    薑悅和顧野一直和趙家有聯係,對趙家的情況也是了解的。


    趙建國去年高考落榜後,堅決不肯複讀,想要當兵,趙團長不肯,後來還是顧野去做了思想工作,才說動了趙團長。


    十月份征兵工作開始時,趙建國報名參加,體檢政審全部通過,成了一名光榮的新兵。


    “建國在部隊挺好的,他把想給他調近一些,他不肯,說當兵在哪都一樣!”趙嫂子說這話時既心疼又驕傲。


    趙建國新兵期結束後,被分配去了高原,氣候條件惡劣,剛去時高原反應嚴重,頻繁生病。


    趙團長想找關係給兒子調回來,但趙建國自己不同意。


    顧野是知道這件事的,因為趙團長當時已經跟他提過了,顧懷景是大軍區軍長,調個人一句話的事。


    “嫂子別擔心,建國覺悟高,以後肯定前途不可限量!”薑悅笑道。


    幾人又聊了一會,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趙團長回來了。


    顧野和趙團長見麵,自然熱絡的不得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趙嫂子下廚,薑悅將顧楚交給顧野抱著,幫趙嫂子打下手。


    “薑悅你別忙,我一個人來就行了!”趙嫂子不想薑悅弄髒手,現在寒冬臘月的,天氣還冷,她讓薑悅坐在灶膛後麵烤火。


    “我上次說的,嫂子考慮好了沒有?”薑悅這趟回晴山縣,一來是看望故友親朋,二來視察店鋪。


    她跟趙嫂子說的,是想趙嫂子去位於縣城的公司上班。


    “薑悅,嫂子實話實說吧,嫂子呢,不認得幾個字,去公司上班,嫂子自己都不知道能幹什麽,這工資就拿得不安心!”


    趙嫂子見薑悅要張嘴,便笑著對她說道:“你先聽嫂子把話說完!”


    “嫂子知道你是心疼嫂子辛苦,這心意嫂子領了!但嫂子樂在其中,你能明白嗎?”


    薑悅聞言抬眸,前年,趙嫂子聽她的建議,打算開烤魚店,但執照一直沒辦下來,趙嫂子便去賣烤紅薯,一直到去年,烤魚店終於開起來了。


    趙嫂子一個人在店裏忙得團團轉,下半年時生了場病,店門也關了。


    這些薑悅都不知道,還是上次連蓉蓉和趙嫂子一起來京城,她才從連蓉蓉嘴裏聽說。


    當時薑悅心裏就心疼得要命,那幾天她還特地帶趙嫂子去京城的大醫院做了身體檢查。


    “去年生病後,我也沒那麽拚了,每天就準備二十條烤魚,賣完就閉店,這樣我身體受得住,人也沒那麽累了!”趙嫂子笑嗬嗬說道:“你還真別說,咱女人啊,找到事情做,有自己的事業,那滿足感,真不是在家裏伺候一家老小能比得上的!”


    薑悅見趙嫂子這麽積極樂觀,她也就不勸了,“嫂子能這麽想就對了!”


    趙嫂子又提起趙翠考上縣一中,趙建軍今年要高考,兩人說說笑笑,晚飯的氣氛輕鬆又溫馨。


    “我去年病了那場,老趙倒是表現很好,對我噓寒問暖的,他啊,是生怕我死了,沒人伺候他了!”趙嫂子悄悄對薑悅誇趙團長。


    “你瞎說什麽呢!”趙團長聽見了,不高興地瞪趙嫂子,“你要是死了,那我就去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娶回來給你孩子當後媽!”


    “沒門!”趙嫂子白了趙團長一眼。


    薑悅看得出來,這老夫老妻看似在拌嘴,其實感情好著呢!


    吃完晚飯,趙嫂子問薑悅,“要不要去你們家看看?”


    薑悅一愣,他們家?


    隨即,薑悅意識到,趙嫂子指的是她和顧野從前在家屬院的家,那座承載了她和顧野還有寧寧所有美好記憶的小院。


    趙嫂子挽著薑悅,往小院那邊走,一邊走一邊介紹,“你們搬走後,房子空了好一陣子,後來啊,師部的廖參謀一家搬進去了。”


    “咚咚咚!”


    趙嫂子站在門口敲門。


    不多時,裏麵傳來腳步聲,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開了門,見是趙嫂子,她開心笑道:“趙大媽!”


    “朵朵,你爸爸媽媽在家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薑阿姨,這裏原來是她的家!”


    “薑阿姨好!”朵朵禮貌地打招呼,讓兩人進去,一邊喊道:“媽媽,趙大媽和薑阿姨來了!”


    此時天色已晚,冬日的天總是黑得很早,小院裏也很黑,隻有房屋裏漏出的燈光照亮了一方空間。


    薑悅能看得出來,小院變動不大,和她離開前差不多,桂花樹依舊茂盛,牆角的烤爐裏有著火光,陣陣板栗的香味撲鼻而來。


    一個溫婉秀氣的女子從屋子裏走出來,見到薑悅,她笑著打招呼,“薑姑娘!”


    薑悅也笑著回應,“你好!”


    “我第一次進來時,真的好喜歡這裏!放心吧,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好這個家的!”


    聽到這話,薑悅眼睛不由有些濕潤。


    這時,她感覺到有人在靠近,一回頭,對上了顧野溫柔的眼眸。


    薑悅朝顧野笑,天知道,她剛去京城時,真的好想念家屬院的這座小院,這裏是她和顧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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