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宇將傾似的異兆,在第二日的夜中達到一個極限。


    許恒不知外界如何,但他於府中獨坐,直覺壓抑到了極致,但是捱過去後,又覺輕鬆非常,似乎完成了什麽修行,法力又更凝煉了一分。


    而自之後,異兆也伴隨日落月升開始緩緩消退,直到第三日時,終於徹底恢複正常。


    想來天穴之事,當已塵埃落定,不過玉台峰洞府的禁製被觸動時,卻已經是第五日了。


    許恒長身而起,輕輕一振袍袖,大步出了洞室,打開門戶,見到的果然正是華飛花幾人。


    “許師弟。”先與許恒打過招呼的,卻是宗晉,許恒還了一禮,發現幾年未見,他的模樣有些變化。


    錦衣華服,換成了尋常的道袍,金冠玉帶,也換作了樸素的裝飾,還背負著柄桃木法劍,似從世家公子變成了道門清逸之士。


    許恒也不好說,宗晉是變化了風格,還是因為要做正事,才換了一身利索的裝扮,因為他見華飛花換了衣裙,其它兩人也是準備頗全。


    倒是許恒自己身上,隻是一件最尋常的白衣。


    “我是否也該置備一件法衣了?”許恒心中正想之時,華飛花已給他介紹起了餘下兩人。


    學有望氣術的是張顯,身懷風水術的是王堯,他們與宗華兩人不是一脈,而是六師叔蕭山的弟子。


    六師叔蕭山乃是赫赫有名的劍仙,兩人學得也都是劍術,隻是沒有得到真傳。


    許恒與兩人一一見禮,忽然想到什麽,便問道:“鄭簡鄭師兄,應該也是六師叔的門下,兩位可識得麽?”


    “原來許師弟認識鄭師兄麽。”張顯提起鄭簡,似乎有些推崇,因為鄭簡喜歡與人交流劍術,不管對方造詣高低,所以對不少喜好劍術的師兄弟都有指點之恩。


    許恒深以為然,因為他也是因此,才與鄭簡偶然相識。


    “可惜。”張顯歎道:“自從鬥劍輸給‘輕鴻劍’孔南丘後,他就離山遊曆去了,幾年未有音訊。”


    “輕鴻劍孔南丘?”許恒直覺似曾聽聞,正自思索,張顯便道:“不錯,就是三仙四秀之一的輕鴻劍。”


    “三年前,此人帶著他的幾個師弟來到雪山尋藥,不知為何與四師伯一脈的錢羽錢師兄起了衝突,還折辱他法力不濟。”


    “鄭師兄他們皆氣不過,便去為他討個說法,交手倒是互有勝負,可鄭師兄卻在孔南丘的手中吃了癟,最後還是孟師兄出麵才平息了此事。”


    許恒聽著,微微皺起眉頭。


    他與鄭簡,不過一麵之緣,卻沒想到隨口一問,竟然牽扯出來這麽一段往事,不僅關乎錢羽、孟浮生,還涉及到了‘三仙四秀’。


    “好了。”華飛花見氣氛有些低沉,忙道:“往事何必窮究,我們已經領了法旨,不如還是動身吧。”


    “正是此理。”宗晉說著已將龍駒車放了出來,招呼眾人乘上車輦。


    許恒進入冰極天時,僅靠一道符籙便出入,但見宗晉模樣,這次顯然不是那麽簡單。


    許恒也不多問,便從善如流上了車駕,宗晉將龍駒車驅起,竟然一路拔升高度,直入雲中,朝著天池山中的一座罕見高峰而去。


    片刻之後,一道巨崖出現在煙嵐之中,龍駒車奔往巨崖而去,其上倒是已有人在,不過數量並不算多。


    這是因為許恒他們其實已經來晚一日,倒不是因為別的原由,而是華飛花他們,為了謹慎起見,選擇了等待第一日探索的消息傳出。


    這些事在來路上已經說過,許恒覺得也是情理之中。


    很快,龍駒車落在巨崖之上,許恒四掃一眼,發現東邊的崖邊,有道薄薄白氣延伸往空中,似是一座雲橋模樣。


    雲橋的兩側,立了兩塊大石,左邊是個無字的碑,或許是因小天還沒定下名字,右邊卻是個粗獷的石像,與藏書閣那具石像十分相似。


    果然許恒一行人收起了龍駒車靠近前去,石像便活了過來,開口道:“請示法旨。”


    華飛花從納物袋中取出一道金符展示給它,它又開始背起不得滅亡生靈、不得破壞靈地等規矩,連篇累牘之後,才道:“準入天穴。”


    華飛花朝宗晉點了點頭,他便當先走上雲橋,幾人隨後跟上。


    許恒最後踏上雲橋,走著走著雲霧漸濃,以至於前人身影都掩蓋了些,不由眉頭一皺。


    他快上前了兩步,卻忽然間,似乎感覺穿過了什麽東西,腳下雲橋的虛浮之感也化作了實地。


    宗晉幾人並沒有走散,已經停下腳步,等待的同時,也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片朦朧的天地,沒有天日,但卻有光,隻是不知從何而來,而且頗為暗淡。


    空氣中,還彌漫著濕漉漉的水霧,更叫人難以看清什麽東西。


    許恒眉頭微皺,念頭一動,憑空忽然蓬地現出一團火光,放出光熱,逐退了些水霧,雖然能見度依然不廣,但是照見之處,至少叫人安心不少。


    華飛花朝許恒點了點頭,在四周走了一圈,似乎找到了什麽標記,這才道:“果然,雖然因為天地運轉,不同時間進入此間會有些許偏差,但仍恒定在了一定範圍之中。”


    “這裏便有門中師兄留下的符印。”


    宗晉點了點頭,說道:“就按原定計劃行進吧。”


    他說的計劃,是先沿著門中師兄探索過的道路走出一段距離,再往另外一個方向謹慎探索,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之下再去探索。


    此事幾人已經議定,也沒有人忽然生變,宗晉便在前方帶路走去,隻是還沒走出多遠,霧氣之中就有嘶吼之聲忽然傳出。


    “這!”王堯往聲音傳來方向望去,見有兩道森森目光穿透霧氣射來,似乎已逼到了極近之處,心中不由一跳,下意識便祭出了飛劍。


    但下一瞬,那處卻有一道焰光爆發出來,化作洶湧的焰浪,翻騰、起伏不休。


    王堯隻是望著,都覺渾身似也有火焰要燃起一般,隻是並不灼熱,倒是溫暖非常。


    隻片刻,那嘶吼聲便在焰浪之中沒了聲息,旋即火光也漸漸平息下來。


    他下意識回頭去望,隻見許恒雙手攏在大袖之中,淡然而立,身旁隻有一蓬光焰,在空氣中微微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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