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許恒還沒反應,靈均子已先抑製不住驚呼起來,見到兩人目光齊齊落來,不由微微縮了縮小腦袋。


    戴誌平被靈均子打斷了講訴,一時有些不知該再如何說起,勉強笑了一聲,拿起茶盞默默飲了一口。


    許恒見狀隻好接過話道:“閣下是說,貴家主其實並非閉關,而是已經辭世了?”


    “不錯。”戴誌平歎道:“不瞞道長,大兄留在族中的命燈,已經熄了半載有餘,隻是一來一直沒有尋得遺體,二來恐怕走漏風聲召來覬覦,這才一直沒有治喪,而是對外宣稱他在閉關之中。”


    許恒知道世事無常,隻是默默道了一聲節哀,就轉過了話頭,問道:“代家主先前說到,戴氏現在岌岌可危,又是什麽緣故?”


    戴誌平苦笑一聲,說道:“想必道長也看出來了,如今蒼珠山上下可謂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實在是因已經幾番遭到襲擾……”


    原來半年之前,戴誌淩雖猝然辭世,但因沒有治喪之故,並沒有引起什麽風波。


    須知閉關對於修行中人而言,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不過消失半載而已,還不至於引人懷疑,所以戴氏仍能安穩發展。


    但是有時泡沫就是一戳即破,戴誌平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人看出了端倪,還是不知如何走漏了風聲,更或者是倒黴透頂,飛來橫禍?


    一個月前,忽有一夥神秘修士,襲擊了戴氏在蒼珠山外開辟的藥園,不僅把洗劫了所有靈藥,還殘忍殺害了所有值守之人。


    可戴氏除了戴誌淩外,至今一個凝煞修士未有,麵對這種情況根本束手無策。


    聽到此處,許恒心中已是了然,出了這等大事,戴誌淩竟不‘出關’主持大局,真相已是等若昭之於眾。


    且不說會否引來其他勢力覬覦,就是那夥來曆不明的強人,恐怕也不會放過這一塊肥肉……


    果然,戴誌平接著頹然說道:“那夥人或許瞧出來了什麽,頓時得寸進尺,接連掃空了我戴氏在山外的所有產業。”


    “這竟還不能滿足他們的貪欲,接著又盯上了蒼珠山來,已經幾次試探攻打過了。”


    “若非還有大兄留下的陣法守護,蒼珠山如今恐怕已經被洗劫一空了……”


    許恒已猜到戴誌平想說什麽,不過沉思片刻,還是順著戴誌平的話問道:“如此,代家主的意思是?”


    戴誌平知道戲肉到了,忙沉重道:“道長,此絕非是坐地要價,實是戴氏已至存亡之際。”


    “所以,我懇請道長能否為我戴家,陳情於玄心真人,望其念在我大兄的麵上,能夠救我戴氏一救。至於九陰真煞之事,自然絕不推托。”


    “哦?”許恒不置可否,卻隻回過頭瞧了靈均子一眼。


    靈均從聽戴誌平敘說此事起,便緊緊抿著粉唇,眼中多有可憐之色,不過出人意料的是,直至此時她竟都沒開口之意。


    許恒暗暗點了點頭,這才緩緩開口道:“還沒請問,那夥襲擾蒼珠山的修士,都是什麽修為,代家主可有了解?”


    戴誌平道:“我亦不甚知悉,但是想來當不會有煉罡修士。”


    這也在許恒預料之中,蒼珠山的陣法平平無奇,不定隻是戴誌淩從何處買來的,他以洞燭法眼都能看穿,定沒可能抵擋得了煉罡修士。


    戴誌平兀自說著:“縱有煉罡修士,對於真人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真人仁心大義……”


    許恒卻不去理,隻淡淡道:“我不會為此事向真人陳情。”


    戴誌平麵上一僵,似沒想到他會拒絕,但是望去許恒神色,頓時知道此人說的絕無虛言。


    他臉色變了數變,似在權衡什麽,最終還是不禁出聲:“可是……”


    許恒隻瞧戴誌平的神色,便知他想說些什麽,無非是拿九陰真煞當做籌碼。


    事實上,以玄心真人對戴氏的恩義,索要九陰真煞並不過分,至於戴氏的危局那是另一回事。


    當然於情於理,求煞的是許恒,他若真得了九陰真煞,也沒有坐視戴氏覆滅的道理,但想要他為此去向玄心真人求情,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許恒無視了戴誌平之言,隻淡淡道:“蒼珠山的麻煩,貧道可以出手解決,但想我為此事去求真人卻是休想。”


    “什麽?”戴誌平噎了一噎,瞧了許恒一眼,不禁說道:“道長的修為我雖看不分明,但既是來求煞,想必隻是玄光修為,安敢放眼為我戴氏解決此事?”


    許恒也不著惱,隻是淡淡道:“代家主隻有選擇相信貧道,不是麽?”


    戴誌平見許恒神色篤然,真似盡在掌握一般,驚疑不定道:“閣下究竟何方神聖?”


    許恒微微一笑,說道:“貧道拜師於玄微派,修行於天池山,非神非聖,隻一修道人也。”


    “玄微派?”戴誌平身軀微微一震,他不是靈均子這般不諳世事的修士,頓時暗叫一聲:“原來是大派弟子,難怪如此……”


    他想了想,竟是連在心中也不敢把那‘狂妄’二字說了出來。


    按下心頭之念,戴誌平再看許恒,見他神色篤然,真似盡在掌握一般,猶豫許久,終於還是道:“如此,我代蒼珠山上下,謝道長出手相助。”


    “若我戴氏能夠渡過此劫,九陰真煞定當奉上。”


    許恒也不去管他言語中暗藏的彎彎繞繞,便道:“既然如此,我有些準備需要閣下相助……”


    許恒的法力確實遠在尋常修士之上,但要說在凝煞修士之中稱雄,卻是遠遠不夠的。


    他之所以敢將此事包攬下來,自是另有打算,卻不是憑的一股熱血的。


    他學道這麽些年,增長的可不僅僅修為法力,諸般法門都有涉獵,現在要戴誌平做的,就是建造一個法壇,能便於他施展手段。


    戴誌平聽著心中微驚,建這一個法壇,雖不需要什麽珍罕材料,但似靈石、煉金、法土等法物的用量卻是甚巨,對於戴氏而言也是不輕的負擔。


    但偏偏許恒提出來這要求,他竟反而心安了些,暗道:“憑這法壇建造之法,便非散修野道能有的手段,或許此人真能助我戴氏渡過難關。”


    想到此處,戴誌平忙道:“不知建造之地可有要求。”


    許恒道:“當在勢高之處,下接靈脈之所,建成之後再由貧道親自開光。”


    “如此……”戴誌平能夠管理一族,也不是吃幹飯的,心中默算了算,便道:“三日,不,兩日之內當可建成。”


    許恒微微頷首,又與戴誌平說了些細節之處,他連忙認真記了下來,這才道:“我這便著人去做,還請道長到山中精舍暫歇?”


    許恒點頭應下,戴誌平這才喚過婢女,吩咐她將許恒兩人帶往住處,這才匆匆轉入後堂。


    一入後堂,便有一個富態女子迎上前來,問道:“老爺,情況如何?”


    戴誌平前後談話略略說了,又道:“去把向飛叫來,我要交代他建法壇之事。”


    那女子聞聲卻不願去,隻是喚過仆從代勞,又纏著戴誌平問東問西,問得戴誌平不耐煩了,將袖一拂,喝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女子小心問道:“老爺真要把九陰真煞給了出去?這道真煞的價值,可比蒼珠山上下產業都要更加貴重!”


    戴誌平冷哼一聲,問道:“不給又能如何,戴氏上下有誰能爭口氣,修成能合此煞的法力?”


    合煞、凝煞,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玄光修士若根基淺薄、法力羸弱,就是以最為尋常地煞合煞,都有極大的可能失敗,想合九陰真煞根本是異想天開。


    女子囁嚅道:“可年後就是蓬玄法會,若是小揚能拜入蓬玄派,日後或許就有可能……”


    “混賬!”戴誌平大怒道:“戴氏渡不過這關,兩年後他老子屍骨都成灰了,還談什麽拜入蓬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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