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恒告別了靖水龍王,直覺今日一行,收獲頗豐。不過話雖如此,畢竟又已過了一日,回去之後,也該重拾修行,不可再有怠惰了。


    不料才回到洞府之中,便隱隱聽到什麽動靜,許恒尋聲而去,竟是到了自己常居的靜室之前。


    他雙眼微微一眯,袖中已經暗暗掐了一個法決,打開室門一看,卻見一隻毛色金黃,大尾蓬鬆,好似鬆鼠模樣的小獸,爬在牆麵之上,對著一口青皮葫蘆嗅來嗅去。


    許恒不由輕咦一聲,他這洞府,也有些基礎的禁製,本以為是什麽人破壞了禁製闖入,卻沒想到是隻小獸。


    更沒想到的是,打開室門的動靜,叫那小獸一驚,嗖得往地麵一鑽,竟便沒了蹤影。


    許恒驚奇不已,走到近前一看,隻見地麵完好無損,全沒什麽洞穴、隧道,這隻小獸竟會土遁術似的,難怪能夠闖進他的靜室。


    眼看捉不到了這隻小賊,許恒隻能暫時放下,又將青皮葫蘆取下檢查了番。


    此物還是他從太光仙府帶出來的,因為效用殊奇,便一直用來存放丹藥,隻因不能再放入納物囊中,這才隨意掛在了牆上,卻沒想到竟是會有失竊的風險。


    好在細數了遍,葫中丹藥依然仍是全數,那隻小獸雖然頗為奇特,但似乎並沒有將葫蘆打開的能力。


    許恒想了想,又將葫蘆掛了回去,自在榻上盤坐下來。


    外出了一整日,雖想重拾修行,但也急切不得,許恒還是選擇了觀想入定,靜心養神,待到日出時分,感到精神煥發、生機勃勃,這才取出朱果服下,開始煉炁。


    隨他行功搬運,漸漸的,似有一道涓涓的暖流,從未知的深處湧出,身軀的活力似也得到了激發……


    許恒靜靜坐在原處,渾身上下,竟有白色的煙氣嫋嫋升起,縈繞全身不散。


    過了恐有七八個時辰,又複一日過去,他才微微一震,震散了渾身煙氣,卻已功至三十三重。


    “好朱果,果然神效。”許恒精神一振,距離三十六重的目標,總算隻剩寥寥三步了。


    他睜開眼,打算服上一顆五精丹,便要再接再厲,卻沒想到,竟然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


    隻見那隻小獸,不知何時竟又出現在了靜室之中,就在榻前不遠之處。


    許恒嚐試著問道:“你是誰家的靈獸?”但那小獸卻隻好奇非常地瞧著許恒。


    許恒想了想,打算起身靠近,但那小獸卻立時受驚一般,朝後跑了幾步,撅著蓬鬆的尾,謹慎地觀察著許恒動作,似乎隨時都要鑽入地麵。


    “這……”許恒目露思索,其實他隻需要念頭一動,便能將這小獸捉了起來,不過對這無害的小生物,實在似無必要。


    以他現在的修為,修行之時真炁的運轉,便能震死衝撞他的弱小生物,所以這頭小獸雖能肆意闖入靜室,但對他其實並無絲毫威脅。


    “罷了。”許恒不再去管,自在牆上取下青皮葫蘆,倒出五精丹來,那小獸卻鼻頭一聳,不禁上前了兩步。


    “嗯?”許恒念頭一動,目光落在了五精丹上。


    這五精丹,還是長孫老道所煉,因在葛道人處修行之時,有辟穀丹可以服用,所以留到今日也沒吃上多少。


    若是許恒能夠貫通天地之橋,引得靈氣入體,便初具有了餐風飲露,食氣養生之能,那時也不必再依賴這類代替精食的丹藥了。


    所以此丹對他而言,也不算得如何貴重,隻是想了想,便將五精丹拋了出去。


    那小獸果然雀躍起來,接過五精丹便往嘴裏塞去,咕咚一聲咽入腹中,猶眼巴巴地望著許恒。


    許恒搖了搖頭,說道:“莫再貪心不足,飽了口腹就自去吧。”


    那小獸歪了歪頭,不知聽懂了沒,呆了片刻見再沒有丹藥可吃,便鑽入地消失不見了。


    許恒也不去理,自顧入了定中。


    每入夜中,他就持定養神,每升旭日,他就開始煉炁,每三五日,他就服下一枚朱果,小獸來時,便隨意喂顆丹藥,偶逢機緣,還能進入胎息之中……


    如此周而複始,許恒的修為也穩定地快速提升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三十五重。


    若從來到天池山算起,已經是邁入了第三個月頭,但離九九八十一日,其實還有一個兼旬。


    二十日的時間,許恒修行至今,還沒在那一關卡上這麽多日,似乎在期限前修成玄光,已經成了既定的事。


    可許恒卻有些不滿足,尤其在他隱隱觸摸到了三十六重的門檻之時。


    許恒目光落在最後一枚朱果之上,雖然兩日之前,他才服過一枚,可是此時此刻,他深深感到,隻要略略再添少許氣力,就能一舉衝破這個關隘。


    如此,也能在八十一日到來之前,擁有更多的餘裕。無論是貫通天地之橋,還是嚐試再進一步!


    許恒閉目靜心片刻,取過朱果服入口中,伴隨行功搬運,效力源源生出。


    許恒心中微微一震,隻覺身軀深處湧出的,不是涓涓的暖流,而是火山爆發的力量。


    這股力量,洶湧激蕩,席卷他的渾身,充塞他的‘內天地’,似要將他生生撐爆一般!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這年份不足的朱果,雖然隻是激發潛能的作用,卻也不是這麽用的。


    許恒四五十日的修行,生生吃了十幾枚朱果,行功沒有出過差錯,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犯了的急於求成的戒。


    甚至他還感到這次爆發,已是抑製良久,若不是他幾次進入胎息,機緣巧合淌了過去,恐怕早已行差踏錯了。


    靜室之中,許恒仍是安然端坐在榻上,看起來與平時沒有絲毫分別,甚至神情都沒一刻波動,渾身似蒸屜一般,源源不斷升騰這白色的煙氣,須臾間已經彌布室中。


    如何破局?


    許恒其實已經想到,唯有入胎息。


    不動不搖,不憂不懼,不思不想,謂之大定,道入胎息,自然能夠撫平浮火,矯枉為正。


    隻是胎息者,又哪裏是那麽容易求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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