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蘇歡寧的豪言壯語,宇文臨淮微怔。


    將所有的希望寄予到她身上,對她本來就不厚道。


    但如今蘇歡寧對他如此信心滿滿,他又不想出口潑冷水。


    若是鄉間有能治好他眼睛的神醫,皇帝早就派人去尋了。


    宇文臨淮壓下心底的一抹煩躁,最後隻能疏離地點點頭。


    表示他知道了。


    蘇歡寧癟著嘴巴,不再吱聲。


    【我好心好意安慰他,他怎麽如此敷衍。】


    委屈湧上心頭,她耷拉著頭,氣氛有些僵持。


    華鴻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一句未吭,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這場好戲,還真是有趣。


    但,好戲才剛剛開場。


    壽安宮內。


    太後的壽宴極為隆重,宮內燈火通明,歌舞升平,雖是家宴也極為熱鬧。


    眾人推杯換盞,賀聲不斷。


    “兒臣參見父皇。”


    宇文臨淮進了殿內後循著聲音行禮。


    “淮兒,過來。”


    皇帝本抿著美酒,衝他招招手。


    “原先朕不是說了,你眼睛不便,不必跪下行禮。”他目光裏帶著慈父的柔和。


    宇文臨淮拄著拐杖,摸索著路一步步往殿上走去,他踉踉蹌蹌地似乎極為吃力。


    皇帝見狀,更為心疼了。


    蘇歡寧傻眼了,撓了撓頭。


    【原先見他都是健步如飛,甚至是飛簷走壁。】


    【如今這演技能堪比奧斯卡小金人了。】


    統提示出聲,“主,五皇子他在你麵前從未有過掩飾。”


    她的話讓蘇歡寧一愣。


    好像,真是如此?


    蘇歡寧絞動著手指頭,眉頭挑了挑,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沒有存在感,自然沒必要掩飾。】


    這話悄然落入宇文臨淮耳朵中,他腳下顯然一頓,被他極好地掩蓋了過去。


    “快扶著淮兒,你們如今是愈發不會長眼了。”


    皇帝見他腳步不便,瞪了身邊的太監一眼。


    太監連忙上前扶著宇文臨淮走到皇帝麵前。


    兩人正談著家常,下座的一個婦人引起了蘇歡寧的注意。


    她的係統嗡嗡作響,“提醒,提醒,高貴妃出現了!”


    順著視線看過去,高貴妃膚如凝脂,保養得極好,看起來竟比原本的年紀小上不少。


    她頭麵極為雍容華貴,一支金鑲玉的簪子別在鬢發上,風姿綽約壓了一側的皇後不少。


    怪不得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是寵妃。


    不過,蘇歡寧卻最清楚,她受寵不僅僅因此……


    高貴妃瞧著皇帝親近宇文臨淮,對旁人視若無睹,護甲藏在衣袖下微微掐緊。


    “去把三皇子喊回來。”


    她壓低了聲音,讓一側的宮女催促宇文修陽速速來宴會。


    “還不快去給你父皇請安。”


    宇文修陽姍姍來遲,高貴妃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兒臣給父皇請安。”


    他似乎從宮外匆忙趕來,額頭上有一層薄汗。“兒臣處理宮外的事情,耽誤了些事情,望父皇莫要怪罪。”


    “無礙,吉時還未到。”


    皇帝隻淡淡掃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高貴妃不甘心,扯開一抹笑容。


    “三皇子前些日子剛平定了城外的土匪,方才剛去處理了孽黨,這才誤了時辰。”


    她給一旁的宮女遞了個眼神,拿帕子替宇文修陽擦了擦額頭的汗,“陽兒可是辛苦了。”


    高貴妃一句句地心疼,實則故意是說給皇帝聽。


    她的兒子辛辛苦苦為朝廷辦事,憑什麽讓一個瞎子插足前頭。


    皇帝眸光微移,隻又多瞥了一眼宇文修陽,依舊語氣平淡。


    “此事確實有勞陽兒了,日後此事交給城防軍去辦即可。”


    “陽兒不必摻和,免得你母妃心疼你。”


    宇文修陽神色極為難堪,瞥了宇文臨淮一眼,將矛頭引到他身上。


    “兒臣這些日子巡防,聽說前幾日科舉舞弊之事,和五弟也脫不了幹係。”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看向宇文臨淮。


    高貴妃佯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此話怎講?”


    “那宋家之人,可是五弟舉薦的人。”


    宇文修陽瞥了他一眼,話裏有話頗有些不滿。


    當初宇文臨淮舉薦的是宋京硯的父親宋元澈,但宋夫人推薦了宋元清前去。


    陰差陽錯下,他手下的副考官蠱惑了宋元清,讓他釀成了大錯。


    如今副考官已經死無對證,他剛好將此事推到宇文臨淮身上。


    高貴妃捂著帕子輕笑出聲,“五皇子舉薦的人竟是如此鬼迷心竅,果然這眼睛瞎了,就看不見人心叵測了。”


    她話中的輕蔑毫不遮蓋。


    蘇歡寧默默攥緊了小拳頭。


    這高貴妃,竟如此囂張!


    “貴妃娘娘慎言。”


    宇文臨淮並未說什麽,淺淡一句將她餘下的話都堵了回去。


    “高貴妃,後宮不得幹政。”


    皇帝不滿地瞥了她一眼,又涼涼地掃了一眼宇文修陽。


    “宋家之人,是朕定下的。”


    “宋元澈舉報了此人,朕決定主考官這一職責由他擔任,你可有什麽異議?”


    無形的天子威壓讓宇文修陽連頭都抬不起來,他咬緊牙關,壓下喉嚨中的腥氣味。


    “兒臣不敢。”


    皇帝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威壓一下子消散。


    宇文修陽鬆了口氣,狼狽地跌坐在高貴妃身旁。


    見此一幕,高貴妃憤憤不平。


    憑什麽那個瞎子就能伺候在膝前,而她兒子卻隻能瞻前顧後。


    憑什麽?!!


    高貴妃眼中燃燒著怒火,側身讓宮女將宇文相旬也喊了過來。


    “去喊大皇子過來。”


    她就不信,兩個人還對付不了一個瞎子?!


    “五皇子舉薦的人偷試卷是實打實的事情,皇上怎麽還偏心袒護呢。”


    高貴妃嬌嗔地出口,看向不遠處的皇後。


    “皇後娘娘,此事您意下何在?”


    就算是她兒子手下的人蠱惑的人又如何?


    證人已死,這禍水她潑也要潑在宇文臨淮身上。


    皇後避開她的目光,並未接話。


    宇文相旬也明顯不想管此事,保持沉默。


    場麵一下子陷入僵局。


    高貴妃眼底的慍色掩蓋不住,正欲起身指責宇文臨淮,卻突想到什麽事。


    她猶如鬆了口氣,眸光收回,輕而易舉就放過了他。


    皇帝瞧著她氣焰驟滅,眉頭緊蹙。


    此事,似乎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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