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一顆心都被她握在手裏,輕輕一捏便能碎成渣子。溫疏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這些年裏深深印刻進他心底的念想,“當然,隻是與羅家定親一事,我亦覺得不妥。”


    “放心,隻是定親罷了。再者,鎮北將軍府也一定會答應。這一回,隻當是投石問路,探探羅家口風罷了。”溫疏離了他的懷抱,隻輕輕動了一下肩膀,“幫我捏捏,這肩上總是酸疼,不舒坦。”


    裴玄跪坐著移動了身子,於她身後輕揉著肩頭,這些年來,溫疏指揮慣了他,端茶倒水、捏肩揉腿這些事,也都成為裴玄嫻熟的技藝,有時他竟是恍惚覺得,自己更像是她的陪侍小廝。不過,即便是小廝,那也比陸玉安好,溫疏可未曾多看他幾眼,更是對他嫌棄得狠。


    “二皇子應當是三日後才去揚州,怕是會尋個機會找你。”指尖的力道剛好,裴玄看她閉上了眼睛,隻輕撫著她的下巴,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前,這姿勢更舒坦些。


    “明日是李嫣然的生辰宴,我接了帖子,你明日便不用去了。”輕哼了一聲,原本僵硬的肩頸,現下是輕鬆了許多。身後的人,明顯停頓了一下,溫疏側過頭,往上輕抬了下眼眸,笑道:“明日你該去鎮遠軍入職了,沒得因為這些小事誤了時辰。早些立了威風,我可等著你成了大將軍呢。”


    “等我成了大將軍,我便來娶你。可好?”裴玄低下頭來,唇瓣貼上了溫疏的額頭,卻是一刹那,便被她躲了過去。


    “那你可得快一些,別讓我等急了。”溫疏舒展了下胳膊,輕易將身後的人推開。


    “好。”明明是問她的話,最後卻成了他自己的立下的承諾。裴玄心知,溫疏一向對權勢最為看重,她對二皇子無意,也不過是不想受製於皇家罷了。


    “咚咚咚——”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侯在一旁的綠蕊往前走了幾步,小心抬起了門栓,推開了兩扇木門,來者是剛才的王掌櫃。


    “溫姑娘,拍賣會馬上就開始,小人特來請您一觀。”王掌櫃彎著腰背,低頭看著鞋尖,不敢看向前方一眼。


    “走吧。說是有南海的珍珠呢。”溫疏搭著裴玄的肩頭站起了身。兩人並肩而行,在王掌櫃的引路下,往著船艙深處走去,熱鬧的人聲漸響起。


    貴賓首席之上,早已坐了一人。女子氣質高貴,身著絳紅長裙,盤花高髻之上插著一朵朵大紅牡丹的絹花簪子,眉宇間透露著不可一世的威嚴。


    “小女溫疏,見過長公主殿下。”溫疏走到她麵前,深深鞠了一躬。


    昨日一別,今日再見,可不巧是緣分嘛。


    “起身吧。”常寧長公主放下了手中的扇子,“溫姑娘也來湊熱鬧?”


    “聽聞這南海的珍珠磨成細粉,加上幾味中草藥,早晚薄敷在臉上,更有美顏之效。因而,才來看一看。”女子愛美,本就是件在普通不過的小事,溫疏坐上了旁邊的椅子。


    裴玄也跟著落座在一側。


    這一回,常寧長公主倒是歪頭看了一眼,“昨日聽聞,你與那羅小將軍當眾表明了心意。可今日卻是帶著裴小將軍而來,竟是一夜就變了心嗎?”


    “女子立於世間,這婚嫁之事哪有任由自己心意的。我不過見過羅小將軍幾麵,他日日流連花樓,更不過是紈絝一個。”溫疏眉間輕蹙,眼角下垂,隻滿是哀歎之意,“若我能有長公主這般身份,怕是能自己尋個好親事。”


    這一番話,讓常寧長公主思及了自己當年之事,她不顧自身安危救了聖上,所求不過是嫁給一個小小的書生。


    “為何不可?他隻是一介書生,我嫁給他,自不會阻了你登基之路。”


    “你堂堂公主,下嫁給無父無母、無名無籍的書生,將皇室的臉麵置於何地?”


    “好好好!想讓我去和親!做夢吧你!我若是到了大涼,我必殺了那大涼國君,咱們誰也討不到好。”


    然而,常寧長公主得到了什麽呢?


    一具冰冷徹骨的屍體罷了。


    那個書生,本來就不喜歡她。若非她苦苦糾纏,他早就離了京城,娶了他青梅竹馬的心上人了。不過是因著她的一時意氣,平白丟了一條命罷了。


    拍賣台上,精致的玉盤裏,幾十顆大大小小的南海珍珠放置其中,堆疊成了一座小山。個個圓潤如玉,在中庭落下的日光照射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果真是難得的珍寶。


    “五百兩。”坐席中,一位衣著華貴的富家女子最先開口,溫疏隨著那處瞧了一眼,並不相識,且看那女子頭上與身上的裝飾皆是簡陋,想必是個托。


    有了開頭,競價的人自然也多了。


    “六百兩!”


    “八百兩!”


    “一千兩!”


    “一千五百兩!”


    等到數字喊道一千五百兩時,競價者也都放下了牌子。


    “一千五百兩,可還有加價的貴客了?”拍賣師碰了兩次銀鈴。


    “一千八百兩。”溫疏舉起手中的牌子。


    這價,已然是高了。


    一錘定音。“一千八百兩,由這位姑娘拿下了!”


    隨後,身側的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溫姑娘出手,可真是大方。”


    溫疏盈盈一笑,等到小廝將一盒裝好的珍珠遞到她身邊時,她道:“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還望長公主笑納。”


    “哦?竟是給我了嗎?”常寧長公主不動聲色道,“所謂無功不受祿,我這個長公主可是徒有個頭銜罷了。”


    “長公主是先帝最寵愛的公主,更有從龍之功,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小女臣服。”溫疏言辭誠懇,“昨日小女所言,皆是肺腑。還望長公主殿下允小女一次表忠心的機會。”


    “衷心?你們溫家不是隻忠於皇帝嗎?”常寧長公主的指尖拿起了一顆珍珠,細細瞧了瞧,表麵毫無瑕疵,光彩照人。


    這一處貴賓席,本就隻有她們兩人與裴玄在,溫疏往前走了一小步,用著隻有長公主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皇帝是個未知,誰是皇帝,溫家便忠誠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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