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曲見到前方的火光,還有林素寬慰孩子柴聲音。


    見前方有人,忙與郗銓保持了距離。


    看著站在那等著的薑評,郗淮,郗潛,神色嚴謹。


    忙走到了林素的麵前,帶走了孩子。


    林素納悶地看著祝延曲,這眼睛怎麽那麽紅?


    目視著祝延曲帶著孩子快速離開的背影,腦子裏浮想聯翩。


    視線下垂,去看著走過來的人,慢慢地抬頭,去看著郗銓。


    “商序……”


    郗銓抬手,示意她別說了。


    腦子脹痛的厲害,偏眸去看站在一處的沈惻。


    “你說,遇到蛇了,然後呢?”


    沈惻眉頭皺緊,摳摳腮幫子,不解地看著他,“你怎麽又想起來問?”


    “跟你說的時候又不聽……”


    “是是是,我說,就呼啦一片的大蛇,都處理掉了,若按二十四節氣,過幾天就是端午,蛇蟲出沒,正常得很。”


    沈惻說完,從火光中看到郗銓麵色不太好,眉頭輕皺。


    隻要他這樣,就知道心情又不好了。


    忙出聲勸導,“你別成天喜怒無常的,情緒放好一些……”


    沈惻話還沒說完,就見他抬腳就走,忙跟在他身後。


    又問。


    “你和祝姑娘說什麽了,她眼睛紅紅的?”


    郗銓停下腳步,偏眸看他。


    沈惻抬手捂著嘴,眼裏閃爍著笑意。


    他不再嘰嘰呱呱說話。


    也不跟著郗銓。


    隻站在原地,滿腹疑問地看著向祝延曲的小草棚走去。


    “嘖嘖嘖,”他瞧著掀開碎掉的獸皮簾子進去,摸著下巴。


    “這兩人,絕對有貓膩。”


    -


    祝延曲正在收拾行囊,一言不發。


    斜著眼眸去看在邊上站著,神情都木木的興國,東盛,華月。


    沉悶的腳步聲響起,慌張地起身,回頭去看不打招呼就進來的郗銓。


    郗銓見她收拾著重要行囊,就知道她沒有聽進去。


    踱步上前,借著由鬆木點燃的火光。


    瞧著神色即便再平靜,眼眸中都有著慌亂的祝延曲。


    “我說的,你沒記住?”


    郗銓的視線從行囊移開,迅速轉移到祝延曲清冷麵容上。


    “還是……”他言語停頓,“你覺得我說的是假話,在誆你?”


    “我說的那個物品,給我看看。”郗銓知道她脾氣強得很,伸出骨節分明,掌心處有著細小傷痕的右手。


    郗銓偏眸看見站在一起的三個小孩子,朝外麵大喊了一聲,“三娘,帶孩子出去。”


    林素連忙進來,手都發著抖,不敢去看發怒的郗銓,連忙帶走祝興國三人。


    祝興國走時,眼神直直地看著郗銓,直到獸皮簾子放下,才看不到他。


    祝延曲著實被發怒的郗銓給嚇到,渾身一震,抬眸看著他。


    “盡快,我脾氣不是很好,經曆的生死太多,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


    郗銓眼裏嚴肅,直盯著受到驚嚇的祝延曲。


    忽而聲音放軟,“我在幫你,不會害你的。”


    祝延曲自幼在家人的保護,氣氛和睦的家裏長大。


    加上現在除了該有的謹慎,性子被疲憊磨平,哪裏禁得起這麽大聲的怒吼。


    不禁嚇,一顆眼淚唰一下自左眼掉下來,雙手哆嗦著去打開塞在竹籃裏巴掌大小的黑白相片。


    自己的有三張,全家福兩張,初春和入秋拍的,趁父親和母親有時間,匆忙在照相館拍攝的。


    興國和華月的有各有兩張,都是小時候剛學會走路,請攝影師到家中後花園拍的。


    東盛的沒有,他被送過來時,哭得像個小花貓,渾身都髒兮兮的。


    肩膀上就背著個小布包,裏麵放了換洗衣服鞋襪,兩本帶有血跡的書籍。


    祝延曲顫抖著手,將照片遞給他。


    不知道郗銓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更不知道,他說的那些,是真是假。


    就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中,一點也不信他。


    郗銓接過,一張一張地看了,最後停留在一張全家福上,看著穿的衣服,是在春季。


    黑白照片裏的祝延曲,穿著夾襖,長發散在雙肩,溫婉大方。


    回憶著前世發現的殘片,找到重合之處。


    指尖輕撫著照片,隨後,把手中的照片遞給她,將見過的殘角指給她看,“這是我發現的那張。”


    郗銓將照片全數歸還,沉沉地歎息一氣,低聲說著,“常有思想開闊的人寫雜書,奪舍二字,理解嗎?”


    祝延曲忙收起照片,用青布包著,塞進了竹籃中,動作遲緩,“嗯。”


    “若沒推測錯,‘她’用了你的身份活著,沒有照顧好你的孩子,更沒有珍惜你的遺物。”


    祝延曲腦子蒙蒙的,迷茫地看著郗銓,“你別說了。”


    “別走,行嗎?”郗銓走上前,將聲音壓低,“留下來。”


    祝延曲木訥的退後一步,仰著頭看他,“這就是你試探我的原因,你以為我是‘她’?”


    難怪了,從認識到現在,試探多次。


    降雪時為什麽叫她去,反而還上了當,次次上當,當當都不一樣,全都是因他而起。


    什麽今生,什麽前世,前世今生遇見的人大有不同。


    這是理解的話,還有更離譜的,孩子和行囊都被燒,被毀屍滅跡。


    在他眼裏,自個兒和孩子已經死了,祝家千金的身份還被占據。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荒謬、荒謬。


    郗銓見她固執地咬著牙,伸手捏著她瘦小的手腕,“你逃不掉,也走不掉,你也不會認命,擇一院,農忙時耕種,閑暇時種花養草,做什麽都沒人攔你。”


    郗銓也知道三言兩語,是不能說服祝延曲,她的性子太傲,傲出天際。


    “你出去吧,我考慮考慮。”祝延曲累了,這一天下來,身子累,心也累。


    郗銓點頭,“好,”


    他出去之後,就將興國,東盛,華月親自送了進來。


    一進來的祝興國就立即跑到了姑姑身邊,抓著她手掌,“姑姑,你怎麽了啊?”


    祝延曲腿腳發麻,走到石塊上坐著,身體疲軟。


    仰著腦袋,去看淚眼汪汪的祝興國,將顧華月摟在懷中,又拉過周東盛的小手。


    “沒事,沒事,就是累了。”祝延曲強顏歡笑,揉揉祝興國的額頭,“休息吧,你們也累一天了。”


    祝延曲不想多說了,帶著他們到地鋪上睡下,給他們蓋上獸皮毯子,輕撫著上麵的絨毛。


    看著躺在一起的三個孩子,輕輕地一笑,“乖,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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