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評瞧著郗銓,“周莊,我還是五年前見過他,他們長期更換住址,難以尋找。”


    “不過,既然能出現他的名字,我想,能很快見到他們。”薑評想到昨晚薑規說的。


    “薑規說起她,如果,我沒猜測錯,她是周芽,是周莊的妹妹。”


    “就麻煩你去與她溝通,盡量與對方友好相處。”郗銓言語落下。


    就見自家門樓下,林素站在那裏。


    薑評頷首,“放心。”


    -


    祝延曲回到家中,就是去河邊洗滌昨日換下來的衣物。


    看著竹製小罐子裏的皂角節,心中想的是,再過些日子,就能用皂化好的艾草皂。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盡管不適,但也強忍著。


    洗去手上的皂角泡沫,站起身,去看從小路走過來的程水山。


    程水山是程水嬌的二哥,在宋國照花村時就是獵戶,如今到這了,撿起了老本行。


    “祝姑娘,你在這呢,”程水山放下肩膀上的野牛肉,他渾身被血紅浸染。


    “嗯,”見到他獵到的是野牛,他平時幾乎獵的都是野牛野豬。


    他出價也是中等,不會太貴。


    野牛和野豬體型相差過大,價格也差不多一致。


    “你是需要牛油,還是瘦肉?”程水山在拖拽獵物時,抬眸去看祝延曲。


    祝延曲視線緩慢上移,瞧著麵上滴下水珠的程水山,“四斤牛油,一斤瘦肉。”


    “好,給你留著,”程水山淺笑,爽快地回答。


    “我回去拿錢,”祝延曲漿洗好衣物,擰幹水,放進竹籃,提起來時,和程水山說了話之後。


    轉身要走,眼眸的餘光裏,看見了郗銓的身影。


    郗銓正放慢腳步,向這邊走來。


    逆著夕陽西下的光輝,身姿修長,衣袂淺飄。


    程水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忙偏頭看去,看見郗銓,站起身來。


    和郗銓打完招呼,溫和的眉眼,則是在他們二人之間稍微地看了一遍,就蹲下身子,繼續忙著自己的。


    郗銓走近,伸手過來,卻被她躲開,有著淺淺的笑意,“我又不是擺設,給你拿著怎麽了?”


    祝延曲抬眸看他,“這是女子的衣物。”


    “哪又怎樣?”郗銓低下眼眸,看著身上穿著的衣裳,上麵的繡樣雖不是絲線金線,而是來自亞麻製作的細線。


    繡樣精湛,出自姨母巧手。


    “女子本就是神女一般的存在,我有什麽資格起嫌隙之心?”


    郗銓見她不說話,“你該不會以為,女子的衣物不能被男人觸碰?”


    祝延曲別開眼眸,沒去看他,也沒說話。


    耳邊忽地傳來輕輕的笑聲,“從采集製作布料的原料起,都是男子費力背回,道道製作方式,哪一樣沒經過男子的手?”


    祝延曲眉頭輕微皺起,偏眸去看他,“你話多,有道理。”


    郗銓說了這麽多,就隻有這麽幾個字的回應,唇角的笑意快要壓不住了。


    祝延曲見他這般神情,手中的分量減輕,低下眼眸,用餘角的視線去看他。


    “要看呢,就大大方方地看。”


    祝延曲頭頂又傳來這麽一聲清潤的嗓音。


    抬起眼眸,去看著他,看著他肆意的笑顏。


    “確實,你生的一副好皮囊,不看,倒是我的錯過了。”


    郗銓不置可否地點頭,“那是自然,要學我一樣,臉皮厚些。”


    祝延曲唇角揚起一抹淺笑,跟著他踩著斜陽,一路前行。


    “開門,我給你提進去,”到了門樓下,郗銓的笑意快要溢出雙眸。


    瞧著她白皙的麵頰有著淡淡的紅暈,額角有著細密的汗珠。


    在她開門時,又柔聲說著,“家裏有水井,就在家裏洗就好。”


    祝延曲開了門,雙手撐在竹製門板上,回頭,仰著頭去看他。


    “洗一次衣服,不知要提多少桶水。”祝延曲白了他一眼。


    若是洗澡,提水是免不了的事,即便汗流浹背,也沒事。


    可是洗衣服,提過一回,來來回回地提水,掌心被勒紅,起初還被勒得起了水泡。


    時間久了,掌心裏都有一層薄薄的繭。


    郗銓瞧著她沒什麽波瀾的眼眸,從她身邊走進院子,“小事。”


    -


    本是聽到開門聲,就歡喜地從堂屋裏出來的興國,東盛,和正跨過門檻的華月,看見郗銓在院子裏,都愣在原地。


    前進不是,後退也不是。


    郗銓放下竹籃,雙手叉在腰間,看見這一幕,滿眼笑意。


    他微微偏頭,看著正在晾衣杆上晾曬衣物的祝延曲。


    走到她身邊,低聲說著。


    “你和孩子都說了什麽,我很好奇。”


    祝延曲正拿起貼身衣物,捏在掌心,雙頰染著淡淡的緋紅。


    雙手垂下,抬頭看他。


    “沒說什麽,你要是沒事,就先回去吧。”


    郗銓垂下視線,看著她拘謹的姿態,眼眸閃過明了,輕微頷首,“好,我晚些時候來看你。”


    “別……”


    祝延曲話還沒說完,就見走出幾步的郗銓停下腳步,轉身回來。


    “別?”郗銓複述這個字,似在剖析它的含義。


    “隨你吧,”祝延曲知道郗銓是個臉皮比城牆厚的人,微微側身不去看他,“你喜歡就好。”


    -


    祝延曲等郗銓離開之後,晾曬好衣服。


    去了屋裏拿錢,前去在家對麵的寬闊之地,擺著肉攤的位置。


    找到了程水山的肉攤。


    如今這肉攤就有四、五個,有羊肉的,其他大型野獸的。


    還有一些小型不知其名的獸類,和在山穀間逮來宰殺的各品種的雞。


    祝延曲不喜紅肉,更不喜歡血腥味重的肉類。


    隻是取其油脂,和少許的肉類,給孩子增添營養。


    走到程家的肉攤前,程水嬌一見她來,就將給她預留好的牛油和瘦肉取下給她。


    程水嬌知道哥哥的用意,與祝延曲相處得好,興許能得到些許庇佑。


    她是郗銓看重的人,不能怠慢。


    “祝姑娘,喏,給你準備好了。”


    程水嬌將用草繩捆著的牛油和瘦肉,遞給祝延曲。


    “我二哥跟我說了,你喜歡牛油和瘦肉,他估摸著得半個月後再去捕獵,油能撐得過去嗎?”


    “能,”祝延曲遞錢給她,接過牛油和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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