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我為借口拒絕他?”外婆鬆了口氣,以她對顏楚的了解,隻要顏楚開口了,就已經做了決定,以她對杜俊逸的了解,他是說服不了顏楚放棄,除了杜俊逸告訴顏楚,是她不同意。


    “不是,我利用了小姑。”杜俊逸說道,他們深知小姑是因奶奶而死,自從小姑死後,他們很少在奶奶麵前提及小姑。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倏地攥緊,痛意襲上心頭,外婆緩緩閉上眼晴,默默承受著錐心般的痛,無所謂,隻要能說服顏楚放棄助杜俊逸的念頭,利用誰都無所謂。


    杜家的水太深,像杜家這樣陰暗的家族,顏楚遠離為好。


    “你做得好。”外婆難得誇獎這個孫子。


    聞言,杜俊逸瞳孔之中迅速的躍過了一抹驚詫,利用小姑拒絕顏楚幫助,原以為奶奶會生氣,沒想到奶奶會讚同,杜俊逸苦澀一笑。


    “俊逸啊!這次的事解決了,我還能回去嗎?”外婆睜開眼睛,蒼勁的目光悠遠地望著車窗外飛越而過的景象。


    “當然能。”杜俊逸肯定的說道。


    “唉!”外婆歎口氣。“我年事已高,這次的事……唉!即便命硬不死,估計也會丟了半條命。”


    對老人而言,半條命無疑不是垂死邊緣,外婆活到這歲數,早就看淡了生死,如果用她的死換他們的平安,她甘之如飴。


    “奶奶,別說喪氣話,您會長命百歲。”杜俊逸不是盛天佑,說不出違心的話,奶奶八十高齡,誇不出像六十的話。


    長命百歲已經是他的極限,如果奶奶真能長命百歲,也能再活二十年,二十年說長不說,說短也不短。


    “長命百歲。”外婆喃喃念著,突然笑了,看著開車的孫子,說道:“算命的說,八十是我的坎,越過去了我就能活到八十一。”


    杜俊逸嘴角一抽,遇到紅綠燈時,差點兒把油門當刹車踩了。


    八十是坎越過去了能活到八十一,這越不越都沒多大區別啊!


    趁著等紅綠燈的時間,杜俊逸轉頭,看著自家奶奶,無奈地說道:“奶奶,神棍的話,您也信。”


    “為什麽不信?人家最擅長算命,小區裏很多人都找他算命。”外婆說道,她不信命,會去算命,是被小區裏一起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拉著去的,她要溶入他們的日常生活,就要隨波逐流。


    小區裏的人都知曉,她滿了八十,聽完算命先生的話,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那叫個精彩,想要反駁算命先生的話,可又對算命先生的話深信不疑,那叫個糾結,隻能勸說她,叮囑她今年小心點。


    算命先生,說真的,她不信,她堅信,我命由己,不由天。


    “準嗎?”杜俊逸問道。


    “嗯。”外婆想了想,回答道:“有些準,有些不準。”


    “瞎貓都有撞到死耗子的時候。”鬼神之說杜俊逸都不信,更別說什麽算人命,定人生死,反正杜俊逸不信。


    外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盛夏很是鬱悶,坐在餐桌前,用筷子戳著碗中的米飯,麵對餐桌上,營養又豐盛的菜肴,她卻沒有食欲,人的心情,真能影響食欲。


    “姐,浪費糧食可恥。”盛天佑忍不住開口,對外婆的離去,他沒什麽感覺,他第一次見外婆,感情都沒有培養出來,能有什麽不舍?


    顏楚沒說她,體貼入微,夾了塊肉放到她碗中。


    紅燒肉,盛夏喜歡,很多女的為了保持身材,拒絕吃肥肉,肥肉太油膩,也吃不了肥肉,盛夏例外,瘦肉她就不喜歡,喜歡吃肥肉,當然,吃肥肉,她也要吃半肥半瘦的那種。


    盛夏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紅燒肉,沒有想吃的欲望,索性放下碗筷。“我飽了,你們慢慢吃。”


    “姐,你一口都沒吃,怎麽就飽了。”盛天佑不信,又說道:“早餐你就沒吃多少,午餐若是不吃,你的身體……”


    “吃你的飯,我困了,我要睡覺。”盛夏打斷盛天佑的話,不管他們了,起身朝房間走去。


    目送盛夏離開,直到她走進臥室,關上房門。


    “姐夫,你就這麽縱容她?”盛天佑看向顏楚。


    顏楚不語,優雅地吃飯,她心情不好,是不接受勸的,見他不說話,盛天佑也不說了,兩人默不作聲的用餐。


    “你慢慢吃。”顏楚放下碗筷,起身回房。


    盛天佑看著沒怎麽動的菜肴,他們不吃就算了,他吃,反正他飯量大,真吃不完,放冰箱裏,餓了他熱了吃。


    盛夏並沒有睡,而是坐在地板上,玩著一隻玩具青蛙,按一下青蛙的尾部,青蛙就會向前跳,小孩子才會玩的玩具,不是盛夏買的,而是她在小區裏撿到的,撿了很久了,那時候外婆還在跳廣場舞。


    盛夏隻是覺得無聊,才突然拿出來玩,落入顏楚眼中卻變了味兒,看著小孩子玩的玩具,又想到盛夏流產,尖銳的刺痛在心口蔓延著開。


    “盛夏,地上涼,你現在不適合坐在地上。”顏楚壓抑著悲戚的痛,蹲下身體,伸手憐惜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自認對她好的事,好像都背道而馳了,上次不想傷害她,強勢的將她丟棄在門外,結果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錯,這次他讓外婆冒險回來看她,不僅沒讓她的心情舒暢,反而讓她更鬱鬱寡歡了。


    “顏楚,你太過小心翼翼,我的身體我清楚,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脆弱。”說完,盛夏繼續玩青蛙,又不是冬天,大夏天的,坐會兒地板怎麽了?


    顏楚很心疼,對她,他不敢大意了,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經曆了怎樣一場劫難,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沒有看過她的病曆之前,他以為她隻是單純的流產,單純的做了清宮手術,高燒、肺炎、流產……婦產科和呼吸科會議。


    她在生死邊緣徘徊,他卻不在她身邊。


    “盛夏,聽話。”顏楚將她抱起,將她放到床上,轉身撿起地上的青蛙,放到盛夏手中。“在床上也能玩。”


    盛夏無語了,顏楚的強勢,她是見識過的,她不能故意跟他唱反調,他會當真的,他都不放心讓她獨自待在家裏,叫來盛天佑陪她,若是跟他唱反調,估計他會請假,直到她出小月子。


    盛夏將青蛙放在床上,在尾部按了幾下,床太軟了,青蛙沒跳,隻是動了動,像是垂死掙紮般。“看到了吧,在床上玩不行。”


    “不是不行,是質量太差了,彈跳力度不夠,明天我給你重新買隻,買隻質量好的,保證在床上也能跳。”顏楚坐在床邊,很是嫌棄的看著青蛙。


    盛夏挑眉,她看起來像那麽幼稚的人嗎?還重新給她買隻,她需要嗎?她隻是無聊。“去菜市場買幾隻活的,活蹦亂跳的那種,放在家裏滿屋跳躍,跳累了還能抓來煮了吃。”


    “青蛙不好吃。”顏楚說道,深知她在賭氣。


    “我喜歡。”盛夏皮笑肉不笑。


    “好,滿足你。”顏楚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長發,盛夏以為,他隻是隨口敷衍自己,等到了吃晚餐的時候,盛夏才知曉,他當真了。“不是困嗎?睡覺。”


    顏楚摟著她躺下,能這樣摟著她睡覺,真好。


    盛夏窩在他懷中,卻沒有睡意,睜開眼睛凝望著顏楚。“顏楚,外婆家是不是出事了?”


    顏楚低眸,將她眼中的擔憂盡收眼底,誰說她沒心沒肺,粗心大意,他都沒說,她就能察覺到端倪。“嗯,是遇到了一點麻煩。”


    她都察覺到了,若是敷衍,或是騙她,隻會讓她更擔憂。


    “很難解決嗎?”盛夏問道。


    “杜家平靜了這些年,杜俊逸都快要廢了,是該弄出點事來考驗他的能力了,生活太過安逸,會讓人變得頹廢,喪失應變能力。”顏楚說道。


    “杜家?”盛夏挑眉,問道:“是那個杜家嗎?”


    杜家,一個古老的家族,盛夏不是很了解,卻也知曉杜家的存在,一個極其複雜的家族。


    “嗯。”顏楚點頭,撫摸著她的秀發。“怕嗎?”


    “怕?”盛夏蹙眉,說道:“有什麽好怕的?”


    盛夏在農村長大,奶奶死後,被接到葉家,在葉家生活了幾年,該領教的,她領教過,該體會的,她體會過,該見識的,她見識過。


    顏楚愣了愣,隨即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倒是忘了,你是葉家的繼女,豈會像那些無知少女般。”


    葉家的繼女,這個身份盛夏不願意承認,可她的確就是。


    “你會幫他嗎?”盛夏又問道,自己母親家的事,顏楚責無旁貸,他跟他那個表弟的關係好不好,盛夏不知道,她隻知道顏楚跟外婆的感情很好。


    “我會,我也說了,他拒絕了。”顏楚說道。


    “為什麽啊?”盛夏不理解,逞強也要看時候,顏楚主動要幫忙,杜俊逸沒理由拒絕。


    外婆是杜家的人,怪不得那麽有錢,怪不得顏楚讓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外婆送給她的貴重物品。


    “估計他是想在外婆麵前表現,隻有在逆境才有機會發揮自己的能力,這次的事他解決了,得到外婆的認可,下任杜家家主就是他。”顏楚看似說得很清楚,實則模棱兩可,這其中的厲害與危險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盛夏想了想,覺得顏楚的話沒有毛病,又問道:“杜家現在的家主是誰啊?”


    “杜俊逸的父親。”顏楚回答。


    盛夏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了。“為什麽要得到外婆的認可?直接得到他爸的認可就行了,對了,他爸有幾個兒子?”


    顏楚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直接回答她的第二個問題。“杜俊逸是獨子。”


    杜家的關係錯綜複雜,直屬血脈稀薄,旁係卻是枝繁葉茂,家主的位置,並非直屬血脈繼承,而是有能力者居之,這也是杜家內亂不休的原因,隻要是杜家人,都可以覬覦,不說別人,顏楚都有資格去爭一爭。


    因為他母親的死,顏家與杜家決裂,杜家內亂,顏楚才被排除在外,對手太多,誰也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去預防恨杜家入骨的顏家人。


    杜家的內幕,盛夏不了解,也沒興趣深入了解,她隻是關心外婆才會多嘴問。


    外婆的身份不簡單啊!隱瞞了她這麽久。


    盛夏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著顏楚。“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覺了。”


    “睡吧。”顏楚將她圈在自己懷中,下巴放在她頭頂,幾天沒洗頭了,味兒有些重,他卻不嫌棄。


    盛夏早就想洗頭,顏楚卻不讓,對此,盛夏很是鬱悶,虧他還是醫生,醫院都提倡科學坐月子,身為醫生的他,不普及就算了,還約束著她,何況,她也不是生了孩子坐月子,她隻是流產,非要給她整一個坐小月子來管束她。


    盛夏是真的困了,沒一會兒便睡著,聽到平穩的呼吸聲,顏楚小聲叫道:“盛夏。”


    “嗯。”盛夏睡著了,聽到顏楚叫自己,她還是嗯了一聲。


    “沒事,睡覺。”顏楚放在她腰間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


    確定她睡沉了,顏楚才放開她,輕腳輕手下床,拿起電腦,走出房間。


    客廳裏沒有盛天佑的身影,客廳很熱,窗戶和落地窗都開著,盛天佑回房之前將空調給關了,客廳裏沒人,開著空調費電。


    “這小子,我缺這點電費嗎?”顏楚忍不住吐槽,將電腦放在茶幾上,先把空調打開,接著去關窗戶和落地窗。


    顏楚打開電腦,開始辦公,也試著聯係顏梵,仿佛有意躲著他,消失得徹底。


    14:00,顏楚準點開視頻會議。


    15:00,盛天佑午睡醒來,穿著短褲短袖出來,見顏楚坐在客廳裏,目光閃了閃,突然竄到顏楚麵前。


    “姐夫,你在做什麽?”盛天佑好奇的問。


    素來淡定從容的顏楚也被嚇了一跳,盛天佑風風火火的性子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以前盛天佑對他是膜拜敬佩,卻又努力克製著本性,盡量展露他能接受的一麵,自從得知他跟盛夏在一起後,好家夥,原形畢露了。


    偶爾見麵還行,相處久了顏楚有些招架不住。


    或許是年少輕狂,盛天佑給人的印象,不是富家的紈絝子弟,而是單純的不靠譜,但他對盛夏這個堂姐卻是掏心掏肺的好,盛夏對他這個堂弟幾乎是有求必應。


    好在盛天佑還算有分寸,從不曾對盛夏提過分的要求,盛夏給予他最多幫助就是錢,在顏楚看來,隻要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什麽大事。


    “開會。”顏楚抬手,揉了揉眉心。


    “醫學討論會嗎?”不怪盛天佑會這麽問,他隻知道顏楚醫生的身份,其他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也從沒想過,顏楚除了醫生這個身份,還有其他的身份。


    盛天佑的圈子很小,除了學習就是踢足球,又不愛參加社交活動,他接觸的人群中,醫生就是很利害的存在。


    “不……”顏楚才吐出一個字,盛天佑就打斷了。


    “嗨!你們好,我是你們顏主任的小舅子。”盛天佑主動跟電腦屏幕上的幾人打招呼,顏楚是骨科主任,骨科界的權威,有資格跟他討論的醫生不是權威也是翹楚,他踢足球很猛,總是受傷骨折,先跟那些人混個熟臉,以後他若是又受傷了,顏楚又正巧不在,他們會看在他是顏楚的小舅子份上,對他多關照點。


    盛天佑叫的那聲“姐夫”,已經將屏幕前的幾人給整懵了,他們還處理驚愕狀態,盛天佑又自稱“小舅子”,偏偏一旁的顏楚又默認。


    他們的楚少,他們未來的掌舵人,真的結婚了,顏家沒有官宣,顯然是隱婚,是上次那個指揮他們楚少做這做那的那個女人嗎?他們還以為是同居女友,不曾想是他們未來的總裁夫人。


    這驚天內幕,他們有幸知曉,卻不敢肆意宣揚,顏家都沒官宣的消息,借給他們一百個膽,他們也不敢越俎代庖。


    “小舅子好。”幾人異口同聲,那叫個默契。


    盛天佑愣住了,屏幕上的幾人對他的態度是恭敬,他們是高不可攀,骨科界的翹楚,他隻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何其有幸被他們恭敬對待。


    “嗬嗬,那個……我……”


    “方案待定,會議結束。”顏楚話音一落,合上電腦。


    說詞還沒醞釀出來,就被顏楚扼殺在搖籃裏,盛天佑看著顏楚,忍不住說道:“姐夫,你這樣單方麵的結束會議,這樣很不尊重他們。”


    “你想認識他們?”顏楚眸光幽深的看著盛天佑。


    “想啊!”盛天佑很純粹,隻想受傷了被關照。


    “想要跟他們深入交流,你就要好好讀書,努力考個好大學,然後去顏氏應聘。”顏楚背靠沙發,翹著二郎腿,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放在沙發上。“顏氏招聘很嚴格,每年都會招應屆生,名額有限,要求也苛刻,類似於海選,淘汰很殘酷,但是,一旦成功進入顏氏,待遇優越,隻要你有能力,升級空間很大,展露才華的機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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