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什麽?老盛,你看他的樣子,像是生病的樣子嗎?他就是不想上課,借口請假玩,你還真當真了。”盛媽罵道,動不動就去醫院,真當醫院是他們家開的嗎?


    “對了,盛夏,你嬸嬸是什麽病?”盛爸問向盛夏,醫院果然是治病的地方,他的老婆去醫院之前,痛得要死要活的,去了趟醫院,現在又精神抖擻了。


    有盛媽在場,一時盛夏不知如何說,先給他們希望,然後給他們絕望,這對他們來說很殘忍。


    “我媽又怎麽了?”盛天佑擔憂的問道。


    “沒什麽大問題,做了腸鏡,直腸息肉。”盛媽搶在盛夏前麵說道。


    盛夏不語,是盛媽說的,可不是她說的。


    “直腸息肉?”盛天佑和盛爸異口同聲,盛爸擔憂的問道:“什麽時候手術?”


    “做什麽手術?手術不要錢嗎?人家小楚說了,暫時不需要手術,吃一段時間的藥,一個月後再複查,若是息肉還在,再安排手術。”盛媽說道。


    “真是這樣嗎?”兩父子半信半疑,最後,帶著疑問的目光看向盛夏。


    盛夏沉默,顏楚是善意的謊言。


    “人家小楚是醫生,你們連他的話都質疑,尤其是你天佑,平時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左一聲姐夫,右一聲姐夫,你連你姐夫的醫術都質疑,他會對你失望的。”盛媽訓兒子。


    被戳到軟肋,盛天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剛剛顏楚給我打電話,他要加班,讓我自己回家,這裏坐車不方便,我先回去了。”盛夏出聲說道,嬸嬸的病情,秦小玉比她更適合告訴他們父子。


    “這樣啊!我買了那麽多菜,想要招待一下你們,上班重要,沒事,下次你們有時間,你帶小楚來家裏,我好好招待你們。”盛夏要走,盛媽也不挽留,她對盛夏沒感情,隻有壓榨。


    說直白點,好吃好喝,盛媽不會想到盛夏,出錢出力,盛媽第一個想到盛夏。


    “媽。”盛天佑不高興了,盛夏要走,盛媽不挽留,甚至還有下逐客令的意思。


    “你吼我做什麽?是你姐夫加班不來,又不是我不讓他來,是你姐要走,又不是我讓她走。”盛媽的脾氣也上來了。


    見盛天佑要跟盛媽吵,盛夏拉住了他,朝他搖了搖頭。“天佑。”


    盛天佑很鬱悶,盛媽跟他說,盛夏和顏楚在,他才請假回來吃晚飯,現在顏楚不來了,盛夏又要走,他請個屁的假。


    “姐,我送你。”盛天佑說道。


    “天佑,好好陪陪嬸嬸。”盛夏意在言外。


    可惜,盛天佑沒聽出盛夏的弦外之音。“有表姐陪著,我媽根本不需要我這個兒子陪,姐,我們走。”


    “天佑。”盛夏欲言又止,想了想,私下告訴天估也行。“好,我們走。”


    “不行,你們不能走。”秦小玉雙眼紅腫,妝容也哭花了,哭成了個大花臉,狼狽又滑稽。


    盛天佑見狀,先是一愣,隨即毫不留情的嘲笑。“秦小玉,你能不化這麽濃的妝嗎?”


    濃妝豔抹的秦小玉真醜,還是他的堂姐好看,他很少見盛夏化妝,偶爾化個淡妝,偶爾塗個口紅,他的堂姐天生麗質,怪不得將姐夫迷得神魂顛倒。


    秦小玉沒理睬盛天佑的嘲笑,輕輕地推開盛媽,想要起身,蹲太久了,雙腿麻了,跌坐在地上,見盛天佑拉著盛夏走,秦小玉不管不顧朝盛夏撲去,抱住盛夏的腿,死活不讓她離開。“盛夏,你不能走。”


    知道小姨病情的人就她和盛夏,盛夏若是走了,她要怎麽告訴姨父,天佑就算了,天佑跟盛夏走了,盛夏自然會告訴天佑。


    “她是你的小姨。”盛夏提醒道。


    “小姨是我的,姨父是你的。”秦小玉紅腫著雙眼瞪著盛夏,要瞞著小姨,還要告訴姨父,對秦小玉來說很難,別說姨父了,就是她聽到這個噩耗,她都接受不了。


    “什麽你的我的,秦小玉,你發什麽神經病?放開我姐。”盛天佑上前,想要將抱著盛夏腿的秦小玉拉走。


    “盛天佑,你個臭小子,秦小玉是你叫的嗎?她是你表姐,臭小子,你也太偏心了,盛夏這個堂姐,你一口一聲姐,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厚此薄彼的兒子。”盛媽罵道。


    最終,盛夏沒走成,回到家裏,秦小玉寸步不離的跟著盛夏,就連上廁所,秦小玉都守在門外,看著反常的秦小玉,不知情的三人一臉莫名其妙。


    秦小玉的自控力很差,即使回到家裏,她都時不時偷偷抹淚,眾人看在眼裏,關心的詢問,秦小玉的理由是失戀了,盛爸等人不信,他們又不是不了解秦小玉,會因為失戀落淚嗎?


    盛夏在廁所裏,秦小玉守在廁所門外,盛媽在廚房忙碌,盛爸在喝茶看電視,盛天佑抱著手機不知在跟誰發信息。


    秦小玉想了想,跑去廚房不知在盛媽耳邊說了什麽,隻見盛媽臉色一變,怒瞪著秦小玉,而秦小玉一臉的委屈和膽怯。


    對秦小玉,盛媽狠不下心腸說教,低聲問道:“你確定了嗎?”


    秦小玉搖頭,抱著盛媽的手臂,撒嬌的開口。“小姨,你陪我下樓去買。”


    “現在?”盛媽挑眉,她還在做飯。


    “小姨,現在時間還早,買了回來您繼續做飯,又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秦小玉抱著盛媽的手臂撒嬌,這招對盛媽很管用,屢試不爽。


    盛媽疼愛秦小玉,除了是她的親侄女,秦小玉會對她撒嬌,而盛夏隻會疏遠她,她也喜歡不起來。


    說服了盛媽,秦小玉對著廁所喊道:“盛夏,我跟小姨出門了。”


    盛夏站在廁所裏,望著小窗戶,她從這裏跳出去,比她們先到樓下,然後,在秦小玉眼皮下逃之夭夭。


    “姐。”盛天佑聲音有些哽咽。


    盛夏愣了愣,打開廁所的門,見盛天佑泛紅的眼眶,一臉哀傷,神色間盡是掩不住的悲痛,盛夏勉強地笑。“什麽事?”


    盛天佑眼角瞄了一眼坐在客廳裏喝茶看電視的盛爸,拉著盛夏進了秦小玉的房間,關門落鎖,舉起手機給盛夏看,屏幕上是盛媽的診斷報告,盛媽的所有檢查報告,盛夏都交給了顏楚,並沒有帶回來。


    盛夏心底有萬千情緒流竄。“你姐夫發給你的?”


    “姐夫說,直腸癌,晚期,多處轉移,不能手術,最多隻能活一個月,姐,這是真的嗎?”盛天佑布滿血絲的眼填滿了悲痛。“姐,我媽真的隻能活一個月了嗎?”


    “天佑。”盛夏將他的悲痛看在眼中,心底多了幾分惆悵。


    生離死別,她小時候就經曆了,和母親生離,和父親死別。


    “姐,為什麽會是這個結果?”盛天佑抱著盛夏哭泣,他沒有像秦小玉那般嚎啕大哭,盛天佑哭得很隱忍,他的父親還不知情,還坐在外麵的客廳裏。


    秦小玉莫名其妙的哭,盛夏欲言又止的糾結,盛天佑不是看不出端倪,能讓秦小玉痛哭流涕的人隻有盛媽,盛天佑懷疑盛媽的病情,他給顏楚發信息,顏楚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他實情,還將盛媽的檢查報告發給他。


    盛夏沒有安撫,也沒有阻止,任由他抱著自己悶聲哭泣。


    此刻,所有的安慰都顯得蒼白,即將要失去至親的悲痛是摧毀人精神支柱的。


    “天佑,秦小玉拖不了你媽多久。”盛夏提醒道。


    盛天佑渾身一僵,盛夏又開口。“天佑,你可以悲痛欲絕,也可以痛哭流涕,甚至可以怨天尤人,卻不是現在,除非你想讓你媽知道她的病情,然後大家抱在一起痛哭”


    盛天佑放開盛夏,坐在床邊,雙手捂住臉,雙肩顫抖,還是壓抑不住的悶聲哭泣。


    幾分鍾後,盛天佑抬頭,看著盛夏,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一字一句地道:“姐,我不想讓我媽在家裏等死。”


    在家裏等死?是多麽的殘忍和沉重。


    “你需要我做什麽?”盛夏問道,心裏很清楚,她能給予的幫助無非就是金錢,盛天佑想要給盛媽治療,缺的就是錢,恰好她不缺錢。


    盛媽現在的情況,治療是沒有希望,隻能緩解癌痛,減輕她死前承受的痛苦。


    身為兒子的盛天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在家裏等死,而不做任何努力,窮苦人家因沒有錢,隻能選擇在家裏等死,也承受不了人財兩空帶來的後果,這是殘酷的無奈。


    “借我錢。”盛天佑用的是“借”,而不是向她“要”,姐不是媽的女兒,沒有義務傾家蕩產般給媽花錢,何況,姐小時候,媽對她並不好。


    盛天佑心裏更清楚,這不是一筆小數目的錢,他要堅持不留一絲遺憾的給母親治療,就要花很多很多的錢。


    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萬萬不能,關鍵時刻,錢可能保命,可以延長壽命。


    “好。”盛夏心酸的點頭,第一次,盛天佑開口向她借錢,以前都是直接向她要。


    天佑長大了,懂得承擔責任了。


    “姐,借你的錢,我會還你。”盛天佑向盛夏保證。


    “嗯。”盛夏點頭,凝視著盛天佑,見他濃眉緊鎖,隨即又說道:“支持分期還款。”


    盛天佑強忍住心中悲痛,叮囑道:“姐,別告訴我爸,我害怕他承受不了。”


    “好。”盛夏答應,這是天佑的決定,她尊重。


    盛媽和盛爸很恩愛,若是知道盛媽的病情,盛爸肯定接受不了。


    盛天佑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悲傷的情緒,他們在房間裏待太久,會讓盛爸起疑。


    打開門的瞬間,看著門外的盛爸,盛天佑和盛夏都愣住了,盛爸微微抽搐的臉部肌肉顯露了他此刻的痛苦,眼眶泛紅溢出悲痛和絕望。


    “盛夏,我們回來了。”秦小玉高聲叫道。


    盛媽不知秦小玉在提醒盛夏,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秦小玉,懷疑秦小玉是不是有病。


    秦小玉尷尬的笑了笑,見客廳裏沒人,盛夏和盛天佑在她的房間裏,盛爸站在門外,盛天佑見她們回來,立刻轉過了身,盛爸背對著,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秦小玉深知,盛夏告訴他們了。


    “你們在小玉的房間裏做什麽?”盛媽好奇的問道,邁步朝他們走去,才邁出一步,秦小玉拉住她。


    “小姨,我餓了,您快去廚房做飯。”秦小玉推著盛媽,朝廚房走去。


    “我的煙沒了,我下樓去買煙。”盛爸說完,逃難似的逃出家。


    “天佑。”盛夏見狀,扯了扯盛天佑的衣袖,這個時候,她怎麽放心讓叔叔獨自出門。


    “爸等我,我陪你。”盛天佑瞬間反應過來,立刻追了出去。


    “這倆父子今天是怎麽了?這麽反常。”盛媽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拿著一根青瓜出來,對他們倆父子一前一後出門並沒多上心,低聲對秦小玉說道:“小玉,他們走了,你快去廁所測試。”


    “嗯,好,小姨,我有經曆,您不用管我,安心做飯。”秦小玉說道。


    “你這孩子,你媽死得早,你爸又不管你,你後媽也不善待你,我若是不管你,你可怎麽辦?我那個苦命的姐姐會死不瞑目的。”盛媽歎息道。


    盛媽的話,成功讓秦小玉破防了,雖然沒有放聲痛哭,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滴又一滴的從她眼角滑下,淚流滿麵地看著盛媽。


    她的小姨得絕症了,快要死了,在這個世上唯一真正關心她,疼愛她的人也即將要離開她了,秦小玉越想越傷心,哭得不能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行了,別哭了,多大點事兒,若是真懷上了,你不想要,我陪你去醫院打掉,你若是想生下來,別有什麽顧慮,你養不起,小姨幫你養,放心,小姨有錢,養得起你和你的孩子。”盛媽霸氣的說道。


    秦小玉受不了了,跑回房間,趴在床上,捂在被子裏,悶聲痛哭。


    盛夏一股苦澀的滋味湧上了心頭,嬸嬸在她麵前,吝嗇得跟鐵公雞似的,對她的侄女就很大方,看病都舍不得自己掏錢,居然豪氣得要幫秦小玉養孩子,盛夏仰起頭,逼退眼中那股酸澀的液體。


    “盛夏,你幫嬸嬸開導一下小玉,我做飯給你們吃。”盛媽對盛夏說完,轉身回到廚房。


    盛夏現在離開,沒人挽留,也沒人阻止,可是,她又不想離開,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吃盛媽做的飯菜。


    盛媽的廚藝很好,盛夏卻很少吃,小時候他們過年回家,都是奶奶做飯,盛媽不會做飯,卻總是嫌棄奶奶做的飯菜沒她做的好吃,她做的好吃,卻又不做,除非秦小玉來了,隻要秦小玉說一句,想吃她做的飯菜,她會立刻樂滋滋去廚房,滿足秦小玉的要求。


    托秦小玉的福,他們才能吃到盛媽做的飯菜,不可否認,她做的飯菜的確比奶奶更勝一籌。


    盛夏坐在床邊,看著趴在床上,捂在被子裏哭泣的秦小玉。“你懷孕了?”


    秦小玉揭開被子,淚流滿麵的望著盛夏,盛夏一臉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心生同情,沒好氣的罵道:“我懷個屁的孕。”


    盛夏了然,秦小玉是為了帶走嬸嬸,給她製造機會讓她把嬸嬸的病情告訴天佑跟叔叔,秦小玉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佩服。”


    秦小玉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驗孕棒,丟給盛夏。“我跟小姨去藥店買的,別浪費了,你拿去驗一下,看你懷孕沒有。”


    盛夏盯著驗孕棒,一陣無語。“你自己留著,我不需要。”


    “盛夏,你們結婚也有三年多了,三年前你流過一次產,這三年來也沒見你懷孕,你們是不是有避孕?”秦小玉問道,趴著太難受,秦小玉翻身坐起,她跟盛夏關係不好,從來沒坐在一起聊過家常。


    “沒有。”盛夏搖頭,沒見顏楚用過避孕套,她也沒吃避孕藥,對要孩子的態度,她和顏楚態度一樣,有了就生下來,沒有也不強求。


    三年了,她沒再懷孕,盛夏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因為那次流產留下了什麽後遺症,三年了,她跟顏楚的夫妻生活也正常,沒理由懷不上孩子,除非,她有問題,若說顏楚有問題,盛夏自己都不信。


    “沒有避孕?”秦小玉想了想,說道:“那就是夫妻生活不和諧。”


    “你想太多了。”盛夏白了秦小玉一眼。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盛夏,你要不要考慮換個男人試試?”秦小玉提議道,這些年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間,換男人的速度都可以趕上換衣服的速度了。


    “秦小玉,你想找死嗎?”盛夏怒斥道,換男人,虧秦小玉想得出來,也隻有秦小玉能想出,秦小玉交往的男人,隻交身,不交心,盛夏跟她不同,秦小玉的思想是開放的,盛夏的思想是保守的,盛夏愛顏楚,她是交身又交心,怎麽可能會背叛顏楚,背叛婚姻。


    盛夏最痛恨便是背叛,她既然選擇了顏楚,又怎麽可能背叛顏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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