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訓後鄭書夏排隊取回手機,充電開機後係統就差點卡死。


    大半個月沒看過手機了,裏麵肯定是有一堆問候信息,一條一條看是看不過來的。


    所以她索性沒有去看,而是直接一鍵清理掉那些未讀信息的紅點點,然後點開了宋凜的微信。


    備注是‘宋凜哥’。


    他是知道自己在殲一這個訓練期要收手機的,所以沒有發信息過來。


    鄭書夏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躊躇半晌,才斟酌著用詞發了一條文字過去:[宋凜哥,你明天過來嗎?]


    宋凜的記性很好的,她覺得他不至於忘記他們的約定。


    果然,宋凜的信息回的很快,仿佛文字中都帶著飛揚的笑意:[當然,明天是我們夏夏公主的生日嘛。]


    [夏夏,你怎麽拿到手機的?偷來的?]


    鄭書夏不自覺的揚起唇角,飛快的回:[不是啦,明天放假,可以用手機。]


    [宋凜哥:明天放假?]


    [宋凜哥:哇靠,林與驍那貨什麽時候變這麽仁慈了?趕你生日給假?]


    鄭書夏一愣,手指懸在屏幕上,半晌忘了打字過去。


    不過宋凜也就是隨口一說,很快又發信息過來問:[我們夏夏過生日想要什麽禮物?]


    ‘我們夏夏’。


    他說話從來就這麽溫柔。


    鄭書夏很快就把心裏那一瞬間的不解拋諸腦後,專心回答宋凜的問題。


    [沒什麽想要的。]她指下訴說著大實話:[隻要你能來就好了。]


    隻要他能陪她過生日,就是給她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宋凜哥:真的假的?這麽乖啊。]


    [宋凜哥:夏夏,別想著幫你哥我省錢。]


    鄭書夏抿唇忍笑,乖巧的回答:[我才沒有,就是沒什麽想要的。]


    她什麽也不缺。


    對麵床的蘇諾也把手機拿了回來,難得有跟親朋好友說話的機會,她忙的不亦樂乎,可忙裏偷閑看了鄭書夏一眼,卻發現她在傻笑。


    不對,不是傻笑,應該是比傻笑更深一個層次笑容。


    隻是她一時想不到恰當的詞匯去形容。


    “夏夏。”蘇諾忍不住問:“你跟誰聊天呢?”


    鄭書夏頭也不抬地回:“一個朋友。”


    於是蘇諾‘嘿嘿’笑了:“朋友?你喜歡這朋友吧?”


    鄭書夏倏然抬頭,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但這種沒有立刻回答的模樣,已經能表現出來她的態度了。


    蘇諾了然的笑了笑,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


    鄭書夏一下子紅了臉:“你怎麽…看出來的?”


    “這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你平常都不怎麽笑,好多對你有意思的兵都說你是冷美人呢。”蘇諾聳了聳肩:“但你剛剛看著手機,笑的少女懷春的。”


    鄭書夏:“……”


    這個形容詞讓她默然無語。


    “那擺明了是戀愛中才有的小女生神情嘛。”蘇諾一攤手,立刻八卦了起來:“夏夏,說說,你男朋友什麽樣啊?”


    說真的,雖然她隻和鄭書夏認識了不到一個月,但她是打心眼兒裏佩服這姑娘的。


    漂亮,溫柔又堅韌,低調的同時還不忘伸手幫助她這種在體能上很弱勢的群體,且絕不是個空有長相的花瓶,業務能力還強的一批。


    像鄭書夏這種優秀到找不出來一絲瑕疵的姑娘,蘇諾實在是很難想象她男朋友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因為她想不到什麽樣的人能配的上她。


    但鄭書夏聞言,卻苦笑了下。


    她說:“不是男朋友。”


    “什麽?”蘇諾錯愕。


    “很糟糕呢。”鄭書夏指了指手機,彎起眼睛微笑的模樣溫柔又坦然:“我現在是以能追到我喜歡的人為目標。”


    說著,她沒顧蘇諾愕然的神色,繼續給宋凜回信息。


    ——暗戀不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悄悄喜歡一個人更不是。


    鄭書夏一直都是這麽覺得的,所以她不會對現狀感到不好意思。


    隻是……她似乎把這種‘喜歡’的心思藏的又好又不好。


    認識這麽短時間的蘇諾都能看得出來,可認識這麽多年的宋凜,卻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呢。


    和宋凜快聊完的時候,鄭書夏接到了閨蜜梁穀音的電話。


    她想了想,拿著手機到外麵去接。


    梁穀音和她說話從來不避諱,什麽沒底線的私密話都會說,讓旁人聽見了不好。


    鄭書夏剛剛給她發了個消息表示自己重見天日了,她果然就飛速打了過來。


    “靠靠靠靠靠!”接起電話的一瞬間,梁穀音極具衝擊力的抱怨就湧進耳朵裏:“你還活著啊!”


    “……快死了。”鄭書夏開玩笑:“饒我一命吧。”


    “哼,看在你不是故意不聯係我的份上,姑且饒你。”梁穀音擺了一會兒譜,很快放軟聲音:“不過你今天怎麽拿到手機了?你那沒人性的長官突然長了個人心?”


    在科技飛速發展的現代社會不讓用通訊設備與世隔絕,在梁穀音看來是最滅絕人性的一點。


    鄭書夏‘嗬嗬’笑了笑,也解釋了一下是因為明天放假的緣故。


    “我靠,放假?”梁穀音一聽就激動了,忙說:“那我去你們基地找你啊,給我個地址,我陪你去過生日……”


    “音音,不用了。”鄭書夏有些抱歉的打斷她,小聲說:“明天…宋凜哥會過來。”


    對麵一聽,也頓時沒了聲響。


    鄭書夏喜歡宋凜,喜歡了很多年,梁穀音大概是唯二的很徹底的知情人了。


    而既然知道她的心思,她又怎麽可能過來當電燈泡?


    隻是……


    “你還惦記著宋凜啊?”梁穀音歎息:“怎麽就這麽強呢。”


    鄭書夏笑笑不說話,她知道梁穀音一向不太讚成她搞這種持久戰一樣的暗戀。


    在少女的觀點裏,宋凜不值得。


    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梁穀音不喜歡宋凜,覺得他太花花公子,浪蕩性子,不是能相伴的良人。


    大家認識這麽多年,他若是對鄭書夏有心思,早就做些暗示水到渠成了。


    可是,他身邊從來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女朋友,沒斷過人。


    隻有鄭書夏,沉溺於宋凜那能蠱惑萬千少女的‘宋公子’形象不可自拔。


    但她偏偏又是個道德底線極高的人,隻要宋凜身邊有女生,她就會裝成密不透風的模樣不露半點心思,甚至會刻意離他遠遠的,安分守己的當一個‘好妹妹’,避免自己做錯事。


    可喜歡的心情戒不掉,這種傲氣的堅持不就隻有讓自己萬分辛苦麽?


    梁穀音勸不動,又心疼,這些年看下來,可不是對宋凜不滿的情緒越來越嚴重。


    說起來,她這也是一種無端遷怒,不是很值得提倡的。


    可人的情緒若能那麽收放自如,那就不是凡人,而是聖人了。


    就像現在,梁穀音雖然惱鄭書夏的強,心疼她的執著,但她也會幫她。


    “夏夏。”她說:“我聽說宋凜和他那對象分手了。”


    鄭書夏微怔,纖細的指尖不自覺的扣緊手機。


    “我知道,你肯定想說分手也有複合的可能性,畢竟宋凜和他這個女朋友處了快一年,曆任最長,看起來像是動了真感情的。”


    梁穀音不緊不慢地說著:“但他倆現在分了一個月了,估計真的分幹淨了,也不會再複合。”


    話說到這裏,她覺得鄭書夏應該明白她的弦外之音了。


    “夏夏,喜歡這種事情刻意藏起來是沒有用的。”梁穀音低語:“我一直覺得宋凜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你的心思,可他有十足的本錢不挑破這層窗戶紙。”


    “因為主動喜歡的人是你,年紀小的人也是你,他當然等得起。”


    “你以為男人,就沒有養備胎的心思?”


    “音音。”鄭書夏打斷她,多少有點不高興了。


    她覺得梁穀音把宋凜揣摩的太過惡劣,讓她心裏不是滋味。


    畢竟主動要去喜歡他的是自己,她也從來沒在他麵前表露出來過什麽,宋凜依舊像是對待一個小妹妹一樣對她好,她憑什麽通過純猜測就去給他扣帽子?


    就算梁穀音是心疼她,也不能這麽說。


    “得,我不說了,不做這個惡人。”梁穀音‘哼’了聲:“但你可得掂量掂量,明天是個絕佳的好機會,過了這村沒這店。”


    “你心裏也清楚,你那位宋凜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幾天是單身狀態的。”


    而隻有趁著宋凜單身的時候表白,才符合鄭書夏的道德標準。


    梁穀音說的每一個字雖然都含著譏諷,但卻直戳鄭書夏的心坎上。


    她無意識的咬著嘴唇,半晌後掛了電話。


    等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都說不清心裏是個什麽感覺。


    明天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這句話回蕩在鄭書夏的腦海裏,她神思起伏,幾乎能聽到自己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聲。


    一想到有機會能光明正大的和宋凜表白,她就又興奮又……害怕。


    興奮這麽多年壓抑的感情終於有窺見天光的機會。


    可又害怕萬一失敗了,以後他們連‘兄妹’都沒得做。


    如果生活裏沒有宋凜這個人的存在……


    鄭書夏會覺得很可怕,很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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