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裏,給太皇太後見了禮,宋禦醫便就靜宜格格的情況,詢問起南音的情況來。


    南音從吃喝拉撒睡幾個方麵,給宋禦醫講了一下自己的做法與原因,最後謙遜道:“在調理身體這種事情上,奴婢是門外漢,隻有一些粗淺的見識,讓宋禦醫見笑了。”


    宋禦醫忙拱了拱手道:“下官雖出身於醫藥世家,又遍讀醫學典籍,但南音姑姑的說辭,依舊讓下官覺得耳目一新,頗受啟發,可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真理。靜宜格格得遇南音姑姑,算是遇到她的貴人了。”


    南音回禮道:“不敢當。”


    孝莊太後聽二人的交流,聽得津津有味的,正要讓二人都莫要過於謙虛,就聽到外頭有人來報:“娘娘!聖上前來拜見!”


    孝莊太後道:“快讓他進來!”


    康熙一進來就看到滿屋子人,頓時笑了,道:“我聽說這群小的都來了慈寧宮,趕緊來看看,莫要讓他們鬧著瑪嬤了。”


    眾人齊齊給康熙見禮,孝莊太後故意嗔怒著回他道:“我倒是盼著他們常來!這些日子,他們在養和殿過得可開心了,倒是把我這個烏庫媽媽忘在了腦後!”


    幾個小的立馬撒嬌不樂意了,把孝莊太後哄得又眉開眼笑起來。


    這樣一堆健康的重孫孫小孫孫承歡膝下,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康熙見宋禦醫在,又問了幾句關於孝莊太後身體的情況,宋禦醫恭敬地答了。


    孝莊太後道:“我的身子不用你擔心,好著呢,倒是有另一樁好事要告訴你。”


    康熙興致高昂道:“哦?什麽喜事?”


    孝莊太後笑眯眯地拍了拍,一直安安靜靜待在她身邊的靜宜,道:“宋禦醫剛剛給靜宜診了脈,說她如今中氣漸漸足了,脈象也逐漸有力了,和馨也說,靜宜長得比以前豐潤了些。這孩子可算是慢慢好起來了。”


    康熙看向靜宜,靜宜畢竟膽小,而且見康熙的次數,恐怕比賽寶還要少,所以康熙的陌生感和威嚴性,令她不由得一抖,忍不住往孝莊懷裏鑽了鑽。


    康熙看她那瘦小嬌弱的樣子,加上又有些受驚了,小小一團兒顫顫巍巍的,像沒了親媽的小貓崽子似的,即便是有南音的文字描述打底,親眼見到時也不由的心驚。他作為一國之君,女兒也是貴為格格,將來要封為公主的,怎麽會這般瘦弱可憐?


    孝莊太後攏了攏護著靜宜的胳膊,道:“你莫要嚇著她。”


    康熙有些訕訕地收回視線,道:“南音每日給我寫的匯報裏,說過靜宜的情況,說是之前對雞蛋過敏?”


    南音福了福身回話道:“回聖上,是的。”


    孝莊太後歎息道:“誰能想到雞蛋那麽好的東西,靜宜的身子卻受不得呢?”


    遠處的寧秋豎起耳朵聽著,不免心驚,南音才接觸靜宜格格多久?竟然就發現她不能吃雞蛋了?


    康熙也道:“多虧了南音細心,察覺到了不對勁。確定靜宜不能吃雞蛋這事兒,她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與功夫,才確定了的。”


    “哦?皇帝給我仔細說說?”孝莊太後頗有興趣地問。


    康熙便把南音這些日子,如何每次都變著花樣做吃食,來一項一項篩選,將範圍一點一點縮小,最後通過蛋黃小餅幹確定,讓靜宜昏睡又起疹子的東西,竟然是靜宜最愛吃的雞蛋的蛋白。


    這些事,南音剛剛和宋禦醫交談時,沒來得及細說。這時宋禦醫聽了康熙的描述,也是驚歎不已,不僅歎南音的心細,也歎南音的耐性,更重要的是她有腦子。南音這追索源頭食物的過程,與他們遇上疑難雜症時,不斷摸索嚐試的過程,太過相似了,讓宋禦醫更生出了幾分理解和共情。


    而且“過敏”這等新奇的說法,宋禦醫也是第一次聽說呢。


    孝莊太後聽完,咋舌道:“這著實是花了不小的功夫,而且這法子也著實難想。”


    其實費的功夫不算什麽,宮裏的下人奴才們,為了討主子們的歡心,做的費工夫的事兒多了去了,但要這份聰明機靈,卻是罕見的。


    宋禦醫心裏惋惜南音不從醫,康熙心裏也惋惜,這份玲瓏的心思,沒生在前朝大臣的身上,否則他也能多個助力,朝中也能多一個機敏的大臣。


    寧秋聽得則是心驚不已,沒想到南音背著她,竟然做了那麽多事!而她自己卻一點都沒發覺!這種人實在是可怕,寧秋頓時生出了濃重的危機感。


    同時,寧秋心裏也浮起了一層隱憂:皇帝和太皇太後,會不會因為這個事,反過來責怪自己?怪自己沒照看好靜宜格格?


    康熙說這事的時候,太子、胤褆和和馨等人,都在專心致誌地聽著,他們也沒想到,南音姑姑每日變著花樣做的吃食,竟然還藏著這樣的細膩心思,是要給靜宜試出哪個對她身子不好呢!南音姑姑真是用心了!果然南音姑姑對他們最好!


    康熙認同地點頭道:“是啊,找著了問題所在,靜宜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孝莊太後道:“南音對靜宜這般用心,得賞。蘇麻喇姑,去取上好的羊皮並鹿皮來,讓人給南音做兩雙皮靴,再做兩件鬥篷。”


    南音行禮道:“多謝太皇太後娘娘的恩典。”


    康熙見孝莊太後有了表示,覺得他自己這個親爹也不能小氣,沉吟了一會兒,問:“南音可喜歡下棋?若喜歡,賞你一套上好的棋盤棋子怎麽樣?”


    南音微微黑線,她確實是會下棋,圍棋會一些,象棋和國際象棋也會一些。但她在養和殿根本找不到對弈的人,幾個小的隻會下五子棋。


    康熙說完,也很快反應過來,沒人對弈是個尷尬的事,便主動改口道:“還是你自己說罷。”


    南音確實有個需求,她略組織了一下語言後,道:“奴婢想跟聖上求一個旨意。”


    “什麽旨意?”


    “奴婢有些東西想做,但養和殿缺少能工巧匠,也缺材料,所以想請聖上允許奴婢去內務府找師傅幫忙做。”


    本來還以為是什麽重大的事,結果是這等小事,康熙覺得沒什麽問題,便應了:“這個簡單,回頭就讓梁九功給你個牌子,你拿著牌子去內務府,讓他們做什麽都可以。”


    南音真心實意道:“多謝聖上。”


    係統哼哼:“你又是為了那幾個小鬼吧?”真的讓人忍不住嫉妒了。


    南音:什麽小鬼?你放尊重點,那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你的動力之源。


    這些天,貢獻好感度最多的,就是這些小阿哥和小格格,所以係統才這般滋潤的。


    係統又被堵住了嘴。


    外間,寧秋豎著耳朵,將一切都聽了進去,心裏對南音的怨憤更深了,恨南音背著自己搞那麽小動作,原來是想踩著自己得到太皇太後和皇帝的青眼;恨南音領功受賞時,不提拔自己,不拉著自己一起沾光;也恨南音有這麽好的討賞的機會,不要個更好的恩典,卻要了個支使內務府的權力,當個主子娘娘不好嗎?


    寧秋真是恨不得把南音扔出去,然後自己去受這份恩典。


    寧秋整個人都快冒煙了,又是氣又是怒,可是這裏是太皇太後的慈寧宮,還得拚命忍著,不能露出什麽痕跡來,實在是辛苦。


    聽到南音要的賞賜,太子忍不住歡呼了一聲:“南音姑姑肯定是要給我做好東西了!”


    胤褆不甘落後:“還有我!南音姑姑對我最好了!”


    南音笑著回道:“當然是想給所有的阿哥和格格們做了。”


    孝莊太後笑容更深了:“你這孩子,連要賞賜都是想著別人的。”


    康熙也稱讚道:“南音這份為人的精神,也是我所罕見的。瑪嬤,之前南音說的牛痘的事,已經進行了一半了,就如今的情形來看,正如南音說的那般,牛痘種在人身上,全然無害!”


    南音這份為他人想的作風,讓康熙也想起了南音上次為了救更多人的命,就冒著擔上“欺君之罪”的危險,說出了牛痘的事。


    宋禦醫吃驚:“牛痘一事,也是南音姑姑的主意?”


    康熙笑著點了點頭。


    係統給南音播報道:“恭喜你,解鎖了大德之人的十分好感。”


    “大德之人?宋禦醫?”南音好奇地問。


    係統語氣歡快地回道:“是呀,能做到禦醫的,都是醫者中的頂尖中的頂尖了。他們除了給皇室成員和王公大臣看病,還要研究典籍和病例,不斷更新藥方,更新醫療經驗,領導全大清的中醫搞學術研究,拯救蒼生,當然是大德之人了。”


    “有什麽用?”


    係統呃了一聲:“以後看病你能去他那裏加塞?”


    南音十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非常懷疑這係統是個新手,所以總顯得十分白癡。


    上首的孝莊太後,聽說種牛痘的嚐試也十分順利,十分激動道:“這真是天大的好事!皇帝,你可要重重賞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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