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升起時,在樹屋的後方一個被夯實了地基,用速幹材料極速搭建的房子已經穩穩的坐落在那裏。


    它有著跟樹屋一樣的格局,屋頂是淺灰色的瓦片,在太陽光下反射著隱約的光輝。


    據說這種帶有反光的材料在草木茂盛時最容易被觀察到,已經成了如今大家穿衣或者蓋房的標準了。


    門口搭著長廊,連接草棚和廁所,廁所也是新蓋的,化糞池裏四四方方用了新型材料,再不至於每次要踩著簡易土坑上廁所了。


    懷榆從迷迷糊糊中醒來,手指無意中抓起了一把帶著特殊觸感的絲綿。


    她緩了緩才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麽,於是又看向床頭——


    那裏隻有一個空花瓶,沒有薔薇,也沒有冰雕。


    小雞們在溫暖的草堆裏似乎活的還不錯,此刻能聽到嘰嘰嘰嘰的聲音,大約是餓了。


    不過,不等懷榆起身打算喂它們,就聽周潛在門外問道:


    “懷榆,你醒了嗎?”


    他看著掀開門簾的懷榆,此刻臉上神情放鬆下來:“來看看你的新房子嗎?”


    他眉眼中有著淡淡的疲倦,但成就感卻也滿滿當當:“你要的那些東西,昨天我連夜都帶過來了,去看看吧。”


    懷榆於是笑了笑,而後對周潛說道:“哥哥,我沒有怪你,你不要有愧疚。”


    身為防禦軍,接受到比自己更高等級的人的命令的話,不執行才是有問題吧。


    而且,不管怎麽說,周潛從始至終都在努力的幫著自己,家被毀了也並不是他所想要的,懷榆因此也就實話實說。


    “我昨天隻是太傷心了,想讓所有人都一起傷心,所以才沒說出口。”


    周潛頓了頓,隨後又笑了起來:“我知道。”


    “你生氣的時候根本不撒嬌……小丫頭片子,一開始討好人的時候還挺會說軟話的。”


    “但不用這樣。”


    “你一直踏踏實實在過自己的日子,撒嬌說好話也好,因為太難過想讓別人也跟著你一起難過也好,這都是人趨利避害的本能。”


    “小榆,我知道你以前的日子一定特別難,才讓你處處謹慎,連說話都習慣性示弱,帶著依賴別人的意思……”


    晨曦寸寸灑落,麵前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璀璨又朦朧的金光。


    而在這晨光中的周潛,此刻更像是籠在一團朦朧的淡金色霧氣中,連他的聲音都溫柔地像晨露,不帶一點殺傷力。


    可當言語戳穿內核時,卻也冰涼的像晨露。


    “想叫我周隊長就叫我周隊長,想叫哥哥就叫哥哥,你怎麽稱呼我,我都知道你一直在努力。”


    “所以,隨便叫吧。別道歉,也別有負擔。”


    他灑然一笑,並不知道懷榆失憶的事。


    懷榆也並不能完全聽懂。


    可她卻明確感知到裏頭的善意。


    還有……自己【以前的日子很苦,如今習慣說好聽話,說軟話】……


    是這樣嗎?


    想要達成目的的時候會軟聲軟語喊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生氣的時候就會冷冰冰的叫著對方。


    這是她的本能嗎?


    心裏層層疑惑堆疊,可她明明又覺得自己是那種【千錯萬錯錯不在我】的想法啊!


    如今更苦惱了。


    因為失憶前的人設從擁有兩百個男仆的大小姐,再到十分懂得種地的健壯農婦,如今……


    總不能是個茶裏茶氣見風使舵的健壯農婦吧?


    不健壯也不可能吧,畢竟她都能幹這麽多種農活兒了。


    過往的煩惱實在糾結,她索性拋之腦後,此刻哼了一聲:“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對!”周潛卻反而笑了起來:“小姑娘家家的。城裏頭有寵你的親戚,該放大膽一點就大膽一點嘛——來,看看你的新家!”


    新家有著雪白的牆麵,有著赭紅色的門,上有一把看起來就很結實的大鎖。


    周潛把鑰匙遞過去:“就三把,你千萬要放好,不然萬一忘了鑰匙,這個鎖砸起來也挺費力的。”


    懷榆卻神色糾結起來,並沒有很開心。


    “這個房子就像做夢一樣……”


    她嘀咕著:“看著它,就像是看著陌生人的屋子。”


    周潛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當然,自己一磚一瓦親手打造的,跟這種肯定是有不同的。不過,總要向前看的嘛。”


    “林將軍那麽溫柔的人,應該也會希望你的日子越來越好吧。”


    “沒有足夠的人幫忙蓋房子的話,靠你一個人,再過十年這棟房子都很難蓋起來的。”


    “而且這次還用了許多好材料。雖然是一夜之間建成,但這都是我們戰時累積的經驗,穩當著呢。大風大雨都不怕,也不會那麽潮濕了。”


    他輕輕推了推懷榆的後背:“看看你的屋子吧。”


    順滑的鑰匙輕易的擰開了合金鎖。


    推開房門,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不管是格外平整的新型水泥地,還是潔白的牆麵,又或者鋪的嚴嚴實實的屋頂,都讓懷榆忍不住心生震撼。


    假如這不是吳越折騰出來的新房子,她一定會特別特別喜歡的。


    可現在,隻想想那個名字就好晦氣。


    屋子對比之前隻有十來個平方的樹屋,顯得格外寬敞。


    牆邊放著一排金屬櫃子,上鋪的床上也整齊的碼著幾個儲物箱。


    下鋪則鋪上了床墊,還有疊的四四方方整整齊齊的新被子。


    雖然顏色是統一的深色調,可卻比她之前的熒光粉枕頭,或者熒光紫被罩和黑藍碎花被子要順眼太多。


    牆角處甚至還有一個煙囪連通著灶台!


    大約是考慮到夏天做飯太熱,甚至外頭的草棚裏也碼了一個整整齊齊的雙灶。


    如今,灶台鐵鍋灶具一應齊備,家當可以說是十分豐厚了。


    而門的旁邊還擺著兩個日常用水的水桶。旁邊有一個頗古早的臉盆架子,上頭有一麵圓鏡,一個搪瓷盆架在下方,上頭還搭著毛巾……


    這一切的一切,都實在太有生活氣息了。


    “這可是我給出的意見。”


    周潛在旁邊笑著問她:“這些都是新的,你應該還滿意吧?臉盆架子本來不在清單上,是我從外頭倉庫裏淘的。”


    “聽說是大約100年前的古董,還挺合適的。”


    “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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