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板一臉菜色,懨懨解釋:“這是克太郎。”


    “上回拍賣會你見著的那個高明,他養的。這是他的寶貝,托付給我了。”


    懷榆:……


    她不是很懂現在城裏人的流行哈,就是說克太郎這種生物,難道真的在帝都很受歡迎嗎?


    上回是怎麽介紹它的來著?


    別的屎殼郎用後腿推糞球倒著走,這個克太郎會用前爪推——變異方向好像就在前肢。


    嘶……


    懷榆下意識後退兩步,而且剛才唐老板夾走的那顆圓球,又往邊兒上讓了兩步。


    而門外,差不多四十厘米高的克太郎一身的熒光蒼蠅綠——老實講,懷榆也不知道原本的屎殼郎是個什麽顏色,畢竟誰也沒不會沒事兒去觀察這個。


    但,反正克太郎一身的綠頭蒼蠅色,看起來就讓人很不想接觸。


    在看唐老板一身的雨衣橡膠手套,她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隻是……


    “要不要把克太郎藏好啊?不然這邊還賣吃的,萬一被客戶知道了……”


    懷榆相信唐老板會收拾的很幹淨,但有些事……


    唐老板麵色幽怨:“沒事……他推的不是糞球。”


    “你放心,我給公共廁所那邊兒的人塞了點好東西,他們會守好不叫克太郎進去的。”


    “那這……”懷榆看著克太郎,懷裏抱著的那個黑色圓球。


    唐老板無語道:“具體是啥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這些爛菜葉子,菜頭,樹葉什麽的,它自己去街上收集的。”


    “高明跟我說了,屎殼郎這種生物就是喜歡把糞球推回自己的洞裏藏起來,慢慢兒吃。”


    說到這裏他真的滿臉崩潰。


    每天為了藏克太郎,又為了盡量讓它保持幹淨,自己真的老了好幾歲。這一身在災變時期精心養育出來的肥膘,都掉下來好幾斤!


    回頭高明出來了,不給自己送個【義薄雲天】的錦旗,他都不能把克太郎還回——算了算了,不要錦旗了,早點兒帶走吧!


    別說,克太郎變異之後好像還有點智商。


    見懷榆站在門口兒,它甚至抱著那顆乒乓球大小的黑球球直立著,蒼蠅綠又帶著墨藍色澤的甲殼背後,黃膜翅撲扇著撐開兩下,像是在表示歡迎。


    ——還挺紳士的。


    懷榆下意識也微笑著點點頭,片刻後反應過來,人也麻了。


    總之,克太郎紳士禮貌的打過招呼之後,又被唐老板推推搡搡的藏進了一旁的小屋子裏。


    等一切收拾齊整,他這才長舒一口氣,將身上的雨衣手套靴子全部都換了下來,仔仔細細搓了遍手,然後坐回凳子上。


    懷榆看了都不忍心:“它要是不推糞球的話,其實應該也沒那麽髒吧?”


    “是啊,”唐老板坐在那裏,聲音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虛弱機器,還辛辣的反問道:


    “吃屎也能填飽肚子,但人真的會吃嗎?”


    就是這麽個道理呀!


    懷榆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唐老板這才後知後覺,趕緊將整整一背簍的豆芽稱重計算:


    “豆芽看著多,但是扣掉水後,我就按28斤算吧。”


    變異值9如今仍然是能有好價,隻是沒有雨後那陣子那麽誇張了。


    懷榆看著到手的800多分,終於感覺家底又富裕了一分。


    想了想她又打聽道:“防禦軍去荒原執行任務的話,一般多久會回來呀?”


    唐老板想了想:“這個不一定吧?主要是看行程順不順利。快的話可能一周多就回來了,慢的話可能要三個月了。”


    他想起懷榆說的兩個哥哥都在荒原上,雖然不確定是戍衛軍還是防禦軍又或者是探險者,此刻隻能歎口氣安慰道:


    “別想那麽多,現在去荒原都有一套完整的流程,輕易不會出事兒的。”


    懷榆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倒是唐老板此刻又想起來什麽,對懷榆笑得比平時還要和氣100倍:


    “那個……我記得你最近在種地是吧?感覺有意思嗎?”


    懷榆想起自己的人設,此刻點點頭:“挺有意思的。怎麽啦?”


    唐老板哼哼哧哧:“那個……肥料要嗎?”


    懷榆:???


    “先不要了吧,我也背不回去太多,太少了沒有效果。”


    唐老板卻眼睛一亮:“也就是說還是需要的,是吧?來來來,這東西特別輕,肯定能背回去的!”


    他打開庫房的門,好半天從裏頭拿出一個大大的、可以裝被子的塑料袋,裏頭一顆一顆,全是剛才見到的乒乓球大小的黑色圓球。


    懷榆瞪圓了眼睛:“這是……”


    “是是是,”唐老板甚至笑得有些諂媚了:“這都是好東西呀!克太郎一邊兒團球一邊兒會發酵的,這都是腐熟過的好肥料,純天然。”


    “而且我給你拿雙手套,你感受一下這個重量……真的很輕。”


    “怎麽樣小榆?一分錢不要,白送給你。”


    懷榆此刻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半天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語言:“這就是它一個星期藏的幹糧嗎?”


    唐老板苦澀一笑:“別這麽說,克太郎很勤快的,這是三天的——要不是我讓克太郎偷偷摸摸的,再幹兩天,衛生局都得給我發錦旗。”


    “因為地麵的所有髒汙垃圾都收拾的太幹淨了。”


    懷榆:……雖然很驚歎,但她發誓她絕不會想到用克太郎去收拾家務的。


    猶豫著伸手拎了一下那個袋子,確實很輕,像是裝了一麻袋的乒乓球。


    她想了想:“行,那我就帶走了。謝謝。”


    唐老板擺手:“不用謝,你下回過來,我還給你準備——對了,那兩隻鵝還活著嗎?”


    “活著呢。”懷榆想起鵝崽,神情也有些複雜:“就是那個嘴比較鋒利,破壞力有點兒大。”


    唐老板想起櫃台上那個洞,這會兒反而鬆了口氣:“嘴比較鋒利已經是好事了……你看克太郎,它哪怕變異一下,別再團球了呢?”


    果然人的悲喜都是對比出來的。懷榆此刻想起了在家打地鼠似的戳竹筍的兩隻鵝崽,也跟著重重點頭。


    還有就是,唐老板的這個朋友,高明,他可真不是一般的高明啊!


    ……


    於是,這次在唐老板店裏,懷榆不僅沒花出去一分,反而還有背了滿滿一背簍的糞球。


    當然了,塑料袋包著的,隔著透明袋子看著,反而像是一些中藥丸子之類的。


    她背著背簍準備回去,想了想,又轉到往棗子叔那個店麵去轉了兩下,沒看見人,不過也無所謂。她轉身要走,突然又被人叫住:


    “妹子!上回買的小雞還活著嗎?”


    懷榆回過頭去,也跟著笑了出來:“棗子叔!”


    棗子叔對這個稱號已經麻木,此刻下意識低頭看了看懷榆的背簍,好奇道:


    “這是什麽?怎麽弄這麽多?藥丸子啊?治什麽的?”


    “不是。”懷榆連忙搖頭:“就是一些幹的發酵肥。”


    棗子叔哈哈笑了起來:“哎呦,我還不是自己人嗎?藥丸子就藥丸子,這年頭兒誰家能有這麽多發酵肥,還都給做成這麽精致的?”


    “來,給我看看唄。”


    懷榆艱難解釋:“這個真挺髒的,不能吃。”


    “哎呀,叔又不是小氣的人,看看怎麽了?”棗子叔覺得她真是有點兒扭捏了,不像一開始那麽爽快。


    事已至此,懷榆沒辦法,隻好把背簍裏的袋子解開。


    剛一解開,一股密閉發酵的青草味道便撲麵而來。棗子叔深吸一口氣,此刻驚喜道:


    “有種醇厚的香氣……嘶!這該不會是陳年的團茶吧?”


    說話間,他已經捏起了一顆,對著太陽左看右看。


    隻見這乒乓球大小的黑色圓球裏,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墨綠和草綠色澤。


    克太郎在發酵方麵很有一手,這圓球均勻,絲絲縷縷的顏色也融合得均勻,看起來並不醜,甚至還頗有韻味。


    於是……


    棗子叔握緊一顆在掌心:“貴嗎?不貴的話,送叔一顆吧?好些年沒喝上什麽好茶了。”


    懷榆歎口氣,此刻又好笑又無語:“棗子叔,這東西真不值錢,你想要我給你倒一盤子——但是它真的是發酵肥,不能進嘴……”


    “嘖,”棗子叔懂了:“所以你真的是當發酵肥買的,是吧?撿著漏了,我懂了!——來來來!到店裏來坐坐,咱們來品品茶呀。”


    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捏著那顆球,拉著懷榆的背簍就往店裏去。


    懷榆趕緊掙紮著:“不了不了,我真的要趕回去,還有一些事……這個真不能喝……哎,好吧,好吧,你要真喜歡的話,我給你倒一些。”


    “好!”棗子叔立刻鬆了手:“爽快!你等一下,叔不會讓你吃虧的——來來來,我家有一大捆粗麻繩,你要是背得動就扛回去吧。”


    懷榆這回可真不好意思占便宜,她真的很怕棗子叔把這個當成茶葉喝下去,此刻連連擺手:


    “其實這個都是垃圾發酵出來的……”


    “行行行,垃圾,叔我就愛喝點兒垃圾。”


    “這個真的不能喝!”懷榆急了。


    棗子叔卻歎口氣:


    “妹子啊,你說我在市場混了這麽多年,東西是好是壞我嚐一口就知道。”


    “你看上回那變異棗子,我怎麽說的來著?23,狗都不吃吧?你買回去嚐嚐了嗎?確實是那個味兒吧。”


    “你這個東西我雖然不知道原材料是什麽,可就算不是茶,衝泡起來味道也不差!”


    “你放心,叔我有經驗,吃不壞的。”


    懷榆腦子隻剩一片空白。


    她不能泄露克太郎的事兒,但偏偏又解釋不出來這東西,此刻趕緊跟棗子叔說道:


    “棗子叔,你想喝茶我有啊!我明天給你送一包竹心茶吧,那個烘幹了之後泡水清甜清甜的,還有一股竹香,特別好聞呢。”


    “唉,我不愛那清淡口味兒,我就喜歡像團茶呀,滇紅啊,普洱之類的。”


    “來!”


    他已經從架子上拿出一個盆子來,語氣充滿期待:


    “小榆,你打算分我幾顆啊?”


    懷榆:……


    她抓著背簍,這會兒試探的往盤子裏倒了兩顆。


    再抬頭看著棗子叔,卻見他神情憂鬱。


    於是又小心地倒了三顆。


    再抬頭時,棗子叔已經歎氣了。


    懷榆幹脆破罐子破摔,嘩啦給他倒了一個盆底兒!


    “棗子叔,我真不是騙你,這個真不能喝。這就是種地用的發酵肥,不信你試試。”


    “好!”棗子叔拍胸脯承諾道:


    “你放心,我不喝!我今天晚上就拿去種地!”


    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急急忙忙又從店裏的牆上取下一捆麻繩來,直接就往她背簍裏塞。


    “拿著拿著!東西好不好我自己評價,吃出問題來了也不幹你的事兒。來,繩子拿著,這是叔的心意。”


    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又把她往店門外推,顯然不想再聽懷榆囉嗦狡辯了。


    懷榆背著背簍站在店外,此刻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想了想,她又折回華夏黃金:“唐老板,克太郎的事兒能告訴別人嗎?”


    “不能不能,那可不能!”


    唐老板連連拒絕:“高明還得在勞動期掙表現呢,要是知道克太郎能清掃垃圾,這東西的估價就高了。”


    “而且他這個渠道不怎麽正規……”


    “怎麽了?”唐老板看著她。


    懷榆糾結起來:“有一個認識的叔叔非說這是團茶,硬是要走了一些準備泡茶喝。我勸不動,怕他喝出事兒來……”


    “嘶——”


    唐老板震驚得仿佛身體都充了氣,此刻瞪圓眼睛:“哪個叔叔啊?真喝啊?”


    懷榆神色複雜:“嗯,真喝。我走的時候看他都準備燒水了。”


    唐老板:……


    他現在也不確定了:“這東西按理說無毒害,但是克太郎除了在市場,還又在哪裏弄的草葉子什麽的我也不太清楚……畢竟它推糞球我總不能跟著吧?”


    他又驚又歎的問了地址,此刻對懷榆承諾道:


    “你放心,我等會兒就去那店門口觀察著!人要是出點兒岔子,我第一時間送去醫院。”


    懷榆這才鬆了口氣,這才又不好意思道:


    “麻煩你了……”


    唐老板卻已經躍躍欲試,滿臉驚歎了:“說實在的,我也想知道他喝這東西究竟是個什麽感觸——小榆啊,是哪家店?我現在就想去看看!”


    來啦來啦!月底啦!【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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