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林輕輕拍了拍舒雲菲的肩膀,“我上次回來的時候就該好好跟你談談的,但當時的事太多了,後來又被師祖叫去秘境,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雲菲,你能告訴我,你在怕什麽嗎?”


    舒雲菲非常緊張握住茶杯,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莊林見舒雲菲情緒不對,趕緊讓舒雲菲喝茶,並安慰道:“不急不急,我們慢慢說。你先喝一口茶,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信任我,不管是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


    “你把很多事情都憋在心裏,這樣事情得不到解決,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


    “我們一起麵對,總比你一個人麵對要強。”


    上一次見麵,他隻是能察覺到舒雲菲的情緒有些不對。


    但是這一次見麵,他看舒雲菲的第一眼,就在舒雲菲眼裏看見了‘求救’的信息。


    舒雲菲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她在無聲懇求他救她。


    莊林心疼壞了,舒雲菲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是他平時給的關心不夠多,所以才會讓舒雲菲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


    如果上一次他強行找舒雲菲談談,舒雲菲的情況會不會就沒有這麽嚴重?


    莊林心裏有些自責,當初還是將事情想太簡單了,以為舒雲菲能靠自己想通走出來,因為舒雲菲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開朗活潑的。


    舒雲菲低頭捧著茶杯,良久才低聲呢喃道:“我就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隻是一場戰鬥而已,江白和許多都沒有事,偏偏她就被嚇到了。


    回京城養傷期間就噩夢不斷,後來在夢境裏都不敢握槍反抗,隻能看著江白和許多慘死在她麵前。


    莊林起身挪了一下位置,離舒雲菲更近了,很溫柔說道:“怎麽會呢,你哪裏無用了,你可是覺醒了血脈天賦,還在成年之前就突破到築基境界。”


    舒雲菲抬頭望著莊林,眼神很悲傷搖頭。


    “我沒有什麽修煉天賦,我能突破築基也是因為你的原因,覺醒血脈天賦更是與我自己無關。”


    舒雲菲望著莊林突然就落下眼淚,聲音卻很平靜說道:“如果遇不到姐夫,我恐怕都無法突破到煉脈境。明明我已經足夠幸運了,為什麽還是那麽不知道滿足?”


    “師父,我自己都好瞧不起我自己。”


    “如果是別人擁有這樣的修煉資源,恐怕都不會像我這樣,被一場戰鬥打敗。”


    “我這麽懦弱的膽子,居然還大言不慚要去兩族戰場,我真的好可笑。”


    莊林就那麽坐著靜靜聽,他不怕舒雲菲情緒崩潰失聲痛哭,就怕舒雲菲裝成沒事人一樣。


    萬幸舒雲菲還願意跟他談心,不然他才真是拿舒雲菲沒有辦法。


    舒雲菲眼神忐忑不安看向莊林,“煉丹公會有好多人都在背後悄悄議論我,他們說我天賦差,占了煉丹公會的資源還煉不出什麽像樣的丹藥,說你有我這樣的徒弟是倒了八輩子黴。”


    “師父,我在外麵丟你的臉了。”


    舒雲菲也不想這麽消極,心裏非常清楚現在的她很惹人厭煩,但她控製不住情緒。


    莊林心裏有好多可以安慰舒雲菲的話,但他覺得沒有一句合適,伸手輕輕抱了舒雲菲一下,語氣無奈感歎:“你呀,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可從來沒有這麽想過,你也不要去在意別人說的話。”


    “我們就是運氣好一點的普通人,我的修煉天賦還不如你。”


    “下次如果再聽見別人在背後議論你運氣好,你就大膽站出去告訴他們,你就是運氣好,他們嫉妒也嫉妒不來你的運氣。”


    莊林鬆開舒雲菲認真勸道:“雲菲,我們活著隻是為了自己,任何人都不是你的責任。”


    “我們隻要對自己負責就行了,你要學著自私一點。”


    莊林覺得舒雲菲就是太在意身邊的人,所以才會患得患失,直到變成恐懼。


    如果舒雲菲自私冷血一些,不在乎江白和許多的生死,自然不會被困在那場戰鬥走不出去。


    莊林想到這裏時,心裏連連苦笑。


    他居然在教舒雲菲自私一些,他算個什麽師父啊!


    舒雲菲看著莊林一個勁流眼淚,哭了一會後搖頭哽咽道:“不行的,我勸過自己,但我還是害怕。”


    “我不怕死,但我害怕江白他們死在我麵前。”


    “師父,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會變成這樣。”


    舒雲菲說到最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莊林沒有責怪舒雲菲,輕聲安慰:“沒事的,每個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隻有遇到困難才能進步,遇到困難也是一種好事。”


    舒雲菲回家之前最擔心的就是莊林會對她失望,現在她知道莊林沒有對她失望,發泄一通情緒後,心裏陰霾消散了一些。


    “師父,我都聽你的,你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我其實知道自己沒有煉丹的天賦,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我不敢去荒野,更不敢麵對江白擔憂的眼神。”


    最後她隻能用忙碌來麻痹自己,覺得自己隻要忙碌起來,腦子裏就不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莊林有些懵了,他也不知道該讓舒雲菲做什麽啊,決定晚會找南洋商量一下。


    南洋是舒雲菲的護道者,且一直跟在舒雲菲的身邊,比他更了解舒雲菲的情況,加上之前又在兩族戰場待過,還曾戰勝過自己的心魔。


    莊林讓舒雲菲先休息了一會,“你先什麽都不要想,煉丹公會暫時不要去了,如果你真的想學什麽打發時間,不如我教你辨認簡單的陣法。”


    舒雲菲很無力對莊林搖頭,眼裏帶著一絲絕望。


    “師父,我學不會的。我現在的腦子是木的,你今天跟我說的東西,我明天就會忘記了。”


    莊林抬手揉了揉舒雲菲的頭發,輕聲道:“那便什麽都不做,好好休息。”


    “閑時去庭院曬曬太陽,不喜歡曬太陽就去後院看看花草。”


    “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做什麽才有意義,我們隻要活著就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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