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庭院裏,嘈雜一片。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拉開葉青釉,又去扶癱坐在地上的王秀麗,葉青釉趁機往後退了幾步,以免被終於回過勁來的王秀麗廝打,而音量則是又抬高了幾分:


    “我怎麽出這個門?我當然走著出去。”


    “莫說是在外頭瞎了眼認錯人作賊,哪怕是在自個兒家裏,也沒有這樣做糊塗鬼冤枉姐妹作賊的事兒!”


    “你們隻問我為什麽駁麗姐兒,聽不到麗姐兒冤枉人?好,那我現在就開門出去讓街坊領居評評理!”


    葉青釉說著就要往門口走,而一向不發一語的老三媳婦藍氏卻難得有了反應,幾步上前堵住了葉青釉的去路:


    “我說呢,哪有沒緣由的火氣,原來是記掛著麗丫頭剛剛胡亂說的話。”


    “你也是個急脾氣的孩子,姐妹間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消消氣,消消氣——”


    現在的人,將名聲看的極為重要。


    要真是被看成了是賊,不僅要汙了名聲,遭人白眼,要是被抓現行,連帶著命都得沒個半條。


    所以,葉青釉這個發怒的時機和理由其實卡的非常不錯,加上她本就是年歲不大的小娘子,借著這理由撕破臉皮,簡直再好不過。


    王秀麗挨了巴掌,頭發散亂,倒在地上好半晌沒有緩過神來,此時被葉青釉點著名罵,憤恨之下,一手推開匆匆趕來的娘親葉氏,一手指著葉青釉恨聲罵道:


    “我好心叫你用飯,你這沒良心的小賤蹄子!”


    “還敢趁我不注意抓我頭發,你過來,我給你瞧瞧我的本事——”


    後麵的話被反應過來的葉氏捂住了嘴。


    葉氏笑容勉強,將聲音壓的極低:


    “小祖宗,你以後可是要進柳府裏頭當少奶奶的人,在這兒同個小賤人擼袖子抓頭發算是怎麽回事?”


    “好好將嫁妝置辦好,以後進了柳府,別人才知曉你的本事,現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原先她在屋內聽到外頭閨女教訓人的動靜還沒當回事,哪裏想得到二弟帶回來的消息直接將一屋子的人都打蒙了!


    這才分家出去幾天?


    平日裏最不起眼的大房一家竟然就好起來了!


    從小生活在龍泉,葉氏自然也知道開一次窯最少要幾天的時間,可就算是幾日開一次窯,十兩銀子足以讓人紅眼了!


    這幾日家裏正在為麗丫頭的嫁妝糟心,她聽到消息的第一瞬間想到的就是再從大房手裏扣點兒......


    但哪知道大房那死丫頭的性子那麽烈,抓著麗丫頭剛剛刁蠻的幾句話就鬧了起來!


    現在還怎麽開口?


    全天下也沒有挨了別人的打,還不顧臉麵上前貼冷屁股的道理。


    葉青釉沒有聽見大姑葉氏的話,但她會看唇語,囫圇猜了個大概,當即言語含鋒,挑破了臉皮:


    “原先進門罵我是賊,早不叫我用飯晚不叫我用飯,偏偏在聽二叔說我昨晚擺夜市賺了點兒錢後才叫用飯......這傳出去,不知道還以為麗姐兒是眼饞咱們家銀子來的!”


    “我和我爹娘都已經分出去單過,寧可餓死也不願意吃把我當賊的人做的飯,麗姐兒說你有本事,那你也別來我家吃飯,我才當你是個好的。”


    這話不帶半點兒渾話,可卻在葉氏以及王秀麗耳朵裏尤為難聽。


    這說的是飯嗎?


    這分明就是將她們當成見了肉的蒼蠅。


    死丫頭話說的那麽難聽,以後當真不準備榜柳府這棵樹!?


    葉氏恨的牙根癢癢,絞盡腦汁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麽,葉青釉卻是完全沒有給人機會,閃身幾步,轉身徑直走了。


    葉家人的無恥,葉青釉早早就已經見識過,今日鬧的這一場,一來是因為見識過王秀麗這人的淺薄,所以有了些衝動的底氣。


    二來,鬧過後,兩家人基本也算是撕破了臉皮,今後葉氏母女別提開口討貼補之類的話,但凡隻要是個稍有有心氣的,那可是連登門拜訪也不會有,徹底斷聯係了!


    換作普通人來說,可能對失去一個有錢親戚而惋惜。


    可葉青釉,堅信隻有靠自己才能成為有錢人!


    葉青釉腳步匆匆的回到自家院子,遠遠就瞧見一道瘦高的身影在庭院裏幫著葉守錢醒泥,時不時朝著門口張望。


    吳錫平一直就等著葉青釉回來捎口信,好不容易等到人回來,臉上喜不自勝剛想著詢問,餘光裏卻瞥見葉青釉手中竟然是將早上那兩包熱騰騰的糕點提了回來!


    心頭一緊,吳錫平下意識問道:


    “阿妹,春紅她咋沒收下?”


    葉青釉臉上的表情堪稱一言難盡,將手裏那兩包糕點遞給一頭霧水的吳錫平,細細將陳家裏的情景說了一遍:


    “春紅姐的後娘說春紅姐是昨日才啟程去得豫州舅家,可一貫住的屋裏好久都沒有人住的模樣,窗戶上都是灰塵,而且我想起來,這大半個月裏都沒有見過春紅姐,連我們分家都沒瞧見人,人絕對不是昨日裏才走的。”


    “可這事兒就分外不對,她後娘撒著慌做什麽?更何況,下月你們就要成親,春紅姐向來沉穩,無論如何也不該此時動身北上,這裏離豫州太遠,沒有月餘到不了,來回一趟肯定會錯過婚期.......”


    大半個月沒有見過春紅,這也是葉青釉回來的路上細想才回想出來的事情。


    她過來也才大半月,而且一直在忙家中的各種事情,將一家子的重擔都擔在自己身上,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也沒有心力管別人家的事情,所以一直遲遲沒有發現。


    葉青釉對春紅的印象一直都是原主的記憶告訴她,而且都十分的正麵,這足以證明原主和春紅的交情不淺,可偏偏葉青釉撞窯身亡,分家,春紅都沒有出現。


    是不想出現,還是不能出現?


    窗台上那一層厚厚的積灰早已經告訴了葉青釉答案。


    這一切,都太過不對勁。


    葉青釉將疑點一一說了,眼見對麵吳錫平臉色寸寸慘白,顯然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這才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我今日去春紅姐家中,她那後娘見我要找春紅幾度阻攔,不然我進門,顯然有些心虛,你說有沒有可能.......”


    有沒有一種可能——


    如同葉青釉前世新聞裏,惡毒繼母因為一個繼子偷吃一個雞爪就將其殘忍分屍一樣。


    春紅,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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