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肌玉骨,釉色溫潤。


    深邃,又不古樸典雅。


    又以菊花的舊稱‘壽客’為名,添隱士之姿,更著瀟灑隱逸之意。


    杯子幾乎是一直比一隻好看,越縝終於鬆懈閑適下來,輕笑道:


    “極好。”


    “隻是.....為何它又叫做臥足杯?”


    葉青釉早就準備好了回答:


    “臥足杯,杯底無圈足,呈內凹的臥足,像極菊花迎初霜,稍稍低垂的姿態,所以便取用了這個名字。”


    “小花神杯大多體態纖長,而此杯杯形比大部分的小花神杯稍低一些,所以並沒用小花神杯的名字。”


    越縝細細品味了一陣,在葉青釉又開始努力掏瓷器的時候,有些突兀的開口說道:


    “還是需得齊整一些,不如叫做,‘影青壽客菊紋臥足小花神杯’。”


    ......哪有這種取名方法!


    哪怕是用小花神臥足杯也比臥足小花神杯要好,起碼還能將小花神曲解為表示而非杯型!


    這越大公子是不是有什麽強迫症在身上,非得名字對其,心裏才舒服!?


    葉青釉忍了忍,終於還是認下了這口氣:


    “越公子說了算。”


    葉青釉一一將盒子打開,取出內裏的杯子:


    “按照您非要加上所有東西的取名方法,那我手上這隻,就是‘影青釉麵浮雕刻印多子多福石榴紋臥足小花神杯’。”


    【影青多子多福石榴紋臥足杯,雙圖如下】


    器型端莊,輪廓柔韌,敞口圓潤,精巧秀美。


    釉麵更如脂似玉,潔白通透。


    好美的一件瓷器。


    但也.....好長的名字!


    葉青釉一連串的念叨完石榴杯的名稱,自己都覺得有些缺氧,更別提那頭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暗在記名字的越大公子。


    越縝沉吟一瞬:


    “影青...什麽多子多福?”


    老實說,他是真懷疑這名字是不是小娘子臨時胡編亂造出來誆他的。


    足足有二十個字,還好其他幾隻杯子取名的時間比較早,不然的話十二花神杯都念完一遍,隻怕茶都涼了幾分了。


    葉青釉又念了一遍,無奈的攤手:


    “其實這瓷杯實打實的全稱就是這樣的,隻是原先為了更好聽好記,所以才定下了那套的名字,如果貪多貪足,反倒失了本味。”


    原先的也沒有多好記。


    突然被暗指貪多貪足的越縝挑了挑眉,狀若無意的歎了口氣:


    “那就用原先的取名辦法吧。”


    雖然有些不工整,可葉小娘子給出更名的緣由其實也說的很清楚,兩種杯型不能混用,況且別人要是無意問起為何在一套花神杯中出現臥足杯,也有對應的寓意解釋。


    有些事情,其實葉小娘子原先的打算就已經足夠好。


    應該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小娘子才吃定他會喜歡這些瓷器,敢在他麵前開高價。


    葉青釉毫不意外,頷首撐是:


    “好,那就是下一個.......”


    越縝閑適的撣了撣錦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劍眉之下那雙深邃的眼睛難得含了些笑意:


    “不必,隻要三兩隻,我就已經知道葉小娘子究竟是個什麽功底。”


    他從前用瓷杯,其實永遠就隻是喝水。


    對龍泉窯,也有一種‘名震天下,可尾大不掉’的印象。


    如今來看.......


    世間的英傑真如過江之鯽。


    越縝摩挲著手指幾息,才側首吩咐道:


    “積石,先將這一套十二花神杯收好。”


    越大公子看上去對這套十二花神杯的去處早已有了抉擇,葉青釉目送十二個錦盒被鄭重收入內間,有些不舍,但也有些輕鬆:


    “交易已完,我還有一禮想要送給公子,公子有意想看看嗎?”


    越縝仍在低頭沉思,聽見葉青釉這麽說,當即瞥了對方一眼:


    “不會又是什麽‘不要錢’‘要抽獎’‘特地給老主顧留的瓷器’吧?”


    畢竟,葉小娘子是真貪財啊真貪財。


    想必這回也是一窯同出,得了什麽好瓷器,所以才來獻寶?


    是了。


    原先讓葉小娘子這幾天裏麵不要燒瓷器賣給他人,可沒說不可以多少幾個賣給他。


    這算什麽?


    算讓葉小娘子抓到真的大主顧了?


    越縝按了按眉心,看樣子頗為頭痛,可唇邊仍未消散的笑意仍然顯露了他的心情。


    葉青釉看的仔細,立馬就開始翻找起來。


    她也是真不知道越大公子心裏在想什麽,若是她知道,沒準就要說上一句——


    ‘這算什麽?當然是算越大公子錢多。’


    她找了找,又翻出十二個錦盒來,重新遞了上去。


    越縝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劍眉微蹙,順手打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盒子,眸光當即就冷了下去:


    “兩套十二花神杯?”


    葉青釉仍然規規矩矩的站在堂屋之中,應聲點頭稱是。


    越縝合上盒子,唇邊笑意消散,麵若平湖的提醒道:


    “一套十二花神杯是八百兩,兩套十二花神杯,可就不是一個價錢了。”


    十二花神杯更得女子所好,他雖然能看出好歹,但自己卻是沒有過多留存的打算,而是準備用作獻禮的。


    向人獻禮,可對方手中若不是唯一的十二花神杯。


    那獻出去的禮,可得大打折扣。


    你有,她有,大家有,所有人都有。


    那哪怕是再讓人眼前一亮的瓷器,也做不到價值連城。


    他原先以為這麽淺顯的道理,葉小娘子如此貪財的人一定會懂,如今看來,倒還是他所想不周了。


    堂屋就此沉寂下來,葉青釉早已經想好說辭,自然無所畏懼,隻是恭敬道:


    “通常不會這麽多數量的差別,隻是公子的瓷器要的急,必得有替補的複刻,不然若是少了那一隻,一窯沒有辦法將瓷器燒出來,那又得等上另一窯。”


    “雖然公子沒有說過定下十二花神杯要做什麽,但花神杯顯然是更得女子歡心,多半會送與他人......“


    而且如此重寶,顯然是送給地位不低的女子。


    按照葉青釉對越大公子如今的猜測,送禮之人的首選,沒準就是天潢貴胄,皇室中人。


    那這裏麵彎彎道道的心思,可就真的多了。


    頭頂就是越縝略帶寒意的視線,葉青釉定了定神:


    “小女說這話倒也不是為自己開脫,咬舌狡辯......”


    “而是,公子能確保隻有一位貴人想要嗎?”


    “若是有人見了此物,想要討要同樣的東西,公子準備給,還是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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