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從睡眠中被人吵醒,胡雷感覺自己的小宇宙有壓抑不住的怒火。


    抬眼看去,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孩滿臉怒容的被一個男人鉗著手腕扯著走了進來。


    這男人天生長了一張讓人生厭的臉,雙目小而無神,嘴唇極薄,頷下一撮茂密的小胡子。唔,看起來有些眼熟,隻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老子問你話呢,是不是這個破店。”


    “你找誰?”,胡雷瞪著這來者不善的不速之客。


    “老板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那清秀女孩在聽到胡雷的聲音後,滿臉的焦怒變成了歉意。


    “你是?”


    “哦,鄧小姐啊!”


    “你這是?”


    每一次從睡眠中被吵醒都有那麽一小段時間的大腦空白期,胡雷愣了一下才回憶起來,眼前清秀的女孩不就是鄧曉媛嗎?至於她旁邊這位來者不善,和偷招牌那孫子相比雖然矮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但是從臉上看倒是有八分,不,九分相似。


    胡雷心中了然,這是找麻煩的上門了,但是因為有監控視頻的存在可以作為證據,他心中全然不懼,當下麵色如常的看著對方,等他說點什麽。


    那男人看到鄧曉媛居然給胡雷道歉,怒不可遏,他用力一扯將鄧曉媛摔到了地上,“臭婊子,你是哪頭的?”


    鄧曉媛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給嚇了一跳了,她曲腿坐在地板上,雙目呆滯,連潔白的連衣裙被小腿上滲出的鮮血染紅都恍若未覺。


    “你沒事吧。”,胡雷皺眉蹲下,查看了下鄧曉媛的傷口,雖然看起來比較嚇人但是傷口似乎並不大,隻是女孩顯然受到了過度驚嚇,神情有些恍惚。隻要清潔下傷口,然後上個創可貼應該就可以了,隻是在這之前,似乎需要先解決掉眼前的來者不善啊。


    “你就是這個破店的老板?”


    “是我。”,胡雷並沒有糾結對方的用詞,起身向著來者不善走去,居高臨下的逼視著對方。


    此人身高堪堪達到胡雷肩膀的高度,在胡雷眼神的逼視下不自覺的退後兩步,或許是覺得這樣弱了自己的氣勢,當下又往前踏了一步,梗著脖子道,“我弟弟被你這破店的招牌砸成了重傷,醫生說得截肢,我這次就是來找你談談補償問題。”


    咦,居然要截肢這麽嚴重,回想了一下那貨被拍成照片的雙腿,想來截肢倒也並非誇大,隻是聽到這個消息後,為什麽莫名的有些開心呢?


    等下,嚴肅,現在不是開心的時候,平複下心情他故作迷茫的問道,“你弟弟是誰?”


    “我弟弟是田豐!”


    “田豐是誰?不認識!你認識嗎?”,最後一句卻是像溜達過來的豆汁兒問的。


    “汪。”


    “你看,我們都不認識什麽田豐,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你,你,你……”,


    “這位兄台別激動,慢慢說,貴姓啊?”


    “老子田三!”


    “田三,田豐,聽起來還真像親兄弟。”


    “你想起我弟弟了?”


    “並沒有!”


    “你,你,你……”


    看著田三激動的語無倫次的樣子,胡雷產生了一種淡淡的智商優越感,當然了,還有一種欺負智障兒童的罪惡感。


    “臭婊子,告訴這混蛋我是誰,我弟弟是誰。”,田三忽然指著鄧曉媛叫了起來。


    “田,田豐就是我男朋友,這是我男朋友的大哥。”,鄧曉媛怯怯的往後縮了縮身子,她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和田豐並沒有睡在一個房間,所以當今天早上田三蠻橫的砸開她的房門並告訴她田豐可能被截肢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昨晚睡覺前還和自己互道晚安的田豐為什麽會在大半夜出現在小店外,而且還被小店的招牌砸成了重傷,想要追問,然而對方根本不回答,更是被一路挾製著她的來到了小店。


    她和田豐交往的時間並不長,見過田三一次,隻是聊天中田豐曾經說過田三是混社會的,現在看著他凶神惡煞麵目猙獰的樣子,鄧曉媛非常害怕。


    人一旦陷入恐懼的情緒之中便會下意識的尋找安全感,於是她蹣跚著躲到了胡雷身後,甚至都不敢和田三對視。


    看到這一幕田三更是暴躁,“臭婊子,你果然和這小白臉有一腿,說,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合夥謀殺我弟弟。”,說罷,一巴掌向著鄧曉媛呼了過去,當然,如果胡雷來不及躲的話,這巴掌多半也會連胡雷一起招待。


    這是田三想到的下馬威,在醫院見到田豐的時候,田三其實心裏是並沒有太多波動的,從小這倆兄弟的關係也沒有多好,更何況在田三看來,注定要截肢的田豐根本就已經是廢人一個,想到自己不僅要承擔他的醫療費還要在往後的幾十年裏養著他,田三心裏別提多膩歪了。


    田豐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大哥是什麽尿性,於是將關於招牌的事情和盤托出,隻希望田三可以從胡雷這邊多訛一些錢,這樣自己即使廢了後半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


    在田三看來,胡雷鐵定是那種有錢不知道怎麽糟踐的富二代,這種人他見多了,特別怕事,更何況還是致人重傷這麽嚴重的事情,隻要自己稍微咋呼一下,還不乖乖拿錢。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胡雷不僅全然無懼,而且還一番插科打諢的徹底打亂了他的節奏,這對於頭腦簡單的田三來說可就傷腦筋了,不過,既然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吧。


    看著胡雷似乎被嚇傻的樣子,田三心中不無得意的想著,“果然還是直接動手比較適合老夫啊!”


    然而,下一刻,他的巴掌便落入了胡雷的手掌之中。


    “嘎嘣。”


    “哎喲,疼疼疼,鬆手。”


    胡雷捏著田三的手用力一推,“小爺我最恨打女人的人了。”


    “你,你,你……”


    得,這貨怎麽一激動就喜歡結巴啊,胡雷皺眉,“好好說話。”


    田豐被胡雷吼得一個機靈,感受了一下右手傳來的痛楚,似乎骨頭都鬆動了,心下駭然,忖道這富二代看起來文質彬彬,沒想到力氣卻很大,目前看來還是隻能智取啊。


    “你還講不講理,先是把我弟弟砸成重傷,現在又動手打我。”


    得,流氓開始講道理了,在發現田三的色厲內荏,不僅笨嘴拙舌,甚至連動手能力都不如自己以後,胡雷現在相當的放鬆,一幅好整以暇的樣子。


    “我田三也是講究人,也不用你賠錢,隻要把砸傷我弟弟的凶器交給我就行了。”


    胡雷上下審視的田三,心道這貨到底是太雞賊還是太傻缺了,原以為隻是來訛錢,沒想到看中的居然是招牌,唉,果然是樹大招風,都是et不嚴謹惹的鍋。


    “你笑什麽,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嗬嗬。”,胡雷冷笑。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答應,我黑白兩道可都有朋友。”


    得,這就是赤裸裸的恐嚇了,但是,就田豐、田三倆兄弟這熊樣,胡雷還真不怎麽信,“好走不送。”


    “你,你,你……”,田三麵紅脖子粗的指著胡雷,再次結巴起來,然而這貨似乎也不是全無智商,他的左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然從身後摸出了一把長約十公分的水果刀,刀刃上寒光閃爍顯然也是開過刃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老子先給你放點血。”


    在田三看來,胡雷也就是力氣大而已,若不是自己大意斷不可能吃虧,更何況自己收保護費這麽多年磨練出的技能全在左手上,突襲之下有把握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回憶,至於錢,隻要嚇住他還能收不到?這也是收保護費的慣用手段。田三這人,雖無急智,卻有孤悍。


    田三忽然動刀也把胡雷嚇了一跳,他畢竟也隻是沒畢業的大學生,雖然打打架鬥鬥毆的事兒也不是沒幹過,但是,這一言不合動刀子的事還真是少見。


    “小心。”,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從胡雷身後傳來,正準備躲閃的胡雷這才想起身後還有一個鄧曉媛,如果自己閃開,那見血的多半就是這姑娘了。


    而另一個聲音從田三身側的門口傳來,卻是出門大采購的顧芊芊回來了,她一進門就看到這驚人的一幕,顧芊芊也急了,一腳將旁邊的折疊椅向著田三踹去。


    隨著“轟。”的一聲,折疊椅帶著田三橫飛了出去。


    “……”,鄧曉媛。


    胡雷也被驚呆了,他艱難的吞了口口水,“現在的女人戰鬥力都這麽高嗎?”


    “胡雷,你沒事吧。”


    聽到顧芊芊關切的聲音,田三躺在地上淚流滿麵,“有事的是我吧。”,這一砸之下五髒六腑都移位了一般,看看已經變形的折疊椅,田三感覺自己身上更疼了。


    “你,你們給我等著,這事沒完。”,田三狼狽的爬從地上爬起來,撂下一句狠話,嗯,雖然毫無威懾力,但是從流程上來說,走之前撂狠話是必須的。


    “站住。”,然而胡雷忽然出聲叫住了他。


    “幹嘛。”


    “把椅子的錢先陪賠一下,承惠,兩百元。”


    “……”,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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