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現場氣氛越來越好,所有人都對如此飲葡萄酒表示出各種驚歎,似乎已經沒有人還記得今天這局的初衷其實是源自於一場賭約。


    鄭德感覺自己再不說話,搞不好就真的被胡雷如此糊弄過去了,那豈不是忙活半天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冷眼看著自己的大哥,那表情都快把胡雷當成個寶了,不由得恨意更深。


    “我說胡老板,我知道你博聞強識,但是可別忘了,今晚的重點可是你和酒聖先生的鬥酒。”


    鄭德話音剛落,胡雷還沒來得及回答,便看到酒聖隨意的擺擺手,“無妨,在下也很想聽聽胡兄的高見。”


    胡兄……胡雷聽得好一陣牙酸。這位酒聖看起來雖然也就三十來歲,但是這家夥可是自稱老朽啊,媽蛋,最近到底是走了什麽運,似乎總被這些大爺們稱兄道弟。


    胡雷這邊因為酒聖的一聲“胡兄”在糾結著,而鄭德的心情卻顯然更差,說到底酒聖也是自己走關係請來的,沒想到居然當場反駁自己,這讓他很是不爽。


    他正準備反駁,鄭賢也開口,“二弟你莫慌,酒聖先生和胡老板可都是酒中聖手一般的存在,拚酒之前先品鑒一番也不失一份雅趣啊!”


    這下鄭德徹底偃旗息鼓了,他雖然看鄭賢不爽已久,但也知道眼下並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他可以不給其他人麵子,但是這種場合,鄭賢的麵子卻不能不給。


    另一邊,胡雷卻眯起了眼睛,鄭賢那一番話看似是好話,但是卻又捧殺的嫌疑啊。將自己這個無名小卒和大名名鼎鼎的酒聖相提並論,酒聖會如何作想,和他齊名的那些人又會如何作想。他雖然不怕,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心裏不忿,搞不好還會有一些別的麻煩。陰影世界的麻煩還沒個頭緒,再平白多謝麻煩實在是不是他想要的。


    偷眼瞧了一下酒聖,發下他並無異色,依舊是一幅從容淡定,帶著一絲笑意看著自己。這笑容很是和善,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其實倒也是胡雷多慮了,鄭賢剛才那番話還真沒有捧殺的意思。


    在鄭賢看來,單單胡雷念出的那句詩,還有提出的那種聞所未聞的葡萄酒飲用之法,並足以與酒聖齊名了。而酒聖呢,他所想的倒是和鄭閑不謀而合,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忽然改變了稱呼,稱胡雷喂“胡兄”的原因。


    飲酒之道,達者為先。


    品酒,哦,不對,鬥酒大會繼續進行。


    這次也不假手他人了,鄭賢擼起了袖子親自給酒聖和胡雷倒上了第二杯酒。


    “酒聖先生,胡老板,請看,這便是第二種酒。”


    酒聖和胡雷同時將目光匯聚在緩緩流淌而出的酒液之上。鄭賢不愧出生於釀酒世界,這一手斟酒的功夫也是極為嫻熟,不多時,兩杯各自斟滿,每一杯酒液之上各自還漂浮著不多不少三朵梨花。


    酒聖雙目微凝,仿佛有追憶的光芒從雙眸之中閃爍而出。他輕輕的端起那玻璃杯,酒液輕輕晃,那梨花也隨之晃動起來,仿佛忽來一陣春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他輕輕一嗅,“鄭大少,這可是出自蘇杭永安坊的梨花?”


    鄭賢臉上露出矜持卻略帶得意的笑容,他點點頭,“酒聖先生果然了得,這就正是出自永安坊的梨花,而且是上代坊主親手所釀!”


    酒聖長歎一聲,“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如此極品的梨花酒啊!”


    歎罷,一飲而盡。


    圍觀群眾再次嘩然……


    “永安坊啊,那不是和禹城鄭家齊名的釀酒世家嗎?”


    “永安梨花,我也是喝過的。那酒香氣清新,馥鬱悠長,實在是令人難忘。”


    “切,你是土鱉吧,鄭少都說的很清楚了,這可是上代永安坊主親手釀造的,豈是你喝的那種市麵上尋常貨所能比擬的!”


    “隔著老遠我都能聞到那股梨花酒的香味啊,當真極品。恐怕也就隻有鄭少才有這種能耐拿到如此極品的好酒了吧。”


    鄭賢聽著人們的討論,臉上得意之色更濃。這些酒雖然珍貴,但是對於他來說倒也算不得什麽稀罕物,此時拿出來本是因為胡雷的擠兌,不過自從胡雷說出“葡萄美酒夜光杯”那番話後,他的心態已悄然改變。而此時,能附帶的收獲一波聲望,似乎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裏,他看向胡雷,發現對方此時雖然端著梨花,但是神色之中卻沒有半分驚歎或是享受的感覺,反倒一臉糾結。


    他雖然很期待胡雷說出一些有建設性的話,但此時看到胡雷這副表情,依然很蛋疼,唉,這心情就這麽矛盾。


    在他糾結的時候,酒聖也從對往昔的追憶之中回歸現實,他自然也看到了胡雷此時的表情,不由得好奇發問,“胡兄,有何高見?”


    胡雷現在在幹嘛呢?


    沒錯,他確實是在裝逼。


    這酒他聞也聞了,喝也喝了,確實是好酒沒錯。不過呢,對比一下自己在體驗夢境中所看到的那些內容,不由得對眼下的這種喝法充滿了鄙視。


    所以……


    小爺這不是在裝逼,而是為了改變大家的飲酒習慣,提升大家的飲酒品味。酒嘛,喝的既是曆史,也是情調。怎麽能隨便哪個杯子兜起來就灌呢,這樣你還不如拿個塑料袋兜著喝呢!


    於是,他故作深沉的搖搖頭,“不妥不妥。”


    鄭賢嘴角抽了抽,得,又來了。


    而且他人,聽到胡雷如此說,反倒充滿了好奇。


    “我說鄭大少啊,你這好歹也是釀酒世家出身,怎麽能這麽不講究呢?”,胡雷不鹹不淡的擠兌了鄭賢一句。


    鄭賢那個無語啊,這話怎麽說,幾千年了大家都這麽喝啊,有個杯子不就得了。最早用石頭鑿個坑來喝,後來用青銅酒具,然後是木頭杯子,現在則是用玻璃的,沒毛病啊,怎麽到我這就是不講究了?


    而圍觀群眾們都開始翻白眼了,胡雷這句話雖然是在擠兌鄭賢,但是顯然在場的各位都被他擠兌了個遍啊,這根本就是個群嘲大招。不過有葡萄酒的先例在前,大家倒是沒急著反諷,先看看這小子怎麽說,畢竟誰也不想被當場打臉不是。


    胡雷輕咳一聲,環視全場,他並沒有急著作答,反而提了個問題,“不知這梨花酒,哪裏的最為有名。”


    “自然是蘇杭!”,酒聖接話道。


    胡雷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看來這位哥在蘇杭一定有一段終身難忘的故事啊。


    雖然有些好奇,不過眼下自然不是八卦的時候,他點點頭,“酒聖先生所言不假,這梨花酒自古便有,我炎黃各地均有釀製的之法,到如今已經難以追溯其起源。”


    “不過,這最有名的自然當屬蘇杭永安坊的梨花酒了。”


    “酒雖然是好酒,不過這酒具,鄭大少用的可是不妥啊!”


    又一次被胡雷點名,鄭賢心裏別提多膩歪了。心知這貨絕對是因為今晚的事兒給自己穿小鞋呢。


    他尬笑一聲,沒有言語。


    胡雷也沒有繼續懟他,別人好歹是一個大少爺,真要是被自己懟急了搞不好又生出什麽事端,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於是他,繼續開口道,“曾有詩雲,“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諸位想想,古詩這蘇杭的酒家賣這梨花酒,掛的便是滴翠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所以啊,飲這梨花酒,自然是是要用翡翠杯的,否則,便如飲水,如何能喝的出其中的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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