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向榮麵色僵硬,表情很是痛苦,一時之間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夏姝平靜開口:“兄長,這是夫君新納的妾室,左氏。”


    夏光淳側眸看了夏姝一眼,然後又看向聶向榮:“所以,你們此行回來堅持住外麵,原因便是因為這個?”


    聶向榮臉色青黑,感覺整個人已經麻了:“兄長,我?”


    夏老夫人看著眼前的一幕,好半天沒有緩過神。


    所以說,這是聶府的妾室找上了門?


    在她過壽這檔口?


    簡直荒唐至極。


    她神色凝固,驚呆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垂下眼簾,在溫嬤嬤攙扶下緩緩坐了下來。


    溫嬤嬤道:“老夫人,你萬莫太氣,身子要緊。”


    夏老夫人沉了沉心,道:“好啊,好的很。姑爺,老身原以為你是突然有心,陪著姝兒回來為我祝壽。沒想到啊,你進京為我這個嶽母祝壽,竟還帶著妾室前來。你還真是個有心的女婿啊。”


    聶向榮狠狠垂下了頭


    此時,聶老夫人狡辯道:“親家母,我兒帶著妾室回來,也不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他們小兩口新婚,正要孕育子嗣。這有什麽不能理解的?”


    夏老夫人哼笑一聲:“那這妾室是什麽時候納的,為何我們夏府此前毫不知情?姝兒你說,你為何從未告知母親?”


    夏姝道:“左姨娘乃夫君年前所納,其實府中,三年前還納過一位姨娘。”


    夏老夫人有些失望地搖搖頭,看向聶向榮:“當年,之所以同意姝兒嫁於淮州,同你成親,便是因為看中了你是個有所建樹的讀書人。書讀得多,道理自然也就明白的多,不至於在大事上犯糊塗。而今看來,是我錯了。


    你納妾,是你權利。然我夏府,怎麽說也是世家出身,京中排得上名的官宦之家,你納妾,是否應該知會我們一聲?便就因為相隔千裏,就都瞞著我們夏府嗎?


    你一個滿腹經綸的讀書人,進京賠正妻祝壽,卻隨身帶著個小妾。是置我夏府顏麵於何地?”


    聶向榮直接朝著夏老夫人跪了下來:“嶽母,我錯了!是我錯了!”


    魏氏覺得頭脹得厲害,她看看聶向榮,又看看夏老夫人,出聲勸道:“母親,我見姑爺也不是故意氣你的,您消消氣,不如今日都到這裏,回頭我們一家坐下來再好好商量。”


    剛剛明明事情都已經揭過去了,這怎得又出了紕漏,無端冒出個小妾出來,這還有完沒完了?


    這時,夏姝與聶向榮並排跪下,聲音決絕地對著夏老夫人道:“母親,女兒想要和離,還請母親能應允。”


    話落,現場又掀起一片嘩然。


    “到底是又走到了這一步了。”


    “是啊,這聶家人做事也太過分了,怎麽能帶著小妾見嶽母呢?”


    “見什麽見,他們明明就是想藏起來的。這就是不小心露餡了。”


    “嗨,這弄得也太難看了些。”


    這時,聶老夫人不知為何,突然站起來,朝著左璿的左臉甩了一巴掌:“誰讓你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坯子,不是讓你留在院裏為我熬藥嗎?”


    轉而,她討好般看向夏老夫人:“親家母,這事兒怪我。此行是我決定將她帶出來專門伺候我的,跟我兒無關。可不能因為這件事,影響了他們夫妻的情份。”


    不能合離,事已至此,合離他們可就什麽都沒了。


    夏姝抬眸,戲謔看她:“婆母,昨夜為你熬了一夜藥的,難道不是我嗎?”


    聶老夫人麵色一僵。


    眾人聞言,更是一驚。


    “熬了一夜的藥?”


    “天哪,這聶府的人到底是不是人啊?”


    “我就說這夏姝看著怎麽這樣憔悴,這是都到了家門口,這一家子還在欺負她啊。”


    “如此,和離倒是好了。”


    夏老夫人沉默了許久,問夏姝:“你真的想和離?”


    夏姝肯定地回道:“女兒想和離。”


    “你可明白,和離意味著什麽?”


    “女兒明白,女兒已經做好了準備承擔一切後果。”


    夏老夫人最後沉沉歎了一口氣:“原來是母親將事情想簡單了。既然如此,那便就尊重你自己的意願,親家母、女婿,我們事後商議一下吧。”


    聶老夫人這下急了,直接上前揪住左璿耳朵:“都怪你,你個壞事精,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還不快向親家母道歉,向姝兒道歉!”


    左璿現在也懵了,她怎麽就闖進這壽宴來了,她真的是昏了頭了。


    夏姝雖看著礙眼,可是聶家現在也離不開她啊。


    她將事情搞砸了,害夫君與她和離,那她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啊。


    這時,聶家宅子裏一個管事追到了夏府,跑過來對左璿道:“姨娘,已經沒事了。剛剛你離開之後不久,那夥人就發現是他們搞錯了地方,這會兒全都走了。”


    左璿愣怔了一會兒:“走了?”


    她眸子閃了閃,不對,不對。


    她恍然對著聶老夫人道:“老夫人,我被算計了,我是被算計的。那些人是故意激我過來找郎君的。”


    不對,誰會這麽做?


    這京城裏,這京城裏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啊。


    不對,有一人!


    她瞪大眼睛四處張望,在看到夏桉的那一刻,她眸子猛得一顫,伸手怒聲指著夏桉:“是你,是你對不對?你是派人到宅子裏,逼著我過來找聶郎的。隻有你知道我來了京城,就是你做的。”


    夏桉微微緊了緊唇角,眸色微深。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男賓那邊的人已經有許多也湊了過來。


    盛枷、蕭淩和朱玄鳳等人此時就站在夏光淳和夏舒緯身後。


    盛枷目光漫不經心落在夏桉的眉眼間,須臾,不禁冷冷勾了勾唇。


    是她做的,也是她能做出的事。


    對於看不慣的事,她向來不吝計謀和手段。


    蕭淩則是“嘖嘖”了兩聲:“若真是她做的,那也太過癮了。”


    朱玄鳳用扇子半遮麵容,嘴角挑得老高:“好樣的啊夏桉。”


    周圍議論聲開始此起彼伏。


    “何意,難道這妾室,是夏三姑娘設法逼來的?”


    “哦,我說怎麽今日這般湊巧,這妾室竟如此大膽闖進來,原來是有人在逼她。”


    “如此說來,那這夏三姑娘,不是在故意促成她姑姑和離?”


    “剛剛便就是她最先提出讓夏姝和離的,這姑娘怎得如此膽大,竟敢主張長輩和離?”


    聶向榮此時回憶起了開宴前夏桉的話,她說左姨娘的事,輪不到她來說。


    輪不到的意思,就是現下她會自己來的意思嗎?


    他猛得抬頭看向夏桉:“桉兒,真的是你?”


    夏老夫人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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