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能隻喝湯,祁景天一會兒工夫就給她的碗裏夾了冒尖的葷素菜品。


    她拿著喝湯的勺子,扒拉著往嘴裏炫。簡直要哭出來,嗚嗚嗚。我完了。真香。我完了。真香。她在愛與恨的邊緣反複橫跳。


    自我矛盾了一刻鍾,她終於想開了。


    管他呢!吃!


    古人雖然壽命短,總不會立即吃死。


    吃一陣子料也無妨!


    再說,我有萬能解藥。先滿足味覺!


    嗚嗚嗚,真香。


    吃到後半段,祁景天和皇後都不吃了,瞪大眼睛看著她那副餓死鬼的吃相。


    皇後娘娘滿眼的憐惜:“可憐的孩子,在薑府定是受盡委屈,吃不好穿不好,若是他們疼你,也不會讓你殉葬了。你家那個後母,定是個壞的。”


    說著眼裏就閃爍淚光了:“小廚房再做些拿手菜,讓我的孩兒好生補補。可憐的孩子,以後母後管你啊,再不過那吃不上喝不上的日子了。”


    薑紫菀想說點什麽,可滿嘴的香酥裏脊,根本騰不開嘴,嗯嗯兩聲。


    又被祁景天投喂了一塊鴿子:“這是脆皮鴿子。味道如何?”


    薑紫菀嗯嗯嗯的點頭,味道獨特,營養素可沒有脆皮鴿子味的。


    這個味道,她的舌頭還是第一次體驗到。


    傳統食物,簡直是為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怪不得有句古話叫民以食為天。


    要是這麽好吃,真的該以食為天。


    以前覺得營養素也挺好吃的,偶爾兌換一個高階營養素,香氣醇厚,消化時間更長,就覺得是極品了。跟傳統食物一比,我的天,營養素那玩意兒也配叫食?


    一頓飯,她已厭棄了吃了二十多年的營養素,徹徹底底變心了。


    一定一定要學好廚藝,否則回去吃營養素她會崩潰的。


    她撐得直迷糊,頭腦遲鈍。心說,看吧看吧,中毒之後的幻覺上來了。傳統食物果然有毒。


    祁景天扶著她上了轎子,返回東宮。


    ————


    進了臥房,祁景天就把她扶上床,她剛躺平,他就伸手要解開她的衣帶。


    她頭腦雖然遲鈍,又不是昏過去了:“我自己能脫。”


    祁景天眨眨大眼睛:“你不是撐得難受嗎,我來吧。”


    薑紫菀覺得平躺著比坐著舒服點了:“我從沒吃過這樣的飯菜。也從沒體會過什麽是吃撐。這感覺,很滿足。”


    祁景天問:“你爹當真待你不好?讓你吃不飽?”


    薑紫菀搖頭,回想原身的身世:“倒也不是,我娘難產離世,是爺爺奶奶把我帶大的,爺爺奶奶住在京郊,我們的日子過得很舒服,衣食無憂。


    今年年初,爺爺奶奶接連去世了。我爹就派人把我接回薑府。


    我一歲,爹就扶正了小妾餘氏。


    這餘氏在薑府當家主事十幾年了,忽然我這個嫡長女回來了,她萬般容不下。


    我以為她最多就是苛刻飲食,冷言冷語。畢竟我那個爹又不是死的。


    可萬萬想不到,在丞相急尋殉葬太子妃時,她攛掇我爹把我獻出去。


    讓我去殉葬,這是有多恨我。恨不得我立刻就死。


    我爹,也是狼心狗肺,居然就真的這麽辦了。


    我吃了餘氏送來的綠豆糕,裏麵帶著藥,讓人睡死那種。”


    她側過臉,看著祁景天。


    他單手撐著頭靠在床上蹙著眉:“這樣的親爹後母該死。我幫你報仇!”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幫我報仇。隻是讓你知道,我心狠,是他們應得的。”


    祁景天眼珠轉了轉:“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害誰的。定是以牙還牙。”


    薑紫菀勾著嘴角:“嗯。聰明。”


    “姐姐,我累了,咱們睡覺吧。”


    薑紫菀挑眉:“怎麽個睡覺?”


    祁景天答:“就是,你唱曲哄我睡,像這樣,你的手在我被子上輕輕的拍,一邊拍一邊唱,唱的小聲些,我很快就睡著了。”


    薑紫菀瞪大眼睛:“呃。對啊,你八歲。”


    她揉了揉臉輕歎一聲:“那你一般要唱幾首能睡著啊?”


    “以前母後唱兩首歌。後來是秀鳶,唱三首。”


    薑紫菀挑眉:“秀鳶?”去取蜀錦那個,看起來嬌小可愛,小臉蛋粉粉的,比太子大個七八歲。


    “秀鳶是母後的侍女,從去年,現在說,就是從我七歲,專門照顧我了。咦,她怎麽在母後身邊?”


    “大約是後來幾年裏,我又把她派回母後那了吧。她若是在,她陪我就好了。姐姐,你到底唱不唱呀?快拍拍我。”


    若是她在,她陪你就好????薑紫菀冷著臉,拍的一下比一下重。


    邊拍邊唱著低沉的哀曲,陰森森,低沉沉的:“你死的好慘好慘好慘好慘,你真是可憐可憐可憐可憐,你的棺槨冒煙冒煙冒煙冒煙,隻留音容笑貌在人間人間人間人間!啊唔咿呀,來世不再相見!彼此沒有留戀!你以為我還會出現!我早已登仙!你也升天!我早已登仙,不必再見!你死的好慘好慘好慘,你真是可憐可憐可憐……”


    祁景天一個激靈就坐起來了:“別唱了!我害怕!”


    薑紫菀冷哼一聲:“不困了?”


    祁景天委屈巴巴:“不困了。”


    薑紫菀脫下外裙,扯過被子就鑽進去:“好。輪到你了,拍我,唱著歌拍。我不害怕,唱啥都行。”


    祁景天愣了,他哪會唱啥棺材冒煙的歌,長這麽大都是旁人哄他睡覺,哪哄過旁人?可如果是薑紫菀,他願意哄。


    他學著母後的樣子,輕輕拍著她,低聲哼唱了一首千秋曲:“八月平時花萼樓,萬方同樂奏千秋。傾城人看長竿出,一藝初成可解愁。”


    薑紫菀隻聽見前兩句,聽起來是首祥和的歌,很快就睡著了。


    祁景天唱了三遍,見她睡踏實了,掀開她的被子,輕手輕腳鑽進被窩。


    他覺得一小塊被角就能蓋住他,他覺得他隻是一小團。


    可是把人家的被子扯過來一大半了還蓋不全。


    他歎氣,長大了真煩。


    他往薑紫菀身邊湊了湊,臉蛋貼著她的胳膊,這樣就不害怕了。


    ——————


    早晨,東宮寢殿。


    祁景天是被摸臉蛋摸醒的。


    他睡眼惺忪的問:“紫菀姐姐,何事?”


    薑紫菀捏捏人家臉蛋質問道:“你怎麽在我被窩裏?”


    “我自己鑽進來的。”


    “你跟秀鳶就這樣睡嗎?”


    “她有侍女小榻,就在門外。”


    薑紫菀點頭:“你蓋你的,我蓋我的,這麽多被子,你鑽我被窩裏,意欲何為?”


    “我害怕,離你近點,就不怕了。”


    薑紫菀這才悟了,多心了,好惱火呀:“你,以後蓋自己的被子。若是害怕,可以扯著我的背角。”


    祁景天閉上眼睛又睡著了,她一看,手還真扯著她的背角呢。


    一聲長歎,他八歲,八歲。


    她趁著祁景天睡著,伸手入空間翻騰,都睡一被窩了,是時候學習一下男女之詩了。嘿嘿嘿。


    可是,空間裏還是顯示:無伴侶,未能解鎖男女之詩。


    薑紫菀心裏罵罵咧咧,該死的智能設備,這男人都在姐被窩裏了,還不算有伴侶??


    薑紫菀撇嘴,不看就不看,誰稀罕!


    等空間升級起來,把你們這群智障的人工智能都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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