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極不耐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是村長家的孫女,雲夢瑤穿著警服對村長抱怨:“你們這些人,心可真大,在命案現場,居然還有心談婚論嫁?”


    眾人循聲回頭,隻聽……


    “哎喲,我的小祖宗,”


    村長拉著雲夢瑤焦慮道:“聽爺爺的話,這事你就別摻和了,你剛回村裏,家裏的這些事,你還不知道,它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行了,”


    雲夢瑤沒有好臉:“少拿你那些靈異的事情嚇唬我!”


    “誰在嚇唬你,”


    村長戰兢一指吳家:“你自己瞅瞅,這吳家鬧得,你能解釋嗎?”


    “你還有臉說,”


    雲夢瑤有些生氣道:“如果不是你們肆意闖入,也不會破壞了命案現場,弄的我們現在毫無頭緒……”


    “你,”村長語塞,對自己的孫女不忍苛責。


    可眼下的事情,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當中緣由,他今天也曾幾度告誡過雲夢瑤。


    但大城市回來的女孩,接受的是高等教育,根本不屑於怪力亂神之談。


    “算了,”村長緩和了情緒,試圖退讓一步:“隻要你不參與村裏的事,我,我可以保證,無論是我,還是你舅舅,都不在管你去鎮上當差協警的工作!”


    “想得美,”雲夢瑤並不妥協。


    兩人爭吵的畫麵,瞬間成了村裏人八卦的談資。


    “瞅瞅,大城市回來的丫頭,這脾氣可真倔!”


    “不見棺材不落淚,”有年輕的男人,不禁為此惋惜:“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說起來,我好像隱隱記得,村長家也是當年的賒刀戶……”


    “是嗎?”眾人來了興致,邊走邊說,不過他們嘴裏談起的,都是村長家的閑事。


    村長家有錢,原本就是村裏私下議論的話柄。


    他家那點事情,村裏誰還不知道!?


    早年村長的獨生子,大學畢業後,就留在外麵的大城市經商,據說賺了不少錢。


    可是後來,兩口子在車禍中遇難。


    村長這才將七歲的雲夢瑤,接回了雲門村。


    雲夢瑤打小就長得俊俏。十八歲的時候,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村裏有很多人,都曾去村長家提親。


    大家都知道,村長這孫女,不隻是長得水靈。


    他父母當年的賠償款,和大城市的生意,對莊稼人而言,那都是一筆巨款。


    村裏全都盼著和村長家搭上邊。不過無一例外,村長當年都以孫女還小,不合法律成婚的年紀,打發了上門提親的村民。


    十八歲恰逢高中畢業,雲夢瑤的舅舅當年接管了她父母的生意。


    趁著雲夢瑤考上了大學,就把她接到了城裏。


    四年大學之後,雲夢瑤竟破天荒的考了調查員,想要抬上公家的飯碗。


    村長和雲夢瑤的舅舅也曾多次勸誡。


    可架不住雲夢瑤的倔性,所以昨天回來雲口村。


    昨晚第一天去鎮上當值,就出警回村,遇到了這檔子事。


    大家都不能理解,這丫頭好端端的,不去接管父母的產業,卻跑回村裏,當什麽調查員。


    一個月就那點薄弱的薪酬,在這窮鄉僻壤的鎮上當差,能有什麽意思?


    路上村民閑言碎語,八卦談及的都是這些瑣事。


    他們儼然忘了賒刀人,也忘了吳家的慘死。


    和外婆回到家後,我才茫然問起她:“外婆,王端公打破預言,破除詛咒的方法,難道不對嗎?”


    “當然對,”


    外婆放下背篼,淡然說起:“看破賒刀預言的把戲不難,可要想破除詛咒,那就不是光憑一張嘴就能辦到的,那得需要本事!”


    “需要什麽樣的本事?”我錯愕的問。


    外婆笑談:“古代就有很多的占卜預言,比如說隋朝時期的楊花落,李花開。唐朝時期的,唐三代而亡,武代李興。這些亡國預言很早就傳到了君王的耳朵裏,帝王之能尚且不能改變,何況是他一個端工?有時候越是有心改變,卻無意促就了事情的發展。”


    外婆說的不錯,我恍然明白,這個世界上,能未卜先知的人很多,他們算不上大能,因為他們隻是比常人,更早窺測到因果罷了。


    就像現在的我,能憑一些卦象拆解,提早預知接下來的事。


    可對於我而言,卻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短暫的思緒間……


    “時候也不早了!”


    外婆伸手一探我的眉心:“既然燒已經退了,就趕緊收拾書包去學校!”


    “都這個點了,去了也是遲到,要不,今天就別去了!”我內心充滿好奇,是一點也不想去上學。


    “趕緊去,”


    外婆沉聲不悅道:“今個上門的人多,你別在家裏待著!”


    “我,”我內心有一百個不情願,可架不住外婆的態度。


    近乎是在外婆的催促聲中,我才背著書包出門。


    上課的時候,哪怕臨近中考了,我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樣。


    我知道,從吳家大院門口,那些村民的態度來看。


    今天一定會有不少人,拿著賒刀箴言上門。


    也不知道外婆,會不會念在村民的情分上,重新開堂問事。


    帶著滿心的忐忑,熬到了晚上。


    八點半下了晚自習,我從鎮上走回村裏,還有一個小時的山路。


    夜色暗淡,今晚似有雷雲蔽月。大有暴雨欲來的跡象。


    我腳步疾馳,打著手電筒,半刻都沒敢停留。


    就在臨近雲門村的時候……


    “小夥子,你等等!”


    突然一個略顯急促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腳步隻是一頓,細聽身後的那個聲音,已經變得越發急促:“小夥子別走,你等等我!”


    那聲音莫名的陰冷,讓我渾身都打了個冷顫。


    他的聲音極其陌生,根本不像是村裏人。


    更像是……


    那天柳樹下,找我討口的人。


    是他,沒錯,我心裏駭然想起的同時,身後那個聲音竟再度響起:“等等我,我這腿腳不好,可跟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


    就是他的聲音,再度確認後,我的心裏油然一緊。


    極度恐懼之下,我隻覺後背一涼,似有陰風吹佛到了背上。


    “你回頭幫幫我,”


    他的聲音,仿佛就是從我身後傳來。


    但那聲音,卻能在耳邊回蕩,我整個人都傻了,嚇得拔腿就跑。


    “小夥子別走,你回頭幫幫我……”


    他的聲音在夜裏呼喊,也在山間回蕩,嚇得我渾身汗毛倒豎。


    我沒敢回頭,因為外婆時常告誡,凡人雙肩有陽燈,陽燈入體鬼難侵,半夜回頭燈易滅,陽燈一滅,命難尋。


    想到這些,我的心裏越發恐懼。


    一溜煙的跑回村裏,臨近大院的柳樹下,似有黑影晃動。


    我沒敢細看,直到穿過樹蔭的時候,一道沙啞的冷聲傳來。


    “你著急忙慌的,跑什麽?”


    是外婆苛責的聲音,我腳步急刹,回頭,隻見柳樹下是外婆佝僂的身影。


    “外婆,嚇,嚇死我了,”我忙聲說起了路上的事情。


    外婆聽完卻不以為意,她手裏似乎還捂著什麽金貴的東西。


    雙手緊合,捂的嚴嚴實實的……


    “你手裏握的是什麽?”我好奇的問著。


    “你猜猜,”外婆湊近,將緊合的雙手伸到我的眼前。


    想起這一路上的驚悚,我此刻還心有餘悸。


    緊繃的神經,才剛剛舒緩,我哪有心思去猜:“我想不到,興許,是雞蛋吧!”


    “嗬嗬,”


    外婆笑了,在不經意間,笑的還有幾分森冷:“那我給你看一眼,不過你可得看仔細了,可千萬別看錯……”


    至於嗎?


    我心裏這樣想著,沒曾開口,外婆就已經鬆動了雙手。


    敞開一個小縫,似有活物在她手中掙紮。


    我打著電筒,急忙看去,隻見她鬆開的兩手之間,突然冒出一個小腦袋。尖嘴針牙,不時聳動著三角耳。


    “是老鼠,”我心裏的猛地一顫。


    “你看清楚了?”外婆聲冷急問。


    “這還能看錯?”


    我有些埋怨道:“外婆,你說,你好端端的,抓隻老鼠幹嘛!”


    “嗬嗬,”外婆又笑了,這次的笑聲,竟詭異的讓我心底發毛。


    來不及錯愕,她突然在我眼前徹底鬆開雙手。


    手中脫落的活物,竟猛地一震,撲騰著翅膀,直奔我的麵門。


    是蝙蝠!?


    我驚恐的一顫,忙不更迭的退步間,腳下踉蹌一滑。摔坐在地上,也是滿心驚愕。


    平白無故的,外婆怎麽回突然拿一隻蝙蝠嚇唬我。


    我側頭質問,可眼前哪有外婆的身影!?


    柳樹下,隻有風卷柳枝發出的沙啞聲。


    偌大的柳樹上,也沒有蝙蝠的影子。


    隻有幾隻烏鴉,瞪大了渾圓的眼睛,發出淒厲的叫聲。


    “哇——哇——”


    饒是心裏的魔怔,我竟莫名覺得今晚的烏鴉,叫的格外滲人。


    不過仔細回想,蝙蝠!?老鼠!?


    我恍然意識到了王端公家的賒刀預言,這低飛的老鼠,指的不就是蝙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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