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的下一站是電影院。


    林湘幾年都沒邁進過電影院的門,早些年去電影院她也是站在旁邊等著的份兒,所以直到現在,她對買票選座什麽的也不太了解,進電影院看電影的流程她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


    不過這種事情,有男朋友在,自然是不需要女人操辦。


    邵硯在售票口排隊買好了票,又買了零食和飲料,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就連找座位的時候,他也是穩穩地牽著她的手,連找到沒找,走到地方直接就坐下了。


    林湘回頭一看,還真找對地方了。


    “業務可真熟練……”她暗暗的嘀咕了一句,心想邵硯八成不知道和多少小姑娘這麽約會過了。


    這麽一想,心裏突然冒起了有味道的泡泡。


    邵硯似乎聽出了她話裏的某種情緒,“怎麽?你吃醋了?”


    林湘沒回答他的話,她坐直了身體,伸手從爆米花桶裏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到嘴裏,然後嘎嘣嘎嘣地嚼著。她的腮幫子嚼地一鼓一鼓的,看著倒有了幾分小女生的樣子。


    邵硯從背後攬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邊一帶,嘴唇貼著她的耳朵說,“我沒和別人約會過,畢竟目前為止,我身邊沒有比你更好看更可愛的。”


    林湘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她嘴裏邊的爆米花還沒完全吃進肚子裏,所以說話含含糊糊的,“雖然我是一個不容易和很多美女撞臉的美女,不過,你這個人真是太膚淺了,現在這個社會是不能完全看臉的,要看內心,心美才是真的美。”


    林湘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這一口不摻任何佐料的心靈雞湯就這麽灌進了邵同學的肚子裏。


    邵硯一時間倒被她這一本正經的話給噎住了,事實上,林湘如果真的想正經起來懟人的話,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完全叫人招架不住。


    接觸的時間越長,就越會發現她身上許多與眾不同的地方。就像一塊被灰塵蒙了許久的璞玉,離開了令它蒙塵、無法發光的環境之後,就會逐漸地散發出光芒,越來越耀眼。


    邵總突然很少女心的想,璞玉的本質純良,所以即便外表沾了灰塵,裏麵也依舊是光潔的顏色。可惜有的人沒有看透這一點,無法令掌握在自己手心裏的寶貝散發光芒,反而讓它越來越黯淡,甚至沾染了更多的灰塵。


    真是個大傻子!


    林湘看他不吱聲,還以為他是被自己懟沒話說了,便挑了挑眉,話裏帶著點挑釁的意思,“你總算沒話說了吧?”


    邵硯回過神來,越想越遠了。不過眼下,有人應該被治治了。


    “唔?”


    於是,在林湘嘴裏的爆米花還沒完全下肚的時候,邵硯一偏頭,精準無誤地含住了她的嘴唇,舌頭伸進她的嘴裏,將甜膩的爆米花盡數卷到了自己的舌尖上,然後快速地吃掉。


    整個過程連一分鍾都沒用上。


    等邵硯從她的嘴唇上撤離開之後,還意猶未盡地咬了一下她的鼻尖,臉上寵溺的神情掩都掩不住。


    林湘用力地咽了一下,臉不紅心不跳,她順手拿起身邊的可樂,吸管也沒插,直接掀起杯蓋就著杯沿喝了一大口。


    邵硯用手指刮了刮她的臉,“害羞了?”


    現在,林湘心裏麵關於邵總的高大形象已經崩塌的差不多了,他早就不是那個情緒不外露、冷漠俊美的成熟男人了。


    林湘側過頭,撇著嘴岔開了話題,“邵總,你都是快三十歲的大叔了,還學小男生穿得這麽年輕。”然後,她又湊到他身上聞了聞,用的的確是和她情侶款的香水,“香水也是二十歲小夥噴的那一種。”


    林湘說是這麽說,但實際上,邵硯這張臉就跟會變化似的。他穿羊絨大衣和西服正裝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成熟、穩重,強大的精英氣場,強光逼人。而換上了這種青春時尚的衣服,人家也照樣有俊美帥氣的明星味兒。


    總而言之,邵硯穿衣服,不是衣服挑他,而是他挑衣服。


    邵硯哼了一聲,他拿過林湘喝過的可樂杯,對著她下嘴的地方仰頭灌了一口,然後用左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腰,低聲道,“我就是六十歲了,也照樣壓得住你。”


    林湘正想學他那樣也跟著哼一聲,他就又補充了一句,“誰讓你是我的寶兒呢。”


    如果說林湘是專門用一本正經的調侃來噎人的話,那麽邵硯就是用蜜糖似的真心話來懟人,前者叫你想說卻無話可說,而後者則讓你的心裏麵蕩起的全是帶糖加蜜的水紋。


    齁的叫人不知所措。


    *


    沈瑤和秦時達成了暗中協議。


    而即便是秦時本人不出麵,但擬定一份委托書,找個充場麵的人出來替他辦事,這也是輕而易舉的。


    沈瑤雖然尋求他的幫助,但是,她並不想被厲家和厲風洋知道秦時和自己還有聯係。畢竟對於她來說,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知道這些秘密的當事人,最好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如果不是被逼到這個地步,她不想這樣做。


    到了懷孕六個月的時候,沈瑤開始減少外出的次數了,她不能讓這個孩子出現任何意外。


    厲夫人在樓下坐著看電視,她見沈瑤從樓上下來,便不冷不淡地關心了她一句,“瑤瑤啊,小心點兒台階。”


    自從上個月沈瑤將委托書公布出來,並且暗中得到了秦時的幫助之後,沈家的公司算是暫時穩定住了情況。


    而這件事情一出,對沈瑤的態度轉變最快的就是厲夫人了。從先前的百般謙讓疼愛,頃刻就變成了現在這副不冷不熱,時不時還要從門縫裏擠兌和嘲諷她的樣子。


    沈瑤並不在意這些,她和厲夫人的矛盾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結婚之前沈家的勢力還在,世交的關係也擺在台麵上,總歸是加了不少分。而且她和厲夫人先前雖然也常接觸,但畢竟沒有長期共處,互相間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再加上她又夠柔順乖巧,原本厲夫人就不喜歡林湘,所以心自然就往她的身上靠攏。


    而現在住在一起,自然就不比從前了。厲夫人事事愛挑刺、愛嘮叨著數落人的毛病慢慢地就讓沈瑤忍受不了了。而她自小得寵慣了,偶爾賣乖可以,但時間長了,大小姐的驕縱和盛氣自然是改不的,更不會去刻意地討婆婆歡心。


    尤其是沈家父母一去世,即便是公司財產還在,但總歸也是失勢了不少。而且她作出了這種決定,意思也很明顯,不想讓沈家的公司落到厲家的手裏。


    沈瑤是下樓倒水喝的,聽見厲夫人這話,倒也沒怎麽在意,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多謝媽的關心。”


    厲夫人看她這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心裏邊就不高興,結婚之前還像模像樣的是個乖乖女,這一進了自己家的門,倒開始露出本性來了。


    “哼,你這一聲媽,我可不敢當。哪家的兒媳婦也不會胳膊肘往外拐,連婆家都信任不過。”


    厲夫人這話意有所指,沈瑤也不反駁,拿了水轉身就準備往樓上走去,壓根也沒看她一眼。


    厲夫人從沙發上站起來,“你怎麽回事,婆婆在和你說話,你現在是什麽態度?哪來的大小姐脾氣?”


    家裏的下人眼觀鼻鼻觀心,每個人該幹什麽還幹什麽,婆媳鬧矛盾可不是他們能管的事情,再說厲夫人這脾氣,誰也不敢上去勸說。


    沈瑤停住腳步,連頭都沒回,“媽,我叫您一聲媽,是尊敬您,至於公司的事情,您和爸心裏肯定比我清楚。我不想和您吵架,我先上樓去了。”


    厲夫人冷笑,“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哎呦,我當初真不知道是什麽眼光,怎麽就看中了你?那林湘雖然出身一般,起碼還知道孝敬公婆,該做的都能做到位,胳膊肘也往婆家拐,倒是比你強多了……”


    沈瑤現在最忌諱聽見‘林湘’這兩個字,至少現在她和厲風洋的艱難處境,百分之九十都是因為林湘。


    所以,沒等厲夫人的話說完,她就轉身反駁道,“媽,您對林湘滿意,可惜她現在傍上了邵家,邵硯拿她當個寶寵上了天,她估計也看不上您家了。所以現在也隻有我在這裏忍著受著了。孝敬公婆?信任婆家?您說說看,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丈夫對我不聞不問,公公婆婆對我都是有好處的時候笑,沒用處的時候冷臉相對,厲家其他的親戚又是怎麽看我的?我現在還懷著孩子,你們家都可以這樣,那我憑什麽要無私奉獻?”


    厲夫人被她這一番話氣的說不出話來,手指著她的鼻子直發抖,“你……你再說一遍……”


    沈瑤也忍了很久,結婚才幾個月,她卻經曆了這二十多年來都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壓得她心裏難受。尤其是她一直以來最討厭的人,現在看上去卻過得比她還好,這讓原本就占了優勢的她心裏又憋氣又嫉妒。


    “我說,你們家不配我付出!”


    “沈瑤!”


    厲家父子不知什麽時候一起回來的,厲河還站在玄關處,而厲風洋連鞋都沒換,直接大跨步地走到沈瑤麵前,冷冷地皺著眉,“馬上和媽道歉!”


    沈瑤語氣僵硬,“我說錯了什麽嗎?”


    厲河換了拖鞋之後便先走到厲夫人身邊,扶著她坐下,,“先冷靜點。”然後,他轉頭對厲風洋說,“行了,先把你媳婦帶樓上去,她還懷著孕。”


    沈瑤站在原地,完全一副不知錯的模樣,厲風洋拽著她的手腕,沒有太用力,而是依舊對她說,“馬上和我媽道歉。”


    沈瑤看著他隱忍著怒氣的臉,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麵露嘲諷,“你生氣了?是因為我剛才說林湘傍上了邵家,傍上了邵硯吧?”


    厲風洋聽了她的話,整個人頓時僵住了,而他眼中本來隱忍著的怒火更盛,除了怒火,也包含了其他的情緒,比如不甘、嫉妒、難受。


    沈瑤還嫌他心裏被刺激的不夠,破罐破摔的來了一句,“說不定,林湘現在正躺在邵硯的床上,和他做著——”


    “啪——”


    厲風洋氣紅了眼睛,抬手打了沈瑤一個巴掌。


    厲河和厲夫人都被自己兒子的暴怒給驚住了,他的眼睛裏怒火中燒,揚起的那隻手,手心裏都被手指甲給摳破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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