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缺錢。


    各地的賦稅,雖然陸續送到朝廷戶部,但這些錢皆都有用處。


    修路、搭橋、軍費、火器投入等等,已經被預算的滿滿當當。


    能結餘出來賑災的,寥寥無幾。


    湖廣、河南、直隸徽州三省多地受災,需要財政撥款遠遠超過倉廩存儲。


    缺錢一直是朝廷的主旋律,現在也不例外。


    似乎想起什麽。


    朱元璋微微歎口氣,看來,交趾布政司的財政稅收,暫時還不能交給朱雄英了。


    山交給你了,什麽你的錢咱的錢,歸根結柢都是咱大明的錢!


    有了交趾布政司的這十三萬,或多或少,可以解決三省水災的燃眉之急。


    想通了這些,


    朱元璋麵色也稍微放鬆一些,老爺子端著茶水喝了一口。


    大殿外,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沒多時便有太監走來,小心翼翼的道:“皇爺,兵部尚書,茹太素求見。”


    朱元璋喔了一聲,點頭道:“宣見吧。”


    等小太監走後,朱元璋便站起身,長長伸了個懶腰,然後捶了捶脹疼的雙腿。


    連日來的暴雨,讓老爺子的風濕顯得愈加嚴重。


    見到朱元璋,茹太素立馬彎腰行禮,戰戰兢兢道:“皇上出,出大事了。”


    朱元璋平淡的道:“慢慢說。”


    在老爺子看來,頂多是各地衛所賑水災時出了點岔子,朝廷錢財充沛,其他對老爺子來說,也就不算大事了。


    茹太素也沒有賣關子,顫抖的道:“啟奏皇上,交,交趾布政司的稅銀,在過雲貴邊境的時候,被劫走了。”


    朱元璋聞言,身子一僵,淡漠的盯著茹太素。


    茹太素隻敢彎腰,此時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已經感覺到,盤旋在自己頭顱之上的怒火,他已經感知到老爺子似乎在顫抖。


    朱元璋眯著眼,雙目帶著怒火,死死的盯著茹太素,咬牙從茹太素高舉的雙手中,接過奏疏。


    他一頁頁,認真的掃視著奏疏裏麵的內容,然後將奏疏隨手丟在大殿之上。


    不大的聲音,在此時卻顯得那般刺耳。


    十三萬兩白銀,這是大明的稅收,是用來賑濟淮河三省的災款!


    這是挑釁朝廷,挑釁咱的天威!


    究竟是什麽人,膽子這麽大!


    朱元璋背著手,在太殿上來回走了許久。最終坐在龍位之上,淡漠的道:“不要亂傳,你先給咱閉嘴。”


    “下去吧。”


    茹太素慌忙點頭:“是,是!”


    朱元璋沒有理會茹太素,緩緩地闔上雙目,無力的靠在龍位之上。


    等茹太素走後,朱元璋淡漠的對大殿上的太監道:“將曹泰叫來。”


    “奴婢遵旨。”


    朱元璋閉起雙目,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顫著,顯然在極力的壓製住心中的怒火。


    “臣,殿前指揮使曹泰,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並沒有睜眼,淡淡的道:“出宮一趟,將皇長孫叫來見咱。”


    “臣遵旨!”


    ………………


    外頭。


    朱雄英撐著傘,此時已經走到徐府門前。


    “去通報徐輝祖,就說我求見。”


    門子微微有些不悅,打量了一眼朱雄英。


    見其年紀頂多和自己相仿,居然敢稱呼自家者爺的名字。


    不過高門高戶的門子,都是清醒之人。


    極少會出現,先入為主的狗眼看人低。


    “郎君稍等。”


    朱雄英點頭。


    將雨傘收齊放在門前,背著手朝外看去。


    連續幾日暴雨不曾停下,今年夏六月的雨,似乎比去年夏六月來的更加凶猛。


    去年這個時候,蓉城發水災陷入糧食饑荒,蓉城被困。


    朱雄英以糧食做空,力挽狂瀾拯救蓉城於危扼之中。


    但那時候的暴雨,沒有大麵積爆發,僅隻是淮河蓉城段出現了缺口,湖廣、河南等糧食大省都安然無恙。


    可是今年不同,如此大的暴雨,不知會釀成什麽大的災難。


    正在朱雄英,望著門外暴雨發呆的時候。


    徐府院落內一群人,已經急促走來。


    “臣徐輝祖,攜弟、妹,拜謁皇孫殿下!”


    此言一出。


    剛才通報的門子,震驚的張大嘴巴。


    瞬聞感覺噤若寒蟬、兩股顫顫。


    原來這個年輕人,是皇孫啊!


    難怪他敢直呼自家老爺的名諱。


    幸好,方才自己沒有失禮。


    不對啊。


    剛才自己似乎露出不悅的表情,皇孫會不會生氣?


    小門童越是這麽想,就越是後怕,於是平將頭顱深深埋下去。


    不敢去看朱雄英。


    朱雄英自然不會和一個門子,一般見識。


    他背著手回頭,看著徐家三兄弟,以及徐妙錦,開口道,“進去說。”


    徐輝祖想了想,道:“臣給皇孫撐傘!”


    朱雄英沒有拒絕。


    背著手,朝中廳走去。


    徐輝祖則在旁邊,給朱雄英撐傘。


    身後徐鷹緒和徐增壽,看的很不是滋味。


    曾經看不起的小子,如今已經是他們高攀,都要小心翼翼的存在!


    徐妙錦看著朱雄英的背影,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果然變了。


    哎……


    不容多想,一行人已經抵達中廳。


    徐輝祖央人去斟茶。


    朱雄英端著茶水,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徐家三兄弟,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們三兄弟,都是有本事的。”


    徐輝祖心裏七上八下。


    當朱雄英搖身一變成為大明皇長孫,並且極大可能被立儲之後,像他這樣狠辣聰慧的少年,定會為自己的前途考量!


    朱允炆對他來說,似乎絲毫形成不了威脅。


    當下對朱雄英還有威脅的,除了燕王朱棣,似乎別無他人。


    而中山王府和朱棣的關係,又說不清道不明。


    徐輝祖怕朱雄英秋後算賬,直接讓中山王府下地獄!


    朱雄英說這話。


    他不知道什麽意思,隻能小心翼翼的道,“皇孫抬舉我們兄弟了。”


    朱雄英笑笑,如數家珍的道:“幾年前,你帶兄弟二人前往山西、北平等地練兵剿匪,北方的匪寇聽你徐家軍便倉皇逃竄。”


    “練兵你們兄弟是有本事的,如果有機會,我會讓你們恢複練兵之權,好虎不能一直盤著,你年輕力壯,休息不得,國朝還需要你。”


    徐輝祖一愣。癡呆的看著朱雄英。????“其他人想越過規矩,成為主人,那最終自然也不會有好下場,興許我現在說這番話,你會認為開玩笑,但我不是開玩笑。”


    徐輝祖聞言,忙道不敢。


    朱雄英打斷他道:“不著急,時間還有很多。”


    今天朱雄英說這番話什麽意思,徐輝祖再明白不過,他低頭漫不經心的喝著茶,不敢繼續言語。


    朱雄英看著徐妙錦,笑著道:“徐姑娘,我們出去轉轉?”


    徐妙錦喔了一聲,“好。”


    朱雄英對徐家三兄弟點點頭,走到門前撐起油紙傘。


    “我來給你打傘。”


    徐妙錦說道。


    朱雄英笑笑:“你是你,你兄長是你兄長,我不想因為我的身份,而讓你感到任何不適。”


    “我和你兄長是男人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我與你依舊是男歡女愛,同樣的與他們也無關。”


    “公私要分開,不要因為他們,而令你煩惱。”


    “隻要他們心還在朝廷,你徐家不會出任何事。”


    頓了一下,朱雄英繼續道:“切記分開。”


    徐妙錦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朱雄英,感受到來自朱雄英的篤定與霸氣,芳心頓時喜的亂跳。


    朱雄英和徐妙錦走在徐府內的青石板小道上,他似乎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


    “這是我在東宮命人打造的,你拿著,東宮可以隨時進出,想我了。就去東宮找。”


    “有時候我事多,未必能想到你,你自己主動點。”


    徐妙錦:“……”


    不過徐妙錦,還是有些高興的接過玉佩,道,“謝啦。”


    “哈,客氣啥,交趾的許多商事還指望你幫著我,你可是我的賢內助。”


    徐妙錦聽後,臉頰頓時緋紅起來,宛如吃了蜜一樣甜。


    恰在這時,雨中急促走來一名,身穿蓑衣之人。


    曹泰,這他認識。


    當時鄭和入宮,就是他帶著鄭和去的。


    在周驥死後,他接替了周驥的職位,成為殿前指揮使。


    “殿下,皇爺召你快些回去。”


    朱雄英愣了愣,隨即看了一眼徐妙錦。


    徐妙錦趕緊跑入廊簷下,對朱雄英揮手:“你回去吧。”


    朱雄英看著她,深吸口氣:“好。”


    說罷,便轉身離開。


    暴雨之下,身穿蓑衣的曹泰給朱雄英撐著傘,兩人步履都極抉。


    曹泰微微震驚,能在如此急促腳步下,還沒有絲毫喘息,看來這皇孫,似乎身手不弱!


    不對。


    應該很強!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住震驚。


    朱雄英問道:“皇爺爺突然這麽著急召見我,出什麽事了?”


    曹泰搖頭道,“卑職也不甚清楚,兵部尚書去了一趟謹身殿後,皇爺就召見我了。”


    朱雄英愣了愣,看了一眼曹泰。


    曹泰繼續不卑不亢道:“皇爺似乎在極力壓著怒火,應當是出了天大的事。”


    朱雄英點點頭,看著曹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他就知道,這是殿前指揮使在朝自己表現。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朱雄英自也不是傻子。


    他拍了拍曹泰的肩膀:“這份情,我記下了。”


    曹泰一震,急道:“殿下嚴重了,都是卑職該做的事。”


    兩人滴水不漏的話,卻將親密的關係牢牢確定住了。


    至於曹泰能在朱雄英心中,占據什麽樣的位置,朱雄英還需要考驗。


    所以現在,他自然也不可能對曹泰傾盡親近言語。


    誠如老爺子說的人都是賤骨頭,越是難得到的,他們越會珍惜。


    你越是毫無保留的,對對方表現出你的所有,越是會讓對方覺得你好欺負。


    要學會藏器於身,要學會嘉獎有度。


    禦下是一門學間,朱雄英還年輕,還有很多要學。


    進入皇宮之後,朱雄英便迎著雨墓,趁著長傘火速朝謹身殿走去。


    幹淨光滑的大殿之上,一份奉疏散落在地板上。


    朱元璋安靜的坐在龍位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朱雄英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將奏疏撿起來,收拾好。


    朱雄英愣了愣。


    捧著奏疏,走到朱元璋身旁。


    然後翻開奏疏細細打量,才看幾眼,頓時火冒三丈。


    他伸手,想扔奏疏,似乎覺得不太對。


    這裏可是老爺子的地盤。


    朱元璋眯著隻眼,勉強擠出笑容:“不愧是咱的種,生氣摔東西的樣子,都和咱大差不差。”


    朱雄英苦笑,“老爺子,您別寒顫我了。


    說完,朱雄英麵色瞬間肅穆起來,眉宇間帶著幾分火氣,怒道:“十三萬兩白銀被劫!”


    他的牙齒有些打顫。


    “這是對朝廷的挑釁,對皇爺爺你的挑釁!”


    朱元璋剛才已經發了一通火,現在也冷靜下來,對朱雄英道:“直隸徽州府,湖廣的襄陽、棗陽,河南的南陽、鄧州,三省多地受災。”


    “你的這從交趾收上來的一十三萬兩白銀,咱準備拿過去賑災,以解燃眉之急。”


    “嗬,這些賊寇這是朝咱心窩子紮刀,這是恨不得咱大明死。”


    朱元璋在冷笑。


    “好在他們還知道點分寸,沒動沐春,要是動了沐春,咱將他們找出來碎屍萬段!”


    朱元璋目齜欲裂的高喝。


    朱懷蹙眉道,“不對。”


    沐春請罪的奏疏,已經將過程說的清清楚楚。


    賊子一共發動了兩次的攻擊,第一次被沐王府的軍兵打的倉皇逃竄。


    第二次是假扮貴州府的衛所兵混入到南疆邊軍之中,這才讓沐春著了道。


    他們這是已經徹底研究明白。


    沐春的心裏第一次,隻不過是佯攻。


    這群人不簡單,且的十分準確、就是要稅銀!


    朱元璋看著朱雄英,不解的道:“大孫?你說啥?啥不對?這些人不該碎屍萬段嗎?”


    朱雄英搖頭,深吸一口氣,給朱元璋倒一壺茶:“爺爺,您先順一順氣,孫兒慢慢和您說。”


    朱元璋點頭,咕嚕咕嚕的喝著茶水。


    朱雄英捋了一下思緒,便道:“皇爺爺,如果現在你抓到他們,你會怎麽處理?”


    朱元璋哼道:“誅其九族,讓其所有人下十八層地獄,一個也不放過!”


    朱雄英無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沐春對皇室忠心這無可厚非,我的意思是,他們不殺沐春,目的非常簡單,就是要留下活風,搶劫稅銀,通過沐春的口,傳出訊息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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