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啟盛手握匕首,站在獨孤昭月的床邊,一隻獨眼在幽暗中,閃著陰毒的寒芒。


    那四個值夜婢女被割開咽喉,倒在了獨孤昭月的床邊,她們還沒氣絕,喉中哢哢作響,艱難地朝門外爬去,還想大喊求救。


    卻被守在門口,一灰衣幹瘦男子攔住了去路,他抓住那婢女的頭發,舉起小刀一下一下刺向她的後背,直到那婢女背後布滿血洞,氣絕身亡,才住手。


    薑啟盛沉聲道:“吳子鼠,你在外麵守著,有何風吹草動,立即稟告。”


    “是,殿下。”


    除了薑啟盛,床邊還站在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那個滿臉皺紋,發須均白,約莫五六十的年紀。


    少的那個,看起來隻有十歲的樣子,還是個孩子,但那雙眼睛,卻像淬了毒的利刃。


    他轉動著白多黑少的眼睛,看向獨孤昭月的眼神,是那樣陰險毒辣。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獨孤昭月麵上還是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冷冷看向薑啟盛,道:“就憑你們三個,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闖入我的寢殿,又是向冥龍許了願吧?”


    獨孤昭月話音剛落,便摸向枕下。


    她手一甩,一陣白色的灰粉霎時彌漫開來,遮掩住了眾人的視線。


    灰粉飛到薑啟盛那隻空洞洞的眼眶,另一隻眼睛卻將獨孤昭月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他飛身向前,一把掐住了獨孤昭月的脖子!


    獨孤昭月隻感覺胸腔裏的所有空氣都被擠壓了出去,她忍著痛,拔下了頭上的釵子,狠狠紮向薑啟盛的手臂。


    可釵子隻刺到了一團空氣。


    薑啟盛冷笑道:“我這隻手臂,可是被你弄沒的,這麽快就不記得了?”


    獨孤昭月抬起手,正欲向他臂彎打去,薑啟盛的長劍已經橫在了她喉前!


    鋒利的劍刃擦破她喉前皮肉,猩紅的血順著她白嫩的脖頸,染紅了睡袍。


    獨孤昭月麵上冷汗直流,看著喉前的劍刃,不敢輕舉妄動。


    薑啟盛奪下她手中的釵子,冷笑地看著她,忽然使力,朝她右手手心狠狠刺去!


    隻聽“哧”的一聲悶響,獨孤昭月的手心便被釘在了木柱之上。


    “來..................”


    薑啟盛眼疾手快,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猩紅滾燙的鮮血順著獨孤昭月的手心,滴落在地,染紅了大片地板。


    “說,彩靈石的提煉方法是什麽,那些被你藏在冥湖地底下的怪人,跟彩靈石有什麽關係?”


    薑啟盛鬆開了捂住獨孤昭月嘴巴的手。


    她對薑啟盛怒目而視,並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冷冷道:“薑白許願將你複生之時,可曾想過付出代價的是你母親?”


    薑啟盛瞪著她,目眥欲裂,忽然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獨孤昭月!我殺了你!”


    一旁的趙醜牛,孫寅虎揉著自己刺痛的雙目,異口同聲道:“不可啊,殿下!”


    趙醜牛伸出自己滿是皺紋的雙手,輕輕拉開了薑啟盛掐在獨孤昭月脖子上的手,勸解道:“殿下若殺了她,也隻能逞一時之快。她一死,軒朝費勁千幸萬苦才得到的彩靈石線索,便沒有任何價值了!”


    孫寅虎也道:“殿下三思啊!”


    薑啟盛無奈鬆開了掐著獨孤昭月的手,可目中滔天的怒氣和恨意卻是隻增不減。


    獨孤昭月毫不畏懼,用同樣眼神回敬他。


    薑啟盛忽然抓起了獨孤昭月的左手,沉聲道:“沒想到像你這樣毒如蛇蠍的女人,卻長著這樣一雙美手。”


    一根又長又細的銀針,冷不丁地狠狠紮進了獨孤昭月的食指縫!


    她痛地冷汗直流,全身顫抖,可卻拚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慘叫。


    她瞪著薑啟盛,蒼白的雙唇不斷發顫,卻一字一句道:“等天一亮,他們沒見我出現,自會找到這裏。你隻有...............隻有一晚的時間,為了這一晚的時間,跟冥龍許願,嗬嗬嗬———真是愚蠢至極。”


    薑啟盛麵無表情,手握一把鐵錘,又拿出了根又長又粗的鐵釘。


    他捏著獨孤昭月的左手,往木柱上靠去。


    咚咚咚--------


    鐵釘對準獨孤昭月左手手心,狠狠紮了進去!


    “啊啊啊--------”


    滾燙的鮮血飛濺在薑啟盛臉上,他麵無表情地看著不斷掙紮的獨孤昭月,道:“你若什麽時候想說了,我便什麽時候住手。”


    錘子狠狠砸在釘上,一下一下釘入獨孤昭月雪白的手臂。


    那陣令人不寒而栗的悶響,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獨孤昭月的兩條手臂的臂彎,肩頭,手心都被牢牢釘在了木柱上。


    獨孤昭月雙臂血肉模糊,她全身癱軟,臉色煞白,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就算如此,獨孤昭月也沒有屈服,她看著窗外晃動的巨大冥龍身影,顫聲道:“薑白為了救你,對冥龍許願,如今青蘿死了,青蘿為他生的孩子也死了,皇後和薑向鬆都死了。有這樣的前車之鑒,你..................你居然還敢對冥龍許願,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薑啟盛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將一根細針刺入了獨孤昭月指縫。


    此時,獨孤昭月身上的睡袍都變成了紅色,血液飛濺,染紅了四周的桌椅牆壁。


    冥龍巨大的黑影籠罩在屋頂,薑啟盛的聲音,如同午夜夢回厲鬼的低吟。


    “什麽都不想付出,又怎麽會有收獲?能欣賞到你痛苦的表情,許個願算什麽?!”


    吳子鼠驚慌失措的喊聲忽然從門外傳來。


    “殿下,殿下!”


    薑啟盛站起身,擦去臉上的血跡,道:“不要慌,落冥淵的人來了,那就讓冥龍................”


    另一道巨大的身影飄浮在窗口,絕望又虛弱的獨孤昭月一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嘶聲喊道:“冥鳳?”


    薑啟盛吃了一驚,連忙推開門,往外望去。


    靜謐漆黑的夜空之下,盤旋著冥鳳和冥龍,它們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的人,仿佛天神降臨。


    冥鳳聽見了獨孤昭月微弱的喊聲,透過窗口一看,便看見了她此時的慘狀。


    冥鳳漠然的雙目,仿佛多了一絲怒氣。


    鏘鏘----------


    冥鳳鮮紅的尖嘴一張,震耳欲聾的鳳鳴聲霎時充斥著整個皇城。


    漆黑一片的房屋中,燭火燃起,人聲絡繹不絕。


    薑啟盛大驚,喝道:“不好,落冥淵的人一會便會趕來,快走!”


    冥龍略微驚訝地看著冥鳳,道:“你這是在幫她?”


    冥鳳看也不看冥龍一眼,道:“除了有人主動向我許願,否則不能介入人類之事,這我還是知道的。”


    冥龍也不再繼續跟它爭辯,隻是道:“這麽久不見,沒想到再見是這樣的狀況,說不準,下次再見,這天下就有主了,我還是覺得,軒朝能夠一統天下。”


    冥鳳也不甘示弱,道:“我倒是認為落冥淵可奪天下。”


    江寒硯聽見獨孤昭月寢殿方向傳來鳴叫聲,知道有大事發生,他火急火燎,抓了件外衣披上,便朝這狂奔而來。


    “女王殿下!”


    江寒硯疾衝而來,心中隻顧及獨孤昭月的安危,連空中的冥龍,冥鳳都沒注意到。


    他一衝進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寢殿內亂七八糟,目之所視的所有東西,床,桌,椅,地板,都被濺上了血!


    再定睛一看,隻見獨孤昭月血肉模糊的雙臂,被牢牢釘在身後的木樁上,她臉色煞白,滿臉血汙,身上的睡袍,身下的地板都被染紅,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江寒硯驚呆在了原地,看著滿臉是血,手拿鐵錘的薑氣盛,隻覺得全身血脈噴張,雙手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薑啟盛!你這個畜生!”


    吳子鼠擋在薑啟盛麵前,喝道:“護駕,保護太子殿下!”


    唰----------


    吳子鼠雙手一分,兩把飛刀直挺挺打入江寒硯大腿和腹部!


    利刃刺破皮肉的悶響傳來,江寒硯卻像沒有任何痛覺一般,雙鉤出手。


    唰唰----------


    兩道飛刀再出,打在江寒硯肩頭和手背!


    可江寒硯卻如同一頭發狂的鬥牛,任何攻擊都阻止不了他複仇的步伐。


    吳子鼠再想跑,可已經晚了,他隻感覺喉間一涼,伸手一摸,原本凸起的喉間凹扁了下去!


    可就算是喉前少了塊肉,吳子鼠還是在拚命拖住江寒硯。


    在趙醜牛的掩護下,薑啟盛坐上了冥龍的後背。


    孫寅虎翻動著還沒氣絕的吳子鼠的身子,將他身上所有的飛刀都搶走,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嘿嘿,反正你也活不了,還不如把你的飛刀都給我。”


    孫寅虎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惡毒。


    吳子鼠捂著不斷噴湧出鮮血的咽喉,最後掙紮了一下,瞪著麵前的孫寅虎,雙目不冥,氣絕而亡。


    趙醜牛的聲音從外傳來,道:“寅虎,快!”


    “來了。”


    江寒硯就算被飛刀紮成了刺蝟,也毫不退縮,暴怒地揮動著雙鉤,疾衝向前。


    此時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薑啟盛碎屍萬段!


    可這當然是徒勞的,冥龍載著他們三人,騰空而去,江寒硯拚了命,也隻砍到一陣若有若無的空氣。


    他失魂落魄地走進寢殿,看著獨孤昭月的慘狀,都忘了自己身上還紮著飛刀。


    獨孤昭月看著他,臉色慘白,眼神卻堅定。


    她用十分微弱的聲音,道:“幫我拔掉!”


    江寒硯跪倒在她麵前,看著她翻起的血肉之下,森森白骨若隱若現,不禁混身顫抖。


    他雙眼發紅,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放在獨孤昭月嘴邊,道:“你咬著我的手,會好受一點。”


    江寒硯本就舊傷未愈,方才又被吳子鼠紮了那麽多刀,儼然成了一個血人。


    “直接拔!”


    江寒硯心頭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塊肉般生疼,道:“可是,你這該多疼................”


    一陣大喊聲從外傳來。


    “有人將木鋒寒救走了!”


    “快,攔住他們!”


    獨孤昭月聽到這話,身子一顫,卻撕扯到雙臂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坐在冥龍背上的薑啟盛也聽到了地上的喊聲,立即道:“冥龍,先別急著走,回去。”


    天空中,原本已經遠去的冥龍聽了,便轉了個彎,巨大的黑影又籠罩在了落冥淵皇城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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