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啟盛,顧連竹等人聞言,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滿頭冷汗,整個身子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不死心地往外望去。


    卻見門外黑壓壓一片人潮,眾暗箋將士堅毅的雙目,在雨過天晴的暖陽照耀下,顯得那樣炯炯有神。


    薑啟盛,顧連竹呆若木雞,依舊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隻聽薑啟盛嘶聲喝道:“不可能,暗箋一向不參與鬥爭,又有流雲宗作為靠山,也無人敢強製將他拉入戰局,怎麽可能出兵援助落冥淵?!這不可能啊,一定是他們在虛張聲勢!”


    顧連竹看著層層包圍著大殿,那些活生生的大軍,麵色陰沉道:“人都站在你麵前了,這怎麽可能是虛張聲勢,這下真的糟了.....................................................”


    他很快回過神,轉身朝獨孤昭月衝去。


    雖然麵對大軍,他不可能再有機會逼問彩靈石的提煉方式,但隻要能挾持獨孤昭月,便還有一絲生機。


    顧連竹心念至此,施展輕功,落在了獨孤昭月麵前。


    他腳剛落地,就被一旁的蕭山潼發現,揮著劍衝了上來,逼得無法靠近。


    顧連竹立即挽弓,可已經晚了。


    隻聽身後整齊的腳步聲大作,大軍已經衝進大殿,不到眨眼間,便將眾人團團圍住。


    王英傑躍下馬,手中大刀直指顧連竹,冷聲道:“顧嶺主,如今落冥淵皇城城門已關,而軒朝,東桃嶺大軍已經被暗箋援軍和冥淵將士殺了個精光,剩下的苗疆奸細,也一個接著一個被抓了出來。你們大勢已去,若再負隅頑抗,可莫怪刀劍無眼!”


    顧連竹握弓的手一鬆,將長弓扔在腳邊,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孫寅虎,趙醜牛如臨大敵,他們各持兵刃,慌張地退回薑啟盛身邊。


    薑啟盛身受重傷,任憑他怎麽努力,這具軀體都像不屬於自己一般,一動不動。


    獨孤昭月拿回彩靈劍,以劍撐地,艱難地支撐自己站了起來。


    她一步一個血腳印,緩緩朝高處的落冥淵王座走去。


    獨孤昭月身上流下的血,染紅了王座。


    那座上栩栩如生的鳳凰沾血,就像鳳凰淒厲涅槃,盛麗悲壯,裹挾著烈焰,衝出生天,浴火重生。


    獨孤昭月端坐於王座之上,朗聲道:“殺光在場所有軒朝軍--------------------------”


    她話音剛落,王英傑便手起刀落,一刀刺穿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軒朝將士的咽喉!


    暗箋援軍衝上前,見軒朝軍即殺,一時間,滾燙又散發著腥臭的鮮血四濺,一張張殺紅了眼的猙獰麵目不斷晃動,沒過一陣,大殿之上,屍身滿地。


    “殺-----------------------------”


    “一個都別放過!”


    “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用怕,往前衝!”


    大殿之外,源源不斷衝進來滿臉血汙的冥淵將士,他們之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軒朝大軍殘忍殺害,滔天的恨意和憤怒,化作一聲聲暴喝,手中的兵刃,也毫不猶豫地朝麵前的血肉之軀劈下!


    薑啟盛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癱坐在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大軍被一個一個屠殺殆盡。


    漫天的暴喝聲,淒厲的慘呼聲漸漸消失,目之所視,盡是橫七豎八猙獰殘缺的屍身。


    最後,暗箋援兵和落冥淵將士的包圍圈中,隻剩下,龍知羽,楊聽寒,石鶴,薑啟盛,孫寅虎,趙醜牛,顧連竹幾人。


    獨孤昭月端坐王座之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沉聲道:“將他們抓住,關進地牢,嚴加看管,其餘人,隨我前去將最後的敵人趕出落冥淵皇城!”


    落冥淵將士士氣大振,振臂高呼,鼎沸的呼喊聲,似乎都快把大殿天花板掀開。


    很快,就有醫官趕來,將全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江寒硯抬走了。


    王英傑攙扶著隨時可能會摔倒在地的蕭山潼,正想帶他下去醫治,可他看著獨孤昭月起身朝外走,也掙紮著想跟過去。


    “昭月,等等我。”


    龍知羽,石鶴,楊聽寒,薑啟盛幾人動彈不得,被抬了出去。


    顧連竹,孫寅虎,趙醜牛雖然受傷不嚴重,但也清楚如今大勢已去,便不再反抗,乖乖被冥淵將士綁住雙手。


    在四周閃著寒光兵刃的威逼下,邁著沉重的步伐,不甘心地朝大殿外走去。


    獨孤昭月,蕭山潼一前一後,一步一個血腳步,走出了那以少敵多,苦戰許久的大殿。


    明媚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如同一隻柔若無骨的無形之手,正溫柔地撫摸著他們的傷口,似乎布滿全身的傷口,都沒方才那麽痛了。


    蕭山潼站在大門口,回頭看著那血跡斑斑,堆滿屍身的大殿,雖然在裏麵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再次走出殿門,卻感覺恍然隔世。


    皇城城門已經成功關上,外麵的軒朝增援進不來,裏麵的敵軍出不去,麵對魚貫而出的暗箋援兵,正做最後的頑抗。


    隨著越來越多的落冥淵將士,將混入隊伍的苗疆奸細屍身扔出,他們也揮舞著沾血的兵刃,迫不及待加入了戰場。


    軒朝,東桃嶺大軍被困在皇城內,無路可逃。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戰爭了,完全是單方麵的屠殺。


    獨孤昭月,蕭山潼兩人站在這屍山血海上,呆楞出神,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痛。


    原本死裏逃生的蕭山潼,麵上還掛著劫後餘生的笑容,但一看見被圍堵屠殺,毫無還手之力的軒朝大軍,那臨死前不屈的麵龐,那笑容便生生僵在了臉上。


    蕭山潼不是會同情敵人的人,更何況若是軒朝贏下這場戰爭,那被屠殺的便是自己和落冥淵將士了。


    但看著那赤地千裏,屍橫遍野的慘狀,蕭山潼也始終無法說服自己,他是正義的一方。


    獨孤昭月早已對這屍山血海司空見慣,她雙目麻木又堅定,開始朝皇城城門走去。


    蕭山潼緊隨其後,登上了高牆。


    兩人站在高處,極目遠眺,整座落冥淵皇城盡收眼底。


    整個曠野布滿了不斷移動的將士,隨著他們毫不畏懼的衝鋒,大片敵軍倒在了滿地的血汙之中。


    勢如破竹的喊殺聲,兵刃鏗鏘的相撞聲,淒厲絕望的慘呼聲,一重一重,響徹天際。


    望之不盡的戰場,仿佛人間煉獄,熊熊烈焰映照著無邊蒼穹,天際一片血紅。


    漸漸的,喊殺聲,慘呼聲變小,直至消失。


    滿目皆是斷肢殘臂,各式各樣的兵刃折損殘缺,散落在滿是血汙和屍身的泥土中。


    陰風吹來,掀起一陣腥風。


    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直往兩人鼻子裏鑽。


    咚咚咚-----------------------------


    獨孤昭月一手握劍,一手握著鼓槌,一下一下,敲在戰鼓之上。


    落冥淵勝利的戰鼓聲響徹雲霄,清清楚楚傳進了每一位浴血奮戰的將士耳中。


    “我們贏了!”


    “贏了----------------------------”


    “落冥淵,守住了--------------------------”


    眾將士有的喜極而泣,有的緊緊相擁在一起,有的望著自己同伴再也站不起來的屍身,麵無表情。


    “女王陛下萬歲------------------------”


    “萬歲!”


    薑白縱馬衝來,聽見戰鼓聲,愣了一下。


    他站在落冥淵城牆之下,大喝道:“我兒呢?獨孤昭月,你把他怎麽樣了?!”


    司馬坤率領著東桃嶺大軍,疾衝了過來,他見落冥淵城門緊閉,獨孤昭月和蕭山潼站在城牆之上,便清楚這場戰爭已經敗了。


    “嶺主呢?你把他抓哪去了?”


    獨孤昭月站在高牆之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道:“薑啟盛,顧連竹都成了我的階下囚,若想要他們完整地回去,就拿你們從冥湖地底搶走的東西換。”


    薑白,司馬坤麵色陰沉,瞪著獨孤昭月,一言不發。


    獨孤昭月繼續道:“還有,你們告訴施德善,她的親衛隊成員都在我手上,若想要他們活著回去,就帶著雙盤蠱,還有雙盤蠱解藥來見我。”


    司馬坤怒喝道:“獨孤昭月,你別太過分!”


    “戰敗的是你們,我作為勝者,自然有資格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除非你們不想救他們的命,否則就按我說的做。”


    薑白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喝道:“獨孤昭月,你......................................................”


    “這是通知,不是在跟你們商量,若不答應,就等著我把他們的屍體送回去吧!”


    獨孤昭月嘲諷一笑,看著薑白,道:“當然,你也可以再許願救活薑啟盛,隻是不知道下次,你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了。”


    薑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急攻心之下,呼吸沉重了許多,但當他抬頭一望,看見被五花大綁,身受重傷全身是血,麵色慘白的薑啟盛之時,滔天的怒氣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


    薑白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道:“我知道了,我會拿那些怪人,來換我兒的性命,但是一起被俘的趙醜牛和孫寅虎也要一同放回。”


    獨孤昭月壓根都沒注意到這兩人被俘,覺得反正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殺了他們,放了他們也沒什麽區別,當下便答應了下來。


    而司馬坤看著被五花大綁,站在高牆之上的顧連竹。


    若是什麽小角色被抓,東桃嶺勢必不會答應,但麵對一國首領被俘,司馬坤根本沒有拒絕獨孤昭月的權利。


    果不其然,顧連竹朗聲道:“司馬坤-----------------------------”


    “嶺主?”


    “按獨孤昭月說的做。”


    司馬坤毫不意外,沉聲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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